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機上，從南五臺，從終南山，從灃峪口看秦嶺。

張德明

從飛機上，從南五臺，從終南山，從灃峪口看秦嶺。 為什么要專門編輯一集秦嶺？因為我曾乘車翻越秦嶺領許多次，給我留下刻骨銘心的回憶。秦嶺在我心中是一座讓人望而生畏，的龐然大物。?去年秋天，在我離最后一次翻越秦嶺五十年后，我想不到會有機會再次翻越秦嶺。這次是受我親戚的邀請。他是一位著名的畫家，因為職業(yè)的關系，他經常到各地寫生，采風。對西安以及附近地區(qū)了如指掌。再加上在攝影方面頗有造詣，他便成了我在西安周圍旅游的最理想的向導。他帶我去的西安周圍好幾個地方，都是我沒去過，甚至沒聽說過的地方。他并不知道我和秦嶺的情結，卻陰差陽錯地把我再次引入秦嶺。我們在秦嶺的南五臺，終南山，灃峪口轉了好幾天，勾起我對50年前舊事的回憶。??我第一次翻越秦嶺是在1970年秋天。我和我的妻子（那時候她還是我的戀人），與三十來個同學一起坐在一輛敞篷解放牌汽車的車斗里。我們是同一批被大學分配到陜西省安康地區(qū)的學生。一路上大家很少聊天，可能是因為面對迷茫的前途吧。敞篷卡車是沒有座位的。所有人坐在鋪蓋卷兒上，有人把臉盆翻過來坐在臉盆底上。離開西安后，汽車很快就開進大山。后來知道進山的山口叫灃峪口。以前我都以為灃峪口是“風雨口”。我想當然地認為一邊是關中平原，一邊是大山，自然會多風雨而得名。其實灃峪口的名字來源于這兒的一條河-灃峪河，該河流入渭河。卡車進了秦嶺，山路變得崎嶇不平，坑坑洼洼，許多急轉彎，上下坡。上坡時馬達吃力地轟鳴，汽車艱難地爬行。好不容易到了坡頂，以為出了山，結果大失所望，前面是更大的山，而且一眼望去都是山！每翻過一座山，我心情就更加沉重，這就意味著離開北京的家之間，離多病的母親之間更多了一座山。每當上坡時，全車的人都會被顛到卡車的后半部，下坡時，大家都會被顛到卡車的前半部。大家都低著頭，悶悶地坐著，竟然沒有一個人抬頭欣賞一下秦嶺的風光。是的，我前前后后6次翻越秦嶺，沒有一次感到秦嶺是美麗的，雄偉的。?秦嶺之大，無邊無垠。我們從西安出發(fā)，走了一天還沒出秦嶺，晚上停在漢陰。第二天從漢陰接著開，又開了大半天才到安康。?到了安康卡車直接停在專區(qū)政府的大院里。卸下行李，發(fā)現所有坐在臉盆上的，臉盆的瓷都掉完了。大家都非常疲乏，又饑又渴。可是沒人過來給大家打招呼，我們在鋪蓋卷上又坐了好一會，還是沒人管。不知誰在哼哼“抬頭望見北斗星…”，可能投合了大家的心情，竟一起唱了起來，而且越唱越有勁。這時候專區(qū)武裝部出來一個人，部長？黑著臉，高聲喊道：唱什么唱？！你們以為你們來到白區(qū)了嗎？！一聲下來，鴉雀無聲。我心想，大家的造反精神都跑哪兒去了？?從安康我們被分配到更下邊平利縣秋平區(qū)衛(wèi)生院。區(qū)衛(wèi)生院這是當時當地最基層的醫(yī)院了。再往下只有赤腳醫(yī)生。我們的區(qū)衛(wèi)生院是一棟干打壘的土墻四合院。外面涂上石灰。到衛(wèi)生院不久，我倆就被派去石泉縣馬池鎮(zhèn)修陽安（陽平關到安康）鐵路。派我們是因為因為我們沒結婚，沒有孩子的拖累。在修鐵路期間，我們曾休探親假，翻過四次秦嶺。我第六次翻秦嶺是一次痛不欲生的行程。那是1973年1月，師部（修鐵路是民兵編制，縣指揮部是師級，我們區(qū)是營級）通訊員說我有從北京打來的緊急電話。我趕緊去接，是哥哥從北京打來的，他幾乎是在哭，說，媽媽去世了。我腦子突然一下子變得一片空白，聽不明白“去世”是什么意思，反復問哥哥，這是什么意思？逼得哥哥不得不說出他最不愿意說的話：“媽媽死了！”我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這是不可能發(fā)生的！我不能沒有媽媽！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三個月前我還去北京看望她老人家，我還給她照了相，怎么一下子就沒有了呢？