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申培良</p> <p class="ql-block">55.雪上加霜</p> <p class="ql-block"> 市中心八一廣場正面</p><p class="ql-block"> 母親看到一天天緊迫 的 形 勢 ,為 了 生 計 ,為了補貼家庭,且怕兒女被作為走資派的家屬遣返回老家,經一位老鄉介紹,又重新參加工作。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看見到在 1957 年反右斗爭記敘中寫到的那位為了三個女兒離了婚的右派的家屬,聽說了有關她的故事。母親總是偉大的!</p><p class="ql-block"> 母親每天洗衣、買菜、撿菜、做飯,還得準時上班,縫補衣服,安排我們姊妹四個的上學和生活,也實在是顧不過來,太勞累、太辛苦了!</p><p class="ql-block"> 記得一次小妹妹生病,母親急得團團轉,借了輛自行車又騎不了。我年紀小,駕馭又困難,只好從大梁下面勉強騎一陣,然后推一陣,直往醫院跑,大汗淋漓也全然不顧。平時買菜母親總是計算來計劃去,生怕多花了錢。房東關切地開玩笑說:“小東房家平時連買菜都舍不得,就是帶孩子往醫院跑得快……”</p><p class="ql-block">-328-</p><p class="ql-block"> 一個 30 來歲的年輕婦女,帶著四個階梯式的孩子,還要按時上下班,那里顧得上。</p><p class="ql-block"> 唉……想想看,為了新中國,每個家庭,尤其是堅持理想信念和宗旨意識的革命人,所作出的努力,那里是能用文字語言表述精確和清楚的,其中親歷者所感受到的甜酸苦辣咸,又有多少人知曉、懂得和理解……</p><p class="ql-block"> 從大鳴大放大辯論,到奪權、揪斗走資派,造反派與?;逝桑t字號與聯字號的矛盾和斗爭越來越尖銳,最后發展成武斗。</p><p class="ql-block"> 在距離我們家不遠處的鐵匙巷,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孩子,在大門口看兩派沖突開槍互射時,不幸被一排子彈擊中,其母親聽到哭喊聲沖到門口救助,不幸又被一排子彈擊中,母子倆同時倒在血泊中。</p><p class="ql-block"> 隆隆的炮聲和時而清脆嚇人的槍彈聲,使得母親因為孩子的安危而極度緊張。我就是那個時候和周邊的孩子們學會了制造和使用刀槍。槍是火藥手槍,刀是長長的鋼鐵片制作而成。一次,在與小朋友的拼殺搏斗中我手上的無名指和小指之間還被重重地砍了一刀,鮮血直流,急忙跑回家,自己兌上鹽水沖洗,找了破舊棉花和布條包扎起來,母親下班回來也沒敢說,直到今天長長的疤痕還留在兩指間……</p><p class="ql-block"> 迫于形勢的變化,母親求助于大雨滂沱之夜,幫助家里推車的陳桂英,她丈夫也是受迫害父親的那個頭兒的排擠,被派往地區另一個距離父親不遠的慈林山煤礦當書記,并且也被奪了權,成了走資派,搬出了家屬院。</p><p class="ql-block"> 穿過一個十字路口,又穿過一條街,再過一個十字路口,在下一條街接近盡頭的小巷內,母親找到了陳桂英。兩人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一拍即合,商量白天各在各家,夜晚合二為一,相互壯膽……</p><p class="ql-block">-329-</p><p class="ql-block"> 丈夫不僅回不來家,且不知下落,音訊全無,兩個女主人帶著九個階梯式的孩子,也實在擔心有個好孬。</p><p class="ql-block"> 無奈之下,母親又求助于距離家里不太遠,參加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二等甲級殘廢軍人“黑老王”。母親幾乎用央求的口吻說:</p><p class="ql-block"> “你一定要幫幫我們。”</p><p class="ql-block"> 作為戰爭年代出生入死的革命軍人”黑老王”,非常仗義果敢地回應說:</p><p class="ql-block"> “這樣吧,我家建華在,你家培良就在!”