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一團二營炮連對越作戰紀實

一米陽光

一九七九年三六一團二營炮連對越自衛還擊作戰紀實作者：楊燕光 　　1979年2月16日下午，我連隨二營進入了指定戰斗位置。指導員鄧克文，連長胡三作了簡短的戰斗動員并宣布了戰場注意事項和戰場紀律，然后各班排檢查武器裝備，并清點人數。傍晚時分，全連進入指定的位置，潛伏在那坡縣念井的中越邊境線上，黑夜雖然飄著小雨，全連指戰員們斗志旺盛，磨拳擦掌，信心十足，像一把利劍隨時殺向敵方。 2月17日凌晨3點，我連接到命令，跟隨營步兵連從規練方向出發，向高平的809高地方向穿插，占領809高地，切斷敵人的退路。我們緊隨步兵連迅速下山，消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崇山峻嶺之中。 邊境的夜靜得可怕，能見度不足二三米，我們翻山越嶺一路小跑，在這深山老林中艱難前行著，全連指戰員每人負重50斤，跑起路來十分吃力，好得一個月的邊境臨戰強度訓練，否則更加夠嗆。 4時30分，正當我們在黑夜中艱難攀爬穿插時，突然，邊境線上萬炮齊鳴，一發發炮彈劃破夜空射向敵人陣地，火光沖天，震耳欲聾，我們士氣大振，加快了腳步向前奔跑… 早上8點左右，我們穿插至越南庚雷的一個小村寨，天已大亮，能見度也非常好，這里的地形為袋形峽谷，兩側石山高聳入云，正面是一個斷崖山埡口，地勢十分險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前衛三營接近山埡口時，受到了越軍火力的猛烈阻擊，一下雙方打得難解難分，我團（含民工）將近4000多人被壓制在長形山谷中無法展開戰斗，形勢對我方非常不利，我連被迫臥倒在山腳一條干涸的小溝里，連一塊平整的炮陣地也無法找到。由于久攻不下，團指考慮到要趕時間完成穿插任務，決定改道而行，由一營擔任前衛，三營斷后，撤出戰斗陣地，從庚雷的另一個方向前進。 山上的敵人見我們有轉移的意圖，氣熖十分囂張，一部分敵人追著三營打，甚至派出一股敵人跑到我二營山頂上開槍射擊，團指命令三營派一個連，二營派出四連掩護大部隊撤出陣地。在庚雷戰斗中，有的戰士壯烈犧牲，有的戰士負傷被抬著走，官兵們真正感受到了戰爭的恐懼。 全團官兵繞過了庚雷山埡口，又翻越了兩座大山，山上依然有斷斷續續敵人在打冷槍，子彈有時從我們頭頂嗖嗖飛過，大家全然不顧，快步地向前穿插，把綿延起伏的山巒一座又一座地甩在身后。 　　中午時分，我們終走出庚雷連綿大山，看到一條公路上坦克搭載著步兵向前開進，我們從博讓山埡口下到了公路，各個連隊清點人數，檢查裝備，團指調整戰斗隊形，按一營、二營、團指、民兵、三營的序列急速向通農方向開進。兩支隊伍有時并行，有時分開，場面十分壯觀，有了坦克一起走，安全感十足，大家也加快了腳步。 我們奔跑在山間簡易的公路上，下午的天氣悶熱得使人非常難受，我們拐過了幾個山頭，又遇到了敵人的阻擊，這條山間簡易公路的兩側，林木茂密，山高坡陡，不便于進攻。團指命令我營機槍連和我連八二無后座力炮排掩護大部隊前進，三排長張炳生率全排占領發射陣地，用炮火壓制敵人。在我機槍連和炮連的打擊下，敵人停止了射擊，部隊快步通過了這段公路。 夜幕降臨，春寒抖峭，越北山區的冷風像刀一樣刮到戰士濕淋淋的身上，全身感覺到涼颼颼的。我們時不時聽到坦克開炮射擊聲，時不時又聽到遠處傳來密集的槍炮聲，也許是友鄰部隊正在和敵人交火，我們走走停停，兜兜轉轉，也不知什么原因，到通農僅二十公里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 18日天亮，我們到達了通農縣城，縣城只有三四十戶人家，幾棟政府的磚瓦房以外，其他全是草房木屋，被炮火擊毀得殘敗不堪還冒著余煙，居民和守軍全部跑光，丟掉的物件滿地都是，還有一輛斷掉履帶的坦克癱在路上，路邊還有幾具越軍的尸體，一片狼藉。