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相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遜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年輕時是個攝影愛好者,照片不少,影集足有十大本以上,父母去世,合并同類項,已接近二十本之多,擺在書架里蔚為壯觀。那些黑白的彩色的歲月,在此間集結與沉淀,在逝去的二維空間賦予生命的是情感,而丈量情感的是理性,家庭化的、個性化的理性。有獨影或合影,展示了手機全方位之前的精神面貌,家族色彩和文化品位。</p><p class="ql-block">在單調和簡樸的年代,除了專業工作者之外,風景照片極其罕見,沒有膠卷舍得浪費?這是貧窮限制了想象,限制了美的追求的典型案例?!小小的影集比起宏大敘事,群體思維,似乎有更多的個性化與真實性可以參照?</p><p class="ql-block">我的第一張照片,應該是百日照,躺在椅子上或襁褓里,穿著開襠褲,瞪著小眼睛看世界,估計是一片混沌吧?類似的餛飩,直至接近晚年時才有了覺醒,或者叫清醒,人間清醒。可憐時光已虛度了多半生?但是終于能睜大眼睛看世界了!一個普通人,不能改造世界,改變世界,但卻可以理性客觀地認知世界!不被愚民,不被愚弄。我曾經很想拍一張月下澄明,對月獨酌的照片,以示人間清醒,象征飛短流長,可惜技術不到家。</p><p class="ql-block">我的第一張引為自傲的照片是3歲時的生日照,穿著小海軍水手服,一度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童裝照的時髦和最愛。在沈陽市和平區五福照相館照的,照片下邊有題字。這張照片在五福照相館的櫥窗里似乎展示了好多年,直至被上小學的我發現?父母特意去照相館看了一下,以示驗證。看來照相館未通知家人?當時我們沒有,幾乎全社會都沒有肖像意識,版權意識。可見我的小時候長得還算可愛?不知為何,越長越平庸。于是,這張照片便成了我的人生掛歷的唯一出彩。</p><p class="ql-block">小學畢業前的一張合影照片比較引人注目,五個男同學,每人手里一本毛主席語錄擺放在胸前,這是我的唯一一張見證文革標志的照片,5張或丑或俊稚氣未脫的少年臉龐,我沒有看到迷茫?我的眼光,我們的眼光,反而顯得相當的堅定,相當的虔誠!這就是那個時代的烙印和縮影。后來大家各奔東西,早早就沒有了聯系。我相信他們偶爾會看照片,回憶少年的風采?只是有一個前提是這些人還都健在?</p><p class="ql-block">令我頗有些遺憾的是我下鄉5年的知青點,沒有留下一張照片。回城30年后的2004年,我特意徒步四十公里以上,重返那個令我青春年少噩夢連連魂牽夢繞的遼中縣蒲河岸畔的小村莊一腰堡。補拍了不少照片,但時過境遷今非昔比,原來有一座小山被挖沙建房挖平了,若大的蒲河下稍下河成了養魚塘,青年點已經變成了村部。當然我也知道,深刻在靈魂骨髓里的記憶,還有知青情節并沒有消散?甚至會隨著人生的逐漸老去更加凸顯?或許可稱為歲月或記憶的反噬?</p><p class="ql-block">我的照片,尤其是合影照片,大多有故事。1976年初,我被借調到遼中縣知青辦當秘書,籌備全縣知青代表大會。這張合影的照片有男女各三人,主要人物名叫高宗偉,1973年成為遼寧財經學院的工農兵學員。七六年初,響應號召或者是哪根筋搞錯了別出心裁,放棄分到沈陽財政局的工作機會,回到下鄉大隊當了黨支部書記。《遼寧日報》,《沈陽日報》對他的事跡都做了重點報道。當時,遼寧省委副書記毛遠新,也就是毛澤東的親侄兒還為此做了批示。全縣知青代表大會,高宗偉的報告自然是重頭戲,就是由我執筆。我和他接觸不多,給我的感覺這是個老實人,小個兒其貌不揚。當年年底就是所謂的粉碎四人幫了,于是他被清算,回到了市財政局,結果瘋掉,成了時代的犧牲品。時代的大潮,波詭云譎,風云人物,幾多弄潮兒?