遜暉的美篇

遜暉

老趙別傳 遜輝 這是我第一次為人立傳。這是個有故事的人。萍水相逢，曾經是短暫的鄰居。不能說了解的很透徹，所以我為其立傳，就不能像魯迅先生那樣的為阿Q立正傳。想來還是以別傳為好，別傳是補充記載某人生平逸事的傳記，通常獨立于正史的本傳或列傳之外，用于記錄人物的遺聞軼事以彌補正傳的不足。老趙，名品男，名字就起的高大上，非同小可，有品位的男人，人如其名，名年輕時定是個大帥哥，接近一米八的個頭，長眉朗目，腰板筆直，這是當過海軍的遺留。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年過70，依然精神矍鑠。出身醫生世家，父母都是醫生，姑姑，姑父是醫大著名教授。其長子，醫大博士。本人未從醫，在改革開放前也在相當打要的物質部東北一級站工作。退休以后在遠郊買了一處樓房，與我為鄰。聲稱能治癌癥，不知他是否為此招搖撞騙？走南闖北不假，早早就過起候鳥生活。從未孤身一人，女友則常換常新，也變相體現了他的男人魅力所在。我和老趙住對面樓，我二樓，他一樓，我的北陽臺對他的南陽臺。小區的風景尚可，早晨能看到東側的朝霞日出，還有小型排水站的野草環繞的小水池，經常看見他坐在南陽臺里頭看報，聽廣播，甚至做體操。老頭長得帥氣，吸引眼球。這個郊區小區住了不少城里退休后的老年人，主要是房價便宜，老年人又用不著上班搶時間，郊外的環境空氣清新，相對適合養老。同為城里人，又都能湊數算上知識分子，或者叫知道分子吧？彼此既有親近之感，又有交往的需求，盡管年齡相差了十多歲，于是逐漸走近。老趙除了在陽臺活動，很少在小區走動，好稱“作家“，主要在客廳兼書房里參禪打坐。書房不大，有一個大書架，一對沙發，一臺電視機，音響、錄像設備俱全。他有一臺花了幾萬塊錢買的攝像機，一般出遠門都帶著，當時手機尚無攝錄功能。關系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他會在電視里播放他自己拍的片，供人免費欣賞。除了風光之外，大多是他的女朋友的生活片，也俗稱小電影。輔助播放的則是島國和歐美，包括港臺類似的作品。這方面頗有一點驚世駭俗。其實在郊外買房包括租房的老男人，對此并不大驚小怪。他們更善于實際操作，花點錢找當地的野雞流鶯尋歡取樂，體現生命周期最后的瘋狂。后來有一年，我當候鳥在海南島旅居，住在康養中心，見識了更多的男女老趙？而老趙與其他不同的是把男女歡愛，也就是孟子所說的食也性也，上升為文化高度？老趙不僅愛攝像，據說十幾歲就有了第一臺照相機，因此也就有了好幾摞影集。這些影集無聲的講述著他一生的故事，他的青春年少，他的風華正茂，他的中晚余韻，他的風花雪月…在他的影集里，我欣賞了他的三任妻子的照片，尤其是最后一任妻子竟比他小了整整30歲？他怎么把這么年輕的女人勾到手的？而且對其死心塌地，不是駢居，而是正式結婚，領了證的。可惜紅顏薄命，這個女人剛過30，便因癌癥英年早逝，香消玉殞。他自稱為了給這個女人治病，從美國的一本書里找到了良方，即用維生素治療，從此走上半行醫道路。他對此方深信不疑，我在其循循善誘下，也花了一點錢，做了一些嘗試。我沒有癌癥，我的免疫力差，他說足可治療。結果不用明言，類似他的第三個老婆一樣，不過是一種嘗試。而我付出的代價并不多么沉重。活躍或隱藏在當地的這些野雞、流鶯，不能說有不少，至少有幾位是老趙身體力行，走南闖北，勾引過來，又被他頻繁淘汰更換的富裕品。其中有一位黑龍江的女子，據說長得非常漂亮，在此地很有名氣。老趙說他煩這個女的有婦女病。而一位據說是離休的很有錢的老紅軍，卻沒有這類顧忌，舍得大把花錢，兩個人打得火熱？一度傳為佳話，直至這位老紅軍壽終正寢。老趙有三件得意之作。首先是在臨近花甲之年贏得了一個20剛出頭的女人的芳心？我沒好意思問他在他和這位年輕女士婚戀期間，他是否有過出軌？