我連準備通過通農縣城時，接到營指通知戴上防毒面具，敵人可能施放毒氣。后經隨團指行動的師防化連梁澤秋幾名防化兵對空氣檢測，敵人并沒有施放毒氣，最后是虛驚一場。 　　我連接到營指命令，隨步兵連繼續向809目標前進，當我們從大榕樹三岔路口向右拐入到一條小路時，前面又傳來了槍聲，敵人在獨立山的一個山洞里向我們部隊開槍攔截。由于山高林密找不到火力點，步兵反擊無效，這時剛好有我軍的坦克路過，敵人停止了射擊，我連隨步兵連一口氣跑出了兩公里，終于突破了敵人火力封堵。 18日15時35分，我團到達了宗梅。師指得知我團的后勤騾馬分隊還末跟上，彈藥沒補充，命令362團先行通過宗梅，我團隨后跟進。我連停下來大家坐在田頭上休息，由于兩天兩夜的奔襲，又累又餓，大家啃著壓縮餅干，打了田埂小溝的水來解喝，全連很多官兵的腳都磨出了血泡。 宗梅村，座落在三面大山環包的深山之中，村前是一片平坦開闊的莊稼地，一條謝牢河從村旁向東繞過，河對面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山腳下有一片稻田，從村莊通過去要過一座懸空的鐵索橋，該橋狹小，寬不足2米，橋面上鋪的木板破爛不堪，這吊橋是宗梅通往天豐、809高地的唯一通道，真有鐵索鎖咽喉之憂。 　　362團通過宗梅村后，團指命令前衛一營先行過橋，由于人多路窄，一營過完橋后已近黃昏。輪到我營通過宗梅橋時，天己慢慢黑了起來，過橋速度非常緩慢。營長陳乃富命令四連派一個班涉水通過，試試水的深淺，不一會，四連長李群柱報告：“可以過，最深的也只是齊胸。”陳營長立即命令全營按六連、五連、炮連、機槍連、營指、民兵隊、四連的序列淌水過河。我們炮連剛通過村莊，還末到達河邊，村內木屋的樹林里響起了幾聲槍響，聽到了有人大喊大叫，我們全連不顧一切，趕緊跑向河邊淌水過了河，全連隱蔽在山腳下一塊稻田里待命。此時，村莊里和不同的地方陸續有槍聲響起，突然，東南山上升起兩棵信號彈，頓時槍聲大作，越軍利用天黑和占著有利地形，向我進入宗梅村的部隊發起襲擊。營指命令三個步兵連占領要地，掩護大部隊過河。 宗梅村乃至整條山谷都響切了槍炮聲，營指命令我連用炮火壓制敵人，一排長馮德全親自指揮三班一炮手滕文忠向敵方陣地發射了幾發炮彈。由于天黑，敵人陣地不明確，怕誤傷自己人，營指又命令停止射擊。21時左右，我連離開山腳向山上運動，跟隨步兵連繼續穿插。黑夜里，隊伍拉得很長，有特工混進了來搞偷襲，七班戰士曾旭棠，剛起身去追趕隊伍，被混進的特工用槍頂住他的背脊，使勁地推著他往一邊走，曾旭棠心里一驚，他馬上鎮定了下來，生死關頭，曾旭棠猛一個轉身把敵人壓倒在地，一邊大喊戰友救助，一邊與敵人搏斗，附近的戰士聞聲趕來幫忙，與他合力把敵人活活掐死。 　　宗梅之夜，是一個悲壯的夜晚。當團主力突破敵人的封鎖向天豐方向穿插時，20時左右，團騾馬分隊在團副政委鄭贊正率領下也到達了宗梅村。敵人用機槍封鎖了吊橋，騾馬分隊根本無法通過，鄭副政委命令各戰斗小組保護好軍馬，他帶著指揮小組前往吊橋附近觀察地形，看能否找到過河的道路。此時，竹林里響起了密集的槍聲，鄭副政委被子彈擊中，當場犧牲。危急時刻，團一0 0炮連指導員徐家欽挻身而出，主動代理指揮，并將全隊人員重新編成戰斗班、排，集中有限的火器，占領隱蔽地形組織防御。 在團后勤分隊里，我連有20匹騾馬，20多名戰士在二炮連老司務長劉新海帶領下，跟隨團后勤分隊一起行動。戰斗打響后，連隊一部分戰士牽著軍馬，一部分戰士參加戰斗，黃乙華、溫耀松冒著槍林彈雨，拿著迫擊炮筒，用簡便射擊向敵人陣地開炮射擊，黃乙華被敵人的子彈打斷了手指，鮮血直流，溫耀松接過炮筒繼續戰斗，馭手班戰士李洪江光榮犧牲。在徐家欽等帶隊干部的指揮下充分發揮迫擊炮的威力，準確射擊壓制敵人，經過一夜戰斗，打退了敵人的三次進攻，保護了民工和軍馬的安全。 　 后勤騾馬分隊在宗梅與敵激戰時，我連隨步兵連，沿著崎嶇的山路繼續向天豐山挺進。一路上都殘留著戰斗過的痕跡，路上有許多死尸，在漆黑的夜里分不清是我方還是敵人的，時不時踩到或被絆倒，大家全然不顧爬起來跟著隊伍繼續前進。 