</p><p class="ql-block"> 母親像耍賴一樣地說:</p><p class="ql-block"> “那三個姑娘呢?”“我們母女四人誰管???!”</p><p class="ql-block"> 說不清“黑老王”是被感染,還是出于革命軍人保護人民群眾的情懷,總之,他答應我們一家一起搬往市區北部的新華小學去。十一二歲,身高只有一米三四左右的我,駕著小平車,與“黑老王”把兩家的全部家當一道搬往已經停課的小學教室樓內。那里距學校的防空洞更近一些。</p><p class="ql-block"> 也是他,講過的一段話,一生都在影響著我。“什么人也有用,買菜的,釘鞋的人格上是平等的?!?lt;/p><p class="ql-block"> 清脆刺耳的槍聲和不時轟隆震響的爆炸聲,伴隨著母親和一戶戶人家度過了一個個擔驚受怕,刻骨銘心的不眠之夜。兩派武斗進入白熱化,母親養父母家的叔伯兩兄弟,也就是前面我介紹過的大小舅舅,實際都是姥爺的姪子,只是因為姥爺與姥姥沒生育,收養了母親,又將弟弟家的二兒子過繼了來。在危機四伏,生死攸關的槍炮聲中,兄弟倆挺身而出,歷經道道路障關卡,從百里之外騎自行車趕來,帶著我和姐姐折返回家鄉“避亂”。</p><p class="ql-block"> 這就是我為什么念念不忘,直到現在,或者說一生都與這家人最親</p><p class="ql-block">-330-</p><p class="ql-block">近,凡老家的事兒一定要找小舅舅家溝通,聽取意見的內在因素。</p><p class="ql-block"> 一次沒帶完,又來了個二次,并且還叫了大爹一道來,才將母親和兩個妹妹也馱了回去。為此,大娘因擔心丈夫的安危而不滿地說:“要是他大爹有個三長兩短誰負責?”</p><p class="ql-block"> 唉……特殊時期,社會動蕩遭殃的只能是咱們的老百姓??!</p><p class="ql-block"> 在老家村上,我聽鄉親們說,精神抖擻的民兵連長,因參加集體活動,槍上肩時沒留心身后,刺刀尖挑破了毛主席像,很快被抓起來送往縣城,判了五年徒刑。</p><p class="ql-block"> 荷槍實彈隨處可見的兩派民兵,讓我感受到既特別新奇,又極不正常的緊張氛圍。只是年歲尚小,還不懂得害怕罷了。</p><p class="ql-block"> 寫到此,我又聯想到暑期在家鄉姥爺、姥姥家時常和孩子們在一起進行摔跤格斗,帶著村上的孩子與相臨的東旺村的孩子們“打仗””,戰斗打響時,沖鋒陷陣,幾十米高的地沿,冒著從上面扔下來的大小土塊兒、石頭類的“槍林彈雨”,硬著頭皮,帶著孩子們機警靈活地左藏右躲,奮勇向前,不一會兒就沖了上去的情形……想來也太危險啦!</p><p class="ql-block"> 直到現在回老家,年齡相差無幾,已經在村上擔任多年黨支部書記和村長的表弟都會提起和笑談往事……他當時是我們隊伍中的一個“小兵”,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也學了不少打仗和“對敵斗爭”的本領……</p><p class="ql-block"> 正月正,鬧花燈。在村廟院的舞臺上看到了同樣回鄉“避亂”的小學同學,曾使人感到羨慕和尷尬的女同學。</p><p class="ql-block"> “毛主席語錄隨身帶,我隨呀么想起來,有時間多學點兒,工作忙來早安排,哪怕一天學一點兒,字字句句暖心坎……”</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也應邀加入到打花棍,踩高蹺,扮演老頭兒的行列……</p><p class="ql-block">-331-</p><p class="ql-block"> 正二月的鄉村生活總體還是悠閑的。一天,我到姥姥家,在村子里碰到兩個青春時尚的帥哥,心里已經知道八九分,這顯然是從福建插隊回來的兩位從未謀過面的表哥。</p><p class="ql-block"> 說來話長,南下福建的姑姑,正是嫁在姥姥家這個村,那是一戶靠節衣縮食,省吃儉用發展起來的相對富裕人家。婆婆刁蠻,姑姑吃飯必須在丈夫和一家人之后,不夠了,還得餓肚子。