至于他如何成為某些方面的人生贏家？我承認他確有男人的魅力，以及手段。這就是他的舞跳的非常好，還在電視臺當過配音演員，又會照相，又能攝像，言談舉止，風度翩翩。尤其是出入舞廳家常便飯，曾多次邀請我同往，我不善此道，且行動艱難，婉言謝絕。我猜測他的許多女朋友源于舞廳結識，然后便是被他的魅力虜獲？他的第二件得意之作是把智商不算太高的長子培養成了名牌醫科大學的博士。對此，他相當坦誠，說他有一位姑姑在醫科大學是著名的博士生導師，親選了他的兒子。對此，我深信不疑。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父親是全國著名的俗文化專家，此人就舉親不避賢選擇了自己的兒子做博士，為此打開了這位小朋友從事電視臺著名編導的人生之路。稍有一點社會常識的人都會清楚，現代中國盛行伯樂舉賢不避親。什么三代煙草人？什么數代銀行家？什么將軍之子當將軍？基本是習以為常？或者是見怪不怪吧？第三件得意的事是親臨過周恩來總理的教誨。上世紀60年代初，正是國家困難時期，他借調到國家物資部幫忙。有一次半夜被召集到中南海開會，會議由周恩來主持，參加者不多，大都受到訓斥。在物資極其緊張的時代，人的脾氣難免增長？他由于是借調人員，又是小年輕，也回答了一兩個小問題。或者是出于客氣，或者是處于微末，沒有受到這位國人眼里永遠和藹可親的形象的大人物斥責。盡管這樣的見面談不上多么美好？可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講，也算難能可貴，不可多得？我在郊外買的房子，原打算作為備用，以備不測？另外我這人向往田園，向往詩與遠方，盡管屬于葉公好龍？后來情況變化，從未常住，每年也就住那么一兩個月，卻是除了旅游之外的生活節奏調劑。老趙是半年常住，半年去南方當候鳥，彼此的交往斷斷續續。我們互相借書，他由于經常去廣東深圳香港，購書方便，尤其是國內不能出版的書，還有一些盜版書。腹有詩書氣自華，這是我倆比較接近的喜好與追求。他1938年生人，屬虎，我特意畫了一幅國畫虎贈予，他頗喜歡，掛在書房醒目的地方。跟我的平淡平和相比，他的晚年活得虎虎有生氣，似乎也有點過分？比如，他在舞廳認識了一位女友比他小40歲以上，長得相當靚麗，我恰巧親眼見過。每周來一次，與其相會，相當纏綿悱惻。這期間，他還有固定的女友陪伴每年秋季南行。他掙的談不上少？還有市里賣房子的錢，卻總是說不夠花，希望通過給人治病，再多掙一些。他算不上講究吃，偶爾去飯店改善，當然，招待女友是不可避免了。穿的上面比較舍得花錢，也比較時髦，人是衣裳馬是鞍，可與好看的驅殼匹配。本來有哮喘病，我倆同病相憐，可他仍然抽煙，經常邀我上他家聚會，我不去的理由就是他的煙抽的太兇，一邊吸著英國進口藥康力迭，一邊抽煙，弄得家里烏煙瘴氣，云山霧罩，我是實在難堪其擾。2018年春天，我尚未到郊外小區去住，在丁香湖居住小區徜徉欣賞桃林，有的含苞待放，有的鮮花盛開，也有的落英繽紛，觸景生情，自然聯想到人生的變幻莫測，尤其是友人相繼謝幕，似有所感。當天，另一位鄰居給我傳來信息，老趙不幸病故。前一年的秋天，他帶著女友前往海南前，在小河灣灣寧靜安詳的蒲河邊曾見面聊天，天上白云繚繞，大雁南飛，秋色正濃。老趙氣色尚可，不見異相？開春過后突然發病，哮喘的厲害，上不來氣。不知為何沒有坐飛機？坐火車返回，令人不禁想象火車的律動和哮喘的節奏合拍？他沒有歸家，直接送到其子當教授的醫院搶救，未能奏效，壽路也不能說算短，整整80春秋。只能說命運無常，過眼云煙，煙消云散，嗚呼！ 2025春寫于沈陽丁香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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