19日早晨，天剛剛蒙蒙發亮，經整夜的急行軍，我們到達了天豐山腳。一眼望去，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有越軍士兵，也有我方的官兵，地上血跡斑斑，場面慘烈恐怖，看了令人不寒而栗。 我們在天豐山腳停留了一會，有些掉隊的戰士陸續找到連隊。營指對戰斗序列作了簡單的調整，命令各連隊翻越天豐山，迅速攻占809高地。 天豐山，海撥高度為854米，山勢極為險峻，只有一條小路，而上山坡度非常陡峭，戰士們背著40多斤的裝備，每攀爬一步都相當艱難。由于山區溫差大，白天溫度升高，人出汗多，又缺水，加上幾天幾夜連戰斗，又累又餓，全連官兵艱難向山頂攀爬著。 中午時分，我們終于爬到山頂，先到山頂的步兵連官兵已在休息，我連找到一快地方也停下休息，除擔任警戒的戰士，其他人背靠大山呼呼地睡著了，官兵們實在大累了。 　　全營官兵全部到達天豐山頂后，陳乃富緊急召集幾個連長、指導員開會，部置向809高地發起進攻。 我連指導員鄧克文，連長胡三作了筒短動員，各班、排清點人數檢查裝備，根據營指命令，把八二無后座力炮排配屬給三個步兵連，七班跟隨四連，八班跟隨六連，九班和十班跟隨五連，兩個迫擊炮排和其他戰斗小組隨連部行動。布置完畢后，我連跟隨步兵連向809高地方向開撥。 下午15時左右，正當我們趕往809途中，我營接到團指命令，809高地主峰已被一營二連占領，要求我營占領809高地北側山頭，清剿殘敵。經過幾小時的急行軍，我們終于到達了809高地北側山腳。 天慢慢黑了起來，在這原始森林里伸手不見五指，道路崎嶇，山高林密，有的地方根本無路可行。我們連跟隨步兵連后面，艱難向上爬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半夜才爬到山頂。一路沒有發現越軍蹤影，最后又返回到出發陣地。 20日凌晨，團指命令我營連夜趕往班莊清剿班庒之敵。各個連隊又扎進了茫茫的森林之中，許多官兵邊走邊打瞌睡，有的戰士掉隊失蹤，犧牲在這片原始森林之中。 　　拂曉，我們到達了班莊，我連立即占領炮陣地，等待進攻命令。步兵連在前面對班莊形成合圍之勢，向前運動。天亮時，見到敵人在陣地上構筑了許多工事、戰壕。但經過步兵連搜索，沒發現越軍蹤影，越軍化整為零藏于村寨的民兵之中，隨時都會出來咬我們一口，我們似乎同自己的影子在戰斗。 20日上午9時，營指命令全營按原路返回到809高地北側山腳下待命。在返回的途中，我連遭到809高地側面無名山頭小股殘敵的阻擊，我連戰士麥超林受傷犧牲。6班戰士劉殿青被子彈擊中肚子，小腸外溢，衛生員曹根松，后勤保障組黃英偉兩人，立即幫他包扎好傷口后交給了民工，當劉殿青從昏迷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他躺在路上，周圍空無一人。他當時感到非常恐懼，他想躺在這里只能等死，只有爬起來找到部隊才有生的希望。劉殿青忍著劇痛往前爬行，直到黃昏時時候，遇到了一炮連指導員王本忠他們，才被他們救起。 我連返回809高地北側后，大家經過幾天幾夜的不斷穿插戰斗，全連官兵已疲憊和饑餓到了極點，大家在高地上一坐下就睡著了，現在戰士們已沒水喝也沒了干糧，連隊干部也一籌莫展。 　　下午4點鐘，團指命令我營前往河安配合友鄰部隊圍剿殘敵。連隊隨營主力從809高地北側出發，沿著小路向河安方向前進。臨近黃昏，大家經過一塊甘蔗地，戰士們餓得實在不行，把戰場紀律忘到腦后，沖進甘蔗地搞了些甘蔗來充饑。心想，饑死了又怎樣去消滅敵人，連隊干部也于心不忍，裝著沒看見。 夜,慢慢黑了起來，我們在叢林中走走停停，由于道路不熟，加上我們炮連戰士背負過重，行動不便，夜晚中沒跟上步兵連。連長胡三帶著指揮班幾個戰士和一班跟營指走了，后來團指趕上了我們連隊，鄧克文指導員和副連長姚仕林帶著連隊跟隨團指繼續前進。 