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陣微風吹過，送來陣陣槐花的香味，老屋前那棵高大的槐樹上，串串潔白的槐花掛滿樹枝，把樹枝都壓趴了，有些花朵已經凋謝，有些花朵開的正艷，還有很多很多的花骨朵像風鈴在樹枝上迎風起舞。忙碌的小蜜蜂在串串風鈴中上下飛舞，嗡嗡的叫著。</p><p class="ql-block"> “ 槐花串串垂白玉，</p><p class="ql-block"> 香沁人間四月天。</p><p class="ql-block"> 不爭桃李三分艷，</p><p class="ql-block"> 自有芳華入詩箋”。</p><p class="ql-block"> 又到吃槐花的季節了，想起很多年前和弟弟妹妹一起摘槐花，弟弟調皮搗蛋發出的怪聲，妹妹銀鈴般的笑聲，媽媽一遍又一遍的囑咐聲在耳邊回響。</p><p class="ql-block"> 暮春的風掠過房檐角，將最后的幾片榆錢吹落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槐花卻在此時悄然登場：一簇簇懸垂于枝頭，宛如月牙白的楓林，在暖陽里輕輕搖曳。妹妹踮起腳尖去夠最低處的花串，指尖剛觸到花串，整根枝條便彈回高處，驚得蜂蝶嗡然騰起，惹得她咯咯笑彎了腰。</p><p class="ql-block"> 我從屋后找來爸爸干活用過的竹竿，用細麻繩將鐵鉤纏得結結實實。穿著解放鞋踩上石頭踮起腳尖，頭頂發稍沾滿了蜘蛛網也渾然不覺，只顧仰頭瞄準樹枝間最飽滿的花穗。妹妹在樹下張開塑料布，看我手腕轉旋，花片便裏著晨露簌簌墜落。有幾朵花瓣調皮地鉆進她的羊角辮，成了春天里饋贈的天然珠飾。</p><p class="ql-block"> “要挑花托泛清的，這樣的嫩”。我彎腰示范，手指蝴蝶穿花般掠過枝條，弟弟卻總被花間忙碌的蜜蜂吸引，妹妹摘了花骨朵便往嘴里送，甜香在舌尖化開的剎那，恍若吞下了整個五月的陽光。</p><p class="ql-block"> 我們把裝滿槐花的竹筐放在磨盤上，檔檐邊漸漸堆起了雪丘，槐香漫過土墻，與鄰家飄來的炊煙纏綿成縷。</p><p class="ql-block"> 媽媽圍著勞動布圍裙，從灶間探出頭來，鐵鍋里的槐花餅正滋滋作響。弟弟趴在窗欞上數檐角上掠過的麻雀，忽見妹妹將最后幾串槐花別在鬢邊，素白色的槐花襯著鳥發，恰似畫中走來的采花仙子。</p><p class="ql-block"> 暮色漸濃時，我們開始吃晚飯，媽媽做了槐花餅，綠豆粥。剛出鍋的槐花餅泛著誘人的金色，薄脆的餅皮烙出焦糖色的虎斑紋，半透明的槐花被面漿裏挾著凝固在酥皮下，像是琥珀里封存的碎玉。春天的最后一茬槐花在油溫里褪去青澀，星星點點的嵌在焦香的面間，仿佛是將月光撒進了麥浪。咬破酥皮的剎那，春意便在舌尖炸開。甜而不膩，殘留的槐蕊滲出極淡的苦，恰似春雷滾過原野時泥土泛起的微澀。</p><p class="ql-block"> 連續幾天，媽媽給我們做了槐花的各種美食，有槐花餃子，槐花麥飯，槐花煎餅，槐花包子。槐花菜卷子，涼拌槐花，剩下的槐花，媽媽做成了鹽菜，裝在壇子里，留著慢慢吃。</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過去了，媽媽早已離開了我們，老房子前面的槐樹長的更高更大，圍圍還長了許多高高矮矮大小不一的槐樹，開滿了花，且枝葉繁茂，門后乏著舊光的鐵勾銹跡斑斑，坐在樹下的青石上。眼前仿佛又看見當年姐妹從花雨中轉身，發間槐花在歲自碾過的皺褶里滲透著洗不淡的甜香。</p><p class="ql-block"> 離開老宅前我摘了好幾袋槐花，帶回了城里的家中，按照記憶中媽媽的方法做了很多槐花的美食，再也沒有吃出媽媽做的那么甜香！</p> 少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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