顯赫一時的毛遠新都被鋃鐺入獄17年,何況一個沒有背景的高宗偉?只能是曇花一現。</p><p class="ql-block">合影里有個女的長得挺漂亮,名叫劉學超,因為人好看,被其下鄉的大隊的一個書記看中。沒曾想,她是一個剛烈的女性,反抗并且上告,被視為知青反潮流典型,破格到縣知青辦當副主任。當年也是風光一時,顯赫一時。可是好景不長,新時期后,她回城分到了一家大集體單位,心理落差較大。處了一個大學工農兵學員的男朋友,聽說她在農村入黨提干,懷疑她的貞潔。本來已經是晚戀,加之性格因素,當時電視臺正在上映托爾斯泰的名著《安娜卡列尼娜》,或許是受此誘發,她學樣臥軌自殺,只是巳時隔百年。</p><p class="ql-block">兩千年新世紀,已經基本進入數碼攝影攝像時代,在其后,既是手機攝影攝像更新時代,科技進步,信息高速,日新月異。旅游的機會多了,再加向往詩與遠方,拍了很多照片,包括錄像,估計照片至少成千上萬?幾乎都沒有洗印,也就不存平面影集了,存在手機里,存在電腦里。由于數量眾多,習以為常,一般也想不起來去翻看,屬于典型的束之高閣?這其中有一個道理,什么東西多了,就不會那么珍惜了。不象青少年時代留下的照片有限,更因為每看一次照片,都會引起記憶的反饋,青春的回響,更顯彌足珍貴。</p><p class="ql-block">區別是數碼相機包括手機拍攝,每到一處景點,拍攝更多的不是人物,而是景物和風光。這類照片驟然增多,甚至成為生活的新的主題,也變相革命了早年被限制想象,限制美麗的追求?!</p><p class="ql-block">照片不僅是記錄生活的工具,也是情感表達,藝術創作,技術應用的載體。捕捉生活中的瞬間定格成圖成畫,成為回憶中的紐帶,此外,還會記錄城市和生活變遷,具體體現文化現象或重大事件,為后人提供歷史資料。</p><p class="ql-block">一位亦師亦友的老朋友曹景和最近離世,曾是《中國機械報》和《沈陽日報》的主任記者,特別喜歡攝影,經常在社交媒體有照片互動,使未參與者身臨其境,可以說是跨時空連接,留下了許多美的作品,包括美的余韻,堪稱美的使者。我相信他逝去的身影已經和美融為一體,在許多人的心里長存。</p><p class="ql-block">人生有許多美好的瞬間有幸被照片紀念。我有一張自拍的全家福,這是一個家族,以我當年健在的親愛的老祖母為中心,兒孫繞膝,濟濟一堂,其樂融融。在照相機并沒有普及的年代,聚集一個類似家族的人照一張合影,是很不容易的,首先要有設備,其次要有聚集全了人。因此我這張合影拍的很難得,很有價值。如今照片當中的老一輩,除了我的一位姑姑年過90以外,均已逝去。無情的歲月耗去了許多親情至愛,好在他們的音容笑貌在這一刻被打卡,立久彌新,得以復現。我又讓兒子以電腦制作的動感的方式使其靈動,可惜未能成功。</p><p class="ql-block">人生有許多遺憾。1989年,那是在中國歷史上一個特殊的年份。一春日,我與同事從上海學習歸來,途經山東泰安下車,準備登心儀已久的東岳泰山。那天在我的日歷中不是個好日子?盡管春光融融,藍天白云既超越又夢幻,可是我的肚子貪吃了不潔的豬蹄壞了,瞪眼不能攀登近在咫尺的18盤,只好乘電梯上山。隨即在電梯內跑肚,上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廁所拋去內褲,可稱為狼狽不堪。于是登山賞景的興致大減,走馬觀花,匆匆看過,順原路乘著電梯下山,膚皮潦草的完成了本應不俗的旅行。這是我一生當中最有機會登上名山大川最有名氣和最高山的機會,無奈天不隨人意,擦肩而過。好在在泰山頂拍了好幾張照片,也算稍作彌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春日寫于沈陽丁香湖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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