21日天蒙蒙亮，我們從山上下來，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了一個叫櫟替的地方，我們沿著土路繼續往前走。當時跟隨團指行動的有：團部司、政、后勤機關人員，部分通信與警衛人員，下屬分隊有二炮連2個迫擊炮排（欠一班），團直八二無炮一個班，五連一個步兵排。團指考慮到部隊指戰員十分疲憊，軍容不整，裝備零亂，決定就地休整2小時。 我連指導員鄧克文傳達了團指命令，原地展開休息。此時，連隊官兵斷糧2天，經過5天5夜的連續穿插作戰，真是饑寒交迫，疲憊不堪。有的戰士去河邊打水，有的戰士躺下就呼呼大睡起來。 　　上午10時左右，大霧漸漸散去，團指命令繼續前進。隊伍按步兵、團指、炮兵的順序沿平江往西邊的平江吊橋運動。當團指穿過一個小村莊，沿櫟替向西側的平江岸邊開進，來到一塊開闊地上，準備調整隊形通過吊橋。突然，河對岸越軍的高射機槍，重機槍、輕機槍、沖鋒槍織成多重火力網，猛烈向我團指射擊，進入開闊地的隊伍死傷一大片。情況十分危急，時光銀團長馬上指揮部隊進行還擊，不幸中彈犧牲，彭副師長也身負重傷。跟進的五連一排奮勇反擊，無奈敵人火力太猛，被壓制在橋頭連頭都抬不起。團直八二無炮班開炮摧毀了兩個敵人火力點，被壓制在開闊地的戰士有的迅速向竹兜掩體轉移。 二炮連指導員鄧克文，副連長姚仕林，迅速組織連隊反擊，抵前觀察敵情，馬上指揮三班長陳萬福和五班副歐陽桂祿用簡便射擊壓制敵人火力。隨著“轟！轟！轟！”兩個神炮手利利索索發射了5發炮彈，精準命中敵人目標，打得越軍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四班長吳德豪手持沖鋒槍，帶著幾個戰士在竹叢的一個土堆后面，保護著師王副政委安全，副班長李光中帶著一二炮手參加戰斗。鄧克文指導員指揮其他班再次向敵人陣地發射了10多發炮彈，敵人火力有所減弱，被壓制在橋頭的戰士，迅速轉移，找到安全掩體。 約對峙了一個多小時，我連彈藥所乘無幾，師王仕誠副政委命令我連迅速向305高地轉移，占領305高地，保證團指側翼安全。鄧克文指導員馬上命令二個迫擊炮排撤出戰斗，向305高地轉移。一排三班前面開路，二排五班負責師王副政委安全，于11點左右到達305高地。王副政委用鄧克文指導員的步談機與營指取得取系，命令二營立即返回救援團指。 　　槍聲就是命令，各路援兵紛紛向團指趕來。 二營教導員陳本富走在救援的最前頭，率領四連一排和五連、六連、二炮連各一部共70多人，擺脫敵人的阻擊，渡過齊腰深的謝牢河，搶先趕到團指現場，迅速組織火力反擊，搶救傷員。四連副連長溫大龍帶領戰士殺入敵人的伏擊圈，一邊用火力封鎖對岸之敵，一邊組織戰士尋找搶救遇襲的首長和傷員。二炮連七班在楊恩香班長的帶領下也參加了戰斗。姚國和用無后座力炮打掉了對岸的機槍陣地，副班長胡搌耀帶著其他戰士搜救傷員。四連戰士周茂盛、李家正在陣地前沿找到時團長的遺體，倆人抬著時團長遺體往后撤時，倆人被敵人子彈擊中犧牲。二炮連戰士曾旭棠，迎著敵人的槍彈爬過去扛起時團長遺體往后跑，在戰友們的掩護下，與幾個戰友不斷輪替，一路飛奔，終于把時團長遺體搶了回來。 2月21日這一天，是361團最黑暗痛苦的一天。時光銀團長犧牲，二位副主任犧牲，一營長黃友德在吞片地區戰斗犧牲，三營長陳欽庭在扣馬地區戰斗犧牲，眾星隕落，共有76人血灑疆場。這天，我連七班副班長胡振耀，一班戰士葉春權也在櫟替犧牲，指揮班戰士黃坤明頭部負傷，十班戰士謝漢東負傷。 　　 傍晚，各個連隊按地段劃分在305高地進行防御。我連按排劃好地段后，馬上挖工事，挖塹壕，挖貓耳洞。由于工具不夠大家輪流著挖，折騰了一夜，直至22日凌晨，大家累得確實挖不動了，各班放好警戒，大家躺在壕溝里睡到天亮。 22日，敵人時不時向305高地打炮，上級命令我團堅守305高地，上級并且傳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斷糧的部隊可以就地籌糧。我連各個班除留守陣地的哨兵外，大家拿著槍到山下尋找食物。