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凌晨一點,老公電話把我吵醒,三叔去世,要回老家。我第一反應:家族這么大,回去干嘛?老公說,這是家族規矩,三叔無兒無女,更得回去。我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窗簾縫里漏進的路燈光把衣柜影子拉得老長。老公已經在往行李箱里塞孝衣,聲音帶著沙啞:“小時候三叔總背著我去集上買糖人,走山路時怕我摔著,把褲帶解下來拴在腰上……”</p><p class="ql-block">?? 高速路上霧蒙蒙的,車載廣播播著凌晨三點的天氣預報。老公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忽然說:“你記不記得前年三叔住院,偷偷把退休金塞給咱閨女,說‘給孩子買個好書包’?他無兒無女,這輩子攢的那點心意,也就咱們肯接了。”</p><p class="ql-block">?? 老家祠堂里,白蠟燭在風里晃得人眼眶發酸。三叔的遺像掛在正中央,嘴角還留著慣常的笑意——那是每次見我們回家,他從枕頭底下摸出炒花生時的笑。堂哥嘆著氣說:“多虧你們回來,不然連摔盆的人都沒有。”我這才看見,三叔的棺材前擺著個空瓷盆,盆底還粘著去年我帶的桂花糕碎屑。</p><p class="ql-block">?? 出殯那天,老公捧著遺像走在最前頭,我跟著送葬隊伍踩過田埂上的霜。村里老人小聲議論:“到底是親侄子,沒讓老三走得太冷清。”當瓷盆在墳前摔碎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所謂“家族規矩”,從來不是束縛人的枷鎖,而是給孤獨的靈魂一個歸處——無兒無女的三叔,至少還有我們記得他背過的糖人、藏過的花生,記得他在族譜里的位置。</p><p class="ql-block">?? 回程路上,老公把三叔屋里的老藤椅搬上了車:“這椅子他坐了四十年,咱拉回去翻新一下,擺在陽臺上。”陽光穿過車窗,照在椅背上那個補了又補的布墊上,我忽然想起昨夜收拾行李時,在衣柜最深處看見的紅布包——里面是三叔前年送的長命鎖,鎖芯刻著“親侄媳收”四個字,包布上還沾著沒拍干凈的灶灰。</p><p class="ql-block">?? 如今總有人說“斷親”是時代趨勢,但在三叔的葬禮上,我看見家族群里平時不說代話的堂姐,連夜從三百公里外趕來折紙錢;看見許久不聯系的表哥,把三叔攢的空藥瓶一個個擦干凈收進紙箱。或許當生命走到盡頭時,我們才會懂得:所謂“家族”,不是戶口簿上的幾行字,而是有人記得你來過這個世界,有人愿意為你在寒風里站成一道墻。</p><p class="ql-block">?? 你覺得,在“斷親”盛行的今天,像這樣跨越血緣的“送別”還有必要嗎?當我們越來越習慣用“有沒有必要”衡量人情往來,那些看似“麻煩”的傳統儀式,是否藏著現人正在丟失的情感重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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