</p><p class="ql-block"> 聽村里人講,好多次姑姑因此被奪了飯勺,甚至動了手腳。</p><p class="ql-block"> 可以說,姑姑、姑夫早年離家參加革命,或多或少有這樣的成份在其中。我和一位表兄言語上的沖突也是因為此。</p><p class="ql-block"> 土改時,村里的進步青年揪斗她,她敲著鑼在街上一遍遍地喊:</p><p class="ql-block"> “我刻薄兒媳婦,不讓她吃飽飯……”</p><p class="ql-block"> 當年,父親就是在遵循爺爺的吩咐,在春種秋收時節,幫助在外抗日的姐姐、姐夫家耕作,挑糞,收獲時,與擔任村上婦救會主任的母親相互有了印象,結下了情緣。</p><p class="ql-block"> 抗戰時期擔任過本村兒童團長的父親,一定程度上也受到姐姐、姐夫的影響,投身革命,參加上黨戰役,考入太行公立師范學校,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畢業后,被派往全地區最貧困的縣,去當文化館長。</p><p class="ql-block"> 因為前面的緣份,經人牽線搭橋,與母親一拍即合,喜結連理。</p><p class="ql-block"> 也正是在姥姥家“避亂”這段時間,我無意中得知母親以往也恍惚知道的身世。</p><p class="ql-block"> 兩個帥氣十足的表哥為了填飽肚子,改善生活,時常趁著午休時分,去村邊的小河里去踩鱉,有時也招呼我一起參加。</p><p class="ql-block"> 在此期間和之后,發生了兩件令整個家族悲痛不已的事……</p><p class="ql-block">-332-</p><p class="ql-block"> 一件是南下福建的大姑不幸逝世。一件是奶奶的感應。</p><p class="ql-block"> 那時,據說是在黨中央、毛主席派駐的人民解放軍的干預下,武斗開始得以平息,我們一家也已返回市里。</p> <p class="ql-block"> 還是在那間十二三平米的小房子里,父親因不愿參加兩派“三結合”領導組的任何一方,而暫時呆在家里。用他的話講:</p><p class="ql-block"> “我要堅持無產階級黨性,用行動反對資產階級派性,那一派也不參加,那一派也不答應他們結合?!?lt;/p><p class="ql-block"> 從鄉下趕來的大爹,詢問依然受到人身限制的父親:“現在怎么辦?”</p><p class="ql-block"> 父親沉思許久,找人幫忙買了去福建的火車票,又拿出幾十元錢,當時也是不少的數額,交給大伯說:</p><p class="ql-block"> “我走不了,但你必須去,不要告訴 da(方言就是爸爸的意思)和媽,免得他們著了氣兒,加重病情。”</p><p class="ql-block"> 臨行前,還再三囑咐不能將此消息告訴年邁多病的爺爺和奶奶。</p><p class="ql-block"> 這邊的奶奶和爺爺完全蒙在鼓里,一天,臥病在床的奶奶突然間對家人驚呼,窯洞前腳板地(方言),就是窯洞一進門的過道上,臥著一條狗。</p><p class="ql-block"> 于是,全家人驚呆了,只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敢接她的話而已。因為大姑 1922 年生,屬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333-</p> <p class="ql-block"> 編寫:申培良,山西省長治市人大十一、十二、十三屆常委會組成人員,現任老干支部書記、市老體協常務副主席兼秘書長、山西省健康協會長治分會名譽會長等。從省城到鄉下到地市,經歷農工學干等,23歲從全市選拔出來的百名優秀青年干部中脫穎而出,成為當時市委最年輕的組工干部,數十年從事組織、紀檢和人大工作。擅長寫作,發表各類文體作品甚多,著有《藍色的跳躍》《襟懷》《熱血丹心》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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