<p class="ql-block"> “芒種前,忙種田;芒種后,忙種豆。芒種不種,再種無用。”剛剛越過溫飽線的農民不管農活的輕重,不分白天黑夜,田間地頭,借星光頂驕陽,總把自己浸泡在滿身的汗水里——這是1995年漢源農村農民不誤農時的真實寫照。</p><p class="ql-block">? 幼秧剛栽完,寸水管秧,水田每天定要去看管;地里的清糞干糞都要備足,玉米苗才能移栽:生活要好過,必須去掙錢,背煤炭上石灰窯,背石灰出窯,父親都是一兩百斤的背子,一背接著一背。畢竟已經66歲年紀,頭發早已花白……五月最后幾天,他先是牙疼,吃了些零藥,轉而耳朵痛起來了。痛著痛著,半邊臉就腫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看到他吃不好飯睡不好覺,連葉子煙也抽不好,家里人無不心疼。星期天一早我陪他去九襄鎮看病。我想用自行車搭他,他說會把耳朵抖得痛。我只能依著他的速度,下坡過河,走過彎彎的羊腸小道五六公里,才到了鎮上。早就聽說九襄大橋頭下去,大路邊有家高級醫師門診點,好幾個有經驗的退休醫師聚在那里,不但望聞問切得心應手,還中西結合妙手回春。</p><p class="ql-block">? 大約上午九點半,我攙扶著父親坐進了漢源縣中醫院高級醫師門診點。一個身材高挑,面容清瘦,比父親稍微年輕一點,名叫李蔚的醫師接待了父親。李醫生和顏悅色,平靜地詢問父親的病情。他是河南開封人,父親聽不清的詢問都由我回答。他認真把脈,還讓父親側身彎腰,將頭放在桌上的紗布包上,又打著電筒仔細察看父親發炎化膿的那只耳朵,隨即得出“化膿性中耳炎”的診斷結果。我正擔心他會讓我們去縣醫院進一步檢查,甚至住院治療,他卻輕輕地說:“沒事的哈,看你爸爸的身體不錯。我開點藥,你回去能做一件事嗎?能做就好得快一些。”已經32歲,整天在學校里教書的我,讓父親在家里累死不累活,以致積勞成疾……我還有什么不能做啊,我二話不說就答道:“請講——”李醫生一邊從助手拿過來的藥包里取出一個藥丸,塞進早已消毒清洗過的父親的耳朵里,一邊清楚明白地給我講了《本草綱目》里傳下來的“鱔血滴耳”方法。</p><p class="ql-block">? 也真巧,我們一走出診療點就被教育局小車上的張仕洪副局長看見。他們把車停在老柳樹下,問我要去哪里,隨即就說正好順路,叫我把父親攙扶上車。半小時多點時間,我和父親就被送回了家。未抽一支煙也未喝一口水,他們便向清溪方向駛去。</p><p class="ql-block">? 幺房出老輩——我們一回家,住著幾十戶人家的大院子里,人們便有的叫大爺爺,有的喊大老祖公,紛紛關切詢問,體恤之情十分感人。聽說我要去捉黃鱔,堂弟體才說簡單簡單,便捎了個口信出門,不一會功夫,我大姐的一個學生李明高便卷著褲腿赤著腳,提著兩條大拇指粗的黃鱔來到我家。我立即把黃鱔放到滿滿一桶清水里。</p><p class="ql-block">? 下午四五點鐘,父親說病痛有了松動,便有滋有味地抽了一支葉子煙。我讓他按時服了藥,用藥水再次清洗他的耳朵,接著便抓出一條黃鱔,在鐵桶上“啪啪”兩打,然后一刀宰掉鱔尾,一滴滴冷冷的黃鱔血便滴進了父親的耳朵里。</p><p class="ql-block">? 兩天的藥服用完了,鱔血滴耳也做了兩三次。隨著炎癥漸消,病痛漸輕,第三天中午,父親便地里去了。連買黃鱔的錢一并算起,一共花錢二十多元。</p> <p class="ql-block"> 三十年時間早已過去,漢源縣中醫院高級醫師門診點也因公路加寬早就不見了蹤影,李蔚醫生和我的父親都已作古,但良醫良方救治百姓的感人故事卻還清晰地留在我記憶里。</p><p class="ql-block">? 2025年4月24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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