戰士們下到田間挖些紅薯，打些野豬、野雞，把找到的食物抬到305高地煮熟來吃，終于解決了饑餓問題。 我們在305高地的主要任務是構筑工事，全連的工事基本能連成一片。能據守，又能互相支援，貓耳洞挖到單兵坐在里面能唾覺，即能防雨又能防炮。 23日上午隨著交通運輸線打通，食物和彈藥可以送到305高地，傷員也可以后送，解決了部隊的最大難題。下午，我連接到命令，轉移到306高地防御，為防止夜晚敵人的偷襲，我們頂著烈日挖炮位，挖塹壕掩體，折騰到下半夜，大家輪流休息。306對面的大山上也不知藏有多少越軍，時不時向我們陣地打槍打炮，甚至派出小股敵人對我們襲擾，我們每到晚上，都在高度戒備之中。 　　361團駐守在305高地上，三番五次受敵襲擾。敵人向我營陣地發射10多發60迫擊炮彈，甚至派出特工襲擊我營六連九班前哨，戰斗中3位戰士負傷。為了打擊敵人的囂張氣焰，營指命令我二炮連用迫擊炮教訓對面的越軍。 胡三連長，一排長馮德全帶著一排來到四連的陣地上。指揮班觀察到對面大山的越軍在河里洗澡，馬上把座標報給排長馮德全，馮德全下令全排開炮，三門迫擊炮發射了10多發炮彈，炸得越軍人仰馬翻，抱頭鼠竄。 2月27日我團接到師指命令，全團主力轉移到扣屯地區防御。 扣屯，位于高平市以西約8公里處，雖是一個小小的村寨，但戰略位置非常重要，是高平經納隆至太原市3號B公路和高平經原平至太原市3號A公路的必經之地。占領了這個公路交叉口，控制扣屯地區，就截斷了高平之敵的退路。 中午，我營各個連隊下山向扣屯方向轉移，我連隨營指走在步兵連中間，途中，六連與一股設伏之敵遭遇干了一仗，殲敵20多人，我方也受傷6人。 下午黃昏時分，團主力安全到達扣屯地區并接替了防務。指揮所在309高地開設，一營隨師預指駐守312高地防御。我們二營在扣屯村南側無名高地一帶防守。三營分布在團指周邊各山頭負責團指機關安全警戒，并用作預備隊，隨時準備支援作戰。 　　我營到達扣屯村南側無名高地后，營指把防御區域劃分給各個連隊。二炮連指導員鄧克文、連長胡三馬上召集全連作了簡短的分工，把防御地段劃分到各排。受領任務后，全連官兵們開始加固、修整工事。為了防止敵人夜間偷襲，各個班派出了潛伏哨。 越北地區，二、三月的氣候變化大，晝夜溫差也很大。白天是高溫酷熱，夜晚低溫寒冷。干部、戰士大多穿著單衣，晚上冷得全身發抖。有的戰士為了卸寒，找些雜草蓋著身子唾覺。 2月28日，我們繼續挖工事，挖貓耳洞，挖炮陣地，加固原來的掩體。這時，高平戰區的運輸線完全打通，大米、罐頭、鮮咸菜等補給已及時送到前沿陣地，我連也補充了大量的彈藥。這天晚上，我連補充了從其他部隊調來的5名戰士，連隊按需要把5名戰士分配到了各個班。 扣屯地區山連著山，離高平市僅8公里，離納隆地區的敵人也不足10公里，防御任務十分艱巨。師指把362團、363團、炮團也調往扣屯地區防御，保證整個高平戰區作戰部隊的安全。 在扣屯防御的日子里，步兵連每天派出戰斗分隊對扣屯附近村寨的敵人進行清剿。我連八二無后座力炮三排配屬給了步兵連一起行動。迫擊炮排留守陣地，隨時待命參加戰斗。 　　3月5日，對越自衛反擊戰達到預期目的，中央軍委宣布撤軍命令。越軍太原軍區即派出312師向我121師扣屯防御陣地步步逼近，其183團的一個營快馬加鞭已搶先在納隆橋以北地區組織防御，與我軍陣地形成對峙態勢。遭到重創后隱藏在四周的敵特工、民兵和潰散的越軍也舉幡招魂，配合行動，頻繁出擊。白天，敵312師炮兵旅不斷向我陣地發射炮彈。晚上三五成群的小股敵人到我陣地前沿襲擾，刺探情報，氣熖十分囂張，對我扣屯防御和安全撤軍構成極大威脅。 121師決心殲滅納隆以北之敵。從三個步兵團的陣地上抽出三個步兵營組成攻擊部隊，由師炮兵團提供炮火支援，集優勢兵力殺個回馬槍，清剿納隆以北地區的敵人，炸掉納隆橋，為順利撤軍創造主動。 3月8日，我營為主攻營，營指召集了各連指導員，連長緊急開會，傳達上級的作戰命令和作戰部署。傍晚時分，我連指導員鄧克文、連長胡三向全連傳達了上級的作戰命令和任務。