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早前,我回到家鄉,站在祖屋三樓后陽臺,極目遠眺,一排嶄新的教學樓映入眼簾,還隱隱約約傳來上課的鐘聲,那是我的母校:斗門中學。1973年至1977年,我在這里度過了初中和高中四年的青澀時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七十年代,從我家后院出發,往小徑步行到學校會經過一個叫"坑尾圍"的地方,一片梧桐樹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坡道</span>蜿蜒向上。我的同學容就居住在坡下,每次路過她家門前,我都會扯著嗓子喊一聲,她便會歡快地回應,我們雀躍的身影伴著清脆的交談,并肩繞過一棵棵筆挺的梧桐樹,踏上那段斜坡。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語,分享著彼此的趣事,不知不覺間,不到十分鐘,學校便已近在眼前 。</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中時期,我們的班主任是語文老師聶碧婍老師。五十余歲的她,一頭烏發中夾雜著幾縷銀絲,在腦后挽成一個優雅的發髻。她目光炯炯有神,眼神靈動,白皙的面龐透著淡淡的紅暈,衣著素凈淡雅,舉手投足間盡顯溫文爾雅的氣質,完美詮釋了為人師表的形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聶老師授課時,那淵博的學識與獨特的氣質如春風拂面般襲來。她言辭溫和,繪聲繪色,授課時既和藹可親,又引人入勝。課間,她總會抽出片刻,與我們暢談人生、縱論地理(不愧為"地理王"之稱謂)在她的循循善誘下,我徹底扭轉了初中階段虛度課堂時光的狀態,也改變了對‘開門辦學’‘開卷考試’的認知。開始珍惜校園生活,勞動雖多,但也得高度重視僅有的課堂學習。哪怕是"農基"課程,我也決心學好理論知識,考試前加強復習,爭取考出優異成績。</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次語文課,聶老師清越的嗓音突然念出我的作文題目,我詫異呀,額頭幾乎要碰到課桌的邊緣,筆尖懸在本子上方微微發顫,直到那些熟悉的字句裹著老師獨有的抑揚頓挫流進耳膜,才驚覺自己的文字竟能如此動聽。陽光斜斜掠過窗臺,在作文本的格子上投下跳動的光斑,我攥著衣角的手心沁出薄汗,又被胸腔里不斷上涌的熱流烘得發燙。那一刻,自卑的我,仿佛被一束光溫柔托起,隨著老師飽含贊賞的語氣,重新讓我拼發出閃耀的模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后,聶老師安排我輔導坐在前排、與我隔了一條過道的一位同學。每當下課鈴響,或是放學之后,我總會抓緊這寶貴的課余時間,化身課外小老師。我將課堂上老師講授的重點知識,結合作業中的要點,仔細梳理、耐心重述,傾盡全力幫助該同學理解和消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擔任小老師的日子里,聶老師那句“輔導同學的過程,也是提升自我”始終縈繞耳畔。秉持著這份信念,我以加倍的熱忱投入學習與幫扶中。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期中考試中,我交出了一份亮眼的答卷~各科成績均突破90分大關,實現了學業上的飛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二學年尾聲,聶老師再次來我家家訪。她握著我的手,目光如燭火般明亮:"這一程就要走到分岔路口了,往后無論行至何處,愿你讀的書、懂的理都能化作照亮前路的星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指尖還留著老師掌心的溫度,酸澀的惆悵卻已漫上心頭。目送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老街,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低訴離別的私語。那些早讀課的書聲、課間嬉笑的剪影、操場上的夕陽,此刻都化作滾燙的熱淚,簌簌落在衣襟上,洇濕了對老師的眷戀、對同窗的不舍,還有這座盛滿青春的校園。</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97年,畢業后二十年,我們首次舉辦同學聚會。當見到聶老師時,我故意從背后喊她,她竟一下就聽出了我的聲音:"那個成績優異,作文常被當作范文朗讀的同學。"</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佩服聶老師敏銳的洞察力,我們的小小變化無法逃脫她的眼眸,每次朋友般無間的談天,受益匪淺,不經意間得到一種莫名的寬慰,真是"隨風潛如物夜,潤物細無聲"。直至2017年,是高中畢業四十載,也是最后一次見聶老師。我們高二一班在縣城重聚,宴席間不見聶老師的身影。我們幾位同窗輾轉尋至老師的住所。推開門扉,昔日站在講臺上神采飛揚的老師,已垂垂老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的她,白發如霜雪,身形佝僂。面對我們帶著激動與期待的自我介紹,她再沒有當年侃侃而談的模樣,只是用渾濁卻溫暖的目光凝視著我們,顫巍巍地重復著每個人的名字,像是要把記憶里的少年與眼前的身影一一重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九十余載歲月,早已磨去了她的鋒芒,卻磨不滅那份鐫刻在我們生命里的師生情。</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圖文赤紫</b></p><p class="ql-block"><b>謝謝欣賞</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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