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1, 100, 250);">晨起推開畫室木窗,三月的風挾著桃瓣跌進松節油罐子。調色盤上昨夜殘留的鈷藍與藤黃,正在晨光里悄然孕育著新綠——像極了我們這個年紀,往昔的冷暖和悲歡,終究會在某個清晨發酵成生命的原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1, 100, 250);">支起去年在跳蚤市場淘來的橡木畫架時,老槐樹正把虬結的影投在亞麻畫布上。我索性用熟褐勾下這些曲折的脈絡,恍然驚覺它們多像四十歲女人掌心的紋路:都在經年的松脂與陽光里,凝成了獨一無二的肌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1, 100, 250);">鳶尾花在墻角舉起紫水晶般的酒杯,我往鈦白里兌入微量群青。年輕時總追求花瓣的完美弧線,如今更愛捕捉葉片上的蟲洞——那被蚜蟲啃噬過的殘缺里,藏著比盛開更驚心動魄的敘事。就像我們眼角細紋中棲息的往事,每一道都是時光用金粉勾的輪廓線。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1, 100, 250);">午后的云走得很快,畫布上的光影每分鐘都在叛變。我干脆扔掉刮刀,用手指蘸取玫瑰茜素紅。顏料滲進甲縫的瞬間,忽然想起二十歲在盧浮宮臨摹《睡蓮》時,莫奈要是活到中年,或許也會把睡蓮畫成浴火重生的鳳凰。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1, 100, 250);">暮色漫上裙裾時,畫架旁的白瓷盤里盛著凋落的山茶。我將它們拌入亞麻籽油,調制成帶著體溫的珊瑚粉。不必再追問春天是否會記得某片花瓣的姓名,就像不必細數歲月究竟帶走了什么。當風掀起未干的畫布,那些斑駁的、層疊的、相互滲透的色塊,已然在暮春的空氣里,釀成了最醇厚的人生釉彩。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1, 100, 250);">攝影:祥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1, 100, 250);">出鏡:葉子??</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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