通過動員，大家信心百倍，斗志滿滿，決心打好這一仗，保證完成戰斗任務。 　　3月9日凌晨4點30分，我營官兵在楊常灘團長、陳乃富營長、陳本富教導員率領下，借助月色沿山澗小路向指地地點集結。我連八二無后座力炮排七班配屬五連行動，八班配屬六連行動，九班配屬四連行動。八二迫擊炮二個排跟隨營指行動。各連到達后，按五連、四連、六連、二炮連順序交替掩護，沿著公路兩側搜索前進。 9日6時，六連尖兵三排發現前方100米公路兩側的4、5號高地上筑有工事，山溝里有越軍在走動。敵人對我方行動并無察覺，六連長黎可柱立即通過861電臺將情況報告營聯指。 陳營長和陳教導員立即組織部隊投入戰斗。命令六連向4、5、6號高地進攻，四連進至3號高地西北側待命，五連占領1、2號高地，保障營隊側后安全，我二炮連在3號高地點領發射陣地。 一股越軍巡邏而來，與六連尖刀三排迎面遭遇。走在隊伍前的梁丁南參謀撥出手槍，大喊一聲“打！”戰士們一齊向敵人開火，將越軍打得抱頭鼠竄。361團二營勇敢打響第一槍，拉開了納隆戰斗的序幕。 我攻擊部隊突然出現，敵人驚恐萬分，倉促進入陣地，迅速以多重火力向我射擊。當時六連處境危險，擠在峽長的公路上，無法展開，無處隱蔽，敵人居高臨下向我方射擊，對我構成嚴重威脅。六連長組織部隊反擊，我連八班長何來勝指揮八二無后座力炮向敵人機槍陣地射擊，一炮手曾向雄連發兩發炮彈，摧毀了敵人火力點，敵人發現了八班炮陣地，密集的子彈向他們射來，八班長何來勝中彈犧牲，副班長何英賢、戰士郭緒康中彈負傷。 　　敵人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六連組織幾次沖擊無效，傷亡很大。我連八二無后座力炮九班，在賴偉雄班長帶領下，迅速搶占炮陣地，一炮手黃玉球，??誰了敵人的火力點，連續向敵人陣地發射了幾炮，把敵人的機槍陣地摧毀。陳營長見狀，連說“打得好，打得好，給你們記功”。重機槍班的戰士有的犧牲，有的負傷，陳營長心里一急，接過一挺重機槍，跪在地上，“噠噠噠”向山上射擊，掩護六連沖擊。 陳本富命令我二炮連迫擊炮二個排迅速占領3號高地，用炮火壓制敵人。胡三連長也是心急之人，帶著三班率先爬到一個小山坳，指揮三班長陳萬福用簡便射擊向敵人射擊。鄧克文帶著二個迫擊炮排，占領了發射陣地，迅速下達口令，各炮裝定射擊諸元，六班為基準炮，第一發試射，距離剛剛好，但方向偏右了25米位。鄧指導員當即命令全連迫擊炮向左修正25米位，全連急促射，一發發炮彈射向了敵人的陣地，炸得敵人鬼哭狼嚎。有效支援了步兵的戰斗。 越軍另一個高地的敵人發現了我連炮陣地，用六O炮向我陣地發射了幾發炮彈，炮彈在我連陣地后側約200米處爆炸。同時，敵人又用機槍、步槍向我連陣地射擊，二排長葉輝雄頭部負傷，一班戰士周良根、三班戰士張炎榮也相繼負傷。 　　　　納隆地區群山相連，谷深林密，地形對我不利。這次遇到的敵人也非同一般，不像往常一打就散，一包圍就跑，而是鐵了心要和我們硬抗到底。六連通過幾次沖擊，傷亡很大，進攻暫停。楊團長找到陳營長分析六連進攻受挫原因，決定命令四連長溫大龍帶四連投入戰斗，協同六連先奪取4、5號高地，然后向6號高地進攻。營指統一組織5挺重機槍，4門八二無后座力炮，我連6門八二迫擊炮壓制敵人。楊團長同時呼喚師炮群火力急襲，壓制10至12號高地之敵。 12時20分，六連和四連發起進攻，隨四連戰斗的我連八二無后座力炮九班在班長賴偉雄帶領下沉著應戰，一炮手黃玉救打一炮換一個炮陣地，用炮火摧毀多個敵人火力點，掩護步兵沖擊。四連和六連向敵人高地發起猛烈攻擊，敵人死傷無數，我方也損失不少，兩支社會主義國家的軍隊在納隆大山中展開了一場生死較量。 在師炮群的火力掩護下，四連和六連一股作氣拿下了4、5、6號高地。二營完成了第一階段進攻作戰任務，殲敵47人。 14時，師指命令二營乘勢向敵人重心陣地7號高地發起進攻。該高地是敵人指揮所，為敵前沿防御重點，位置十分險要。我營的決心部暑是：四連擔任主攻，五連隨后跟進支援四連，六連控制已得陣地并肅清殘敵，營火力隊直接支援四連戰斗，并召喚師炮群向7號高地火力準備。 　　14時30分，師榴彈炮營向7號高地實施猛烈的火力襲擊。四連長溫大龍迅速組織四連沿著5號高地向7號高地發起進攻。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激烈戰斗，終于搗毀了敵183團一個連指揮所，殲敵46人。 14號高地是敵人的營指揮所，納隆之敵的核心陣地，營指把攻打14號高地任交給了五連。連長黃時登作了簡短的動員，率全連各排向14號高地發起攻擊。敵人用輕重機槍對五連進行攔擊，我二炮連八二無后座力炮七班在楊恩香班長的帶領下，命擊炮火支援步兵戰斗。一炮手姚國和向敵人機槍陣地連發幾炮，打掉了多個敵人的火力點，姚國和中彈負傷退出陣地，曾旭棠接過八二無后座力炮繼續向敵陣地射擊。步兵在山腰上展開多路隊形，勇敢地攻擊前進。 我二炮連二個迫擊炮排，向敵人7號高地進行了幾次炮擊，有力支援步兵戰斗。由于二排長葉輝雄負傷后送回國內，經連黨支部請示上級批準，由三班長陳萬福接替二排長職務，繼續指揮二排戰斗。 黃昏時分，五連在362團二連的相互配合下，終于攻上了7號高地，五連連夜打掃戰場，殲敵近50人繳獲武器一大批。9日的攻堅戰暫告一段落。 當晚，二營各個連打掃完陣地轉入防御。 　　3月10日上午9時，營指命令五連向15、16、17、18號高地發展，作進攻準備，奪取陣地后，掩護工兵炸毀納隆橋。二營其他連隊展開逐山、逐溝清剿殘敵。 下午3點，五連率先向15、16號高地攻擊前進。于4點30分迅速占領17、18號高地，構筑簡易工事，掩護工兵對納隆橋實施爆破。我連在無名高地占領了炮陣地，待命參加戰斗。 特務連副連長張中龍率工兵排卸下個人所有裝備，全部背著炸藥包前進至納隆橋頭。突然，對岸響起密集的槍聲，敵人用火力攔截工兵排靠近納隆橋。步兵連用火力壓制橋南之敵。我二炮連用迫擊炮向橋南敵人陣地輪番轟炸，爭奪納隆橋戰斗越打越激烈。 工兵排在我炮兵和步兵火力掩護下，不顧一切地把炸藥運到橋底，并裝填好炸藥。隨著“轟隆隆！”幾聲巨響，納隆橋被爆開兩段，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然后慢慢垮落在水中。 當晚，戰斗結束，我連隨營主力返回扣屯繼續防御。 此次納隆攻堅戰，基本殲敵183團一營，僅在3個營攻占的陣地上，敵人便丟下307具尸體，俘敵一名，繳獲一大批武器彈藥和軍用物資。我方亡25人傷104人。 　　3月12日下午，我團接到師指命令，13日上午前往高平市接替160師480團防務。主要任務是保證高平市三座大橋安全，待所有參戰部隊撤出高平后，掩護工兵部隊炸毀三座大橋，防止越軍尾隨，保征全師安全撤出高平市。 我們接到任務后，我連指導員鄧克文、連長胡三作了動員和詳細的布置，為移守高平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工作。 3月13日凌晨五時我連隨營主力借助月亮的微光下山，按計劃沿扣屯公路向東北方向高平市運動。經過幾小的急行軍，上午9點左右，我們順利到達高平市指定的位置。 高平，這座省會城市是越南北方重鎮，坐落在盆地之中，四面環山，平江穿城而過。有三座大橋將市區南北公路相連。 361團指揮所在市區北郊385高地開設，一營在團指附近擔任警戒和預備隊，二營擔任高平3座大橋的守衛和掩護工兵炸橋任務，其中四連守護1號鐵橋，五連守護西面的水泥大橋，六連守護南面2號鐵橋，我二炮連隨營指在一個無名高地開設了炮陣地；三營即在高平至班利間的公路兩側負責護路協防。 天空漸漸暗淡，夜幕即將降臨，一場爭取大橋的戰斗在黑夜中展開。晚上21時左右，我二炮連觀察哨發現六連陣地附近的山間，有三堆火光，胡三連長用步談機立即向營指報告。陳營長從營指揮所趕到我連炮陣地，認為這是敵特工集結的信號，下達了炮擊命令。我連二個排的迫擊炮，隨著胡三連長口令，一齊向目標開火，火堆頓時息滅。午夜時分，六連向營指報告，在他們陣地右側發現一股敵人向其方向移動，營指命令我連向敵人進行炮擊。三班為基準炮，一炮手滕文忠向目標開了一炮，各炮修正后一齊向敵人目標開火，打得敵人不敢輕舉妄動。 　　午夜過后，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又蠢蠢欲動，開始沿著他們熟悉的地形向大橋接近，3座大橋圴出現不同程度的敵情，我守橋官兵沉著應戰，把敵人放到30米內，突然輕重機槍沖鋒槍一齊開火，打得越軍落荒而逃。 3月14日10時許，我師從扣屯防御陣地最后撤退下來的師指和全師主力部隊及重裝備，浩浩蕩蕩，風馳電掣般隆隆通過高平市3座大橋，順利撤至高平以北地區。 　　廣州軍區工兵團地爆連和121師工兵連的官兵們，在我二營和師偵察大隊的掩護下，一早就分別前進到3座大橋下面，給每座大橋安放了三噸炸藥，完成炸橋準備工作。 上午10點半，橋北的炮兵部隊繼續向納隆方向炮火射擊。我營接到命令撤軍回國，我連官兵扛上武器裝備走下陣地，到山腳下跟隨步兵連一起集結回撤。 11點左右，我們身后高平上空接連傳來3聲巨響，大地頓時顫抖，3座高平大橋被炸毀，為撤軍安全提供了保證。 公路上，在我團三營護路部隊的掩護下，重裝備在前，步兵在后，一段一段地交替掩護，井然有序向北撤離。 傍晚18點左右，我們走到了越南茶靈縣的班利地區防御宿營，我連放好警戒哨位，不敢有半點放松警惕，因為越軍的特工神出鬼沒。這一夜除了遠處時不時有槍聲傳來，總算平安無事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 3月15日早上，我連隨營主力繼續回撤，當我們來到離邊境6公里的茶靈以北浪寶地區時，我團奉命就地防御，我營駐守在831高地東南側的無名高地上。越南的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天公又不作美，天空漂著毛毛小雨，官兵們在饑餓和寒冷中又度過了一夜。 　　3月16日，是最難忘的一天。這天凌晨6點，我團接到上級命令，從防御陣地撒出，下到公路集結，準備登車回撤到祖國。我連官兵隨營主力登上軍車，大家心情非常激動。 上午8點鐘，我361團官兵所乘車輛順利駛入我國靖西龍邦邊防關口。車龍徐徐通過關口，接受祖國人民的檢閱！公路兩旁擠滿了歡迎的群眾，歡呼聲、鑼鼓和鞭炮聲響成一片，鼎沸如潮。車隊緩慢向前行駛，參戰官兵們個個心情激動，熱淚盈眶，頻頻點頭、招手、敬禮以示謝意。此情此景是參戰官兵們終生難忘的。 下午3點，全團官兵進駐靖西縣渠洋公社大道街。我連在渠洋公社弄帖大隊駐防。其間，黨政機關和社會各界人士紛紛前來慰問部隊。 在對越自衛還擊作戰生死二十八天里，我二炮連隨營主力全程穿插180公里路程。直接參加大小戰斗19次，發射炮火17次，先后繳獲步槍8支，輕機槍1挺，40火箭炮1具，82迫擊炮1門，子彈2萬余發，手榴彈近200枚。我連共犧牲5人，負傷12人。 全連通過評功評獎報上級批準；三班、七班、九班榮獲二等功。五班榮獲三等功。陳萬福、楊恩香、胡振耀（烈士）、姚國和、黃玉球等五名個人榮立二等功。全連共有44人榮立三等功。 三六一團二營炮連全體參戰官兵，不管時代怎樣變遷，他們都無愧于昨天、今天和未來！無愧于祖國，使命和榮譽！他們的流血犧牲和負出是值得歷史銘記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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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一團二營炮連對越作戰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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