她帶著微笑的照片至今還在我的桌子上放著。第二天我就請了假，準備回北京。可是不巧，那晚上秦嶺下了大雪，公共汽車停運。我四處打聽求人，得知從東北來的支援鐵路建設的車隊第二天要回西安。我直接跑到車隊，見到司機，央求他們把我?guī)稀１緛硭緳C和他的助手打算因下雪歇幾天，后來被我打動，說：走，明天走。反正這一趟早晚也得去。就這樣第二天一早我就搭上他們的車開始翻越秦嶺的長途跋涉。我坐在司機和助手之間。一路上秦嶺一片白茫茫。我想這是為母親送葬。車開到一處下坡急轉彎時車滑向懸崖。當時的秦嶺公路是沒有肩膀的，滑出車路，下面就是懸崖。我當時在想，媽媽想我了，我就隨她一起去吧。誰知汽車竟在最后一刻停了下來。司機，助手，我都松了一口氣。?在西安換了去北京的火車，等到家到已是深夜。進家時，哥哥還在家里來來回回踱步，他對姥姥說，泰山倒了，弟弟在回家的路上可能會遇到意外。當他見到時我時真是悲喜交加。?其他幾次翻越秦嶺都是回家探親，探望母親。那時候工資低，要存好幾個月的工資才可以夠買汽車票，火車票。錢一旦夠了，心也就飛了，飛過秦嶺 我們常說的秦嶺一般是指陜西境內的秦嶺，是俠義的秦嶺。它東西長500公里，南北寬200公里。廣義的秦嶺要遼闊得多，它西起昆侖山向東一直延續(xù)到安徽的蚌埠，全長1600公里。?秦嶺是中國重要的山脈。它是全國南北氣候的分界線。我們常說的南方北方都是以秦嶺劃界的。先秦時代秦嶺被稱為鐘南山，以后才被稱為秦嶺。 從廣州飛西安是繞不開秦嶺的，實際上主要時間是在秦嶺上空飛行的。 從高空看秦嶺你才能真正感受到秦嶺的龐大，浩瀚。下面是從機窗拍攝的照片： 我們曾在秦嶺南麓，巴山邊緣的山里工作和生活了許多年。是文革期間，大學畢業(yè)后被分配到那里去的。我媽媽年輕時得過肺結核，結核愈合后形成肺里的疤痕，疤痕使氣管，支氣管扭曲變形，造成支氣管擴張，時常咳嗽，咳痰，反復肺炎。時常痰中帶血。每次發(fā)作都是我和妹妹用小車推媽媽到附近的友誼醫(yī)院看病。畢業(yè)分配前掌管分配的軍宣隊老X找我談話，問我對畢業(yè)分配有什么要求。我說，只有一個要求-離火車近一點，萬一媽媽生病，我可以及時趕到。結果把我們倆分到陜西安康-我從未聽說過的地方。1970年登上征途才知道，要坐一天多的火車到西安，在轉汽車翻越秦嶺，兩天后才到達安康。然后，還要坐一天的汽車，到平利縣，再換公共汽車才能到秋平區(qū)醫(yī)院，才是我們的落腳點。所用我所要求的離火車近一點的地方，竟是這么遙遠。當時把我分到這里的XX同志，自己也有母親嗎？他媽媽多病嗎？ 到達西安后受到親友的熱情款待。然后我的著名畫家弟弟就帶著我游覽西安以及周邊地區(qū)。首先我們來到“南五臺”。要想了解南五臺，首先需要介紹終南山。終南山是指陜西中部的秦嶺，也叫南山。壽比南山的南山就是這兒。南五臺位于秦嶺北麓，是終南山的核心景區(qū)。繞了半天，看明白了嗎？終南山是秦嶺的一部分，而南五臺是終南山的一部分，當然都屬于秦嶺。 南五臺是聚美景，佛教文化，古跡為一身的著名景區(qū)。 自駕車停在公園門口，進公園買票后到游覽車站等候上車。上車后游覽車一路上山，飛快行駛。一小時左右到達半山腰的終點站。 從那里開始步行爬山。看見如此陡峭的臺階，我沒敢挑戰(zhàn)。帶著遺憾結束了一天的旅程。? 第二天我的表弟，畫家，開車帶我去灃峪口。他的計劃是從灃峪口進秦嶺，能開多遠就開多遠。?前面提起我過去進出灃峪口多次，從未注意過灃峪口的景色。可能是因為我的過錯，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我過去以為灃峪口是“風雨口”三個字，還自我解釋是因為一邊是大山，一邊是平原，多風雨因此得名。這次才知道灃峪口的名字來源于這兒的灃峪河。這條河干旱季節(jié)像條溝，洪水來時沖走大石頭。 進口不遠有一座廟宇，游客不多，有些冷清。 后來我們來到一個關口，兩邊是陡峭的懸崖峭壁，非常險峻。 當我們靠近這個關口時，發(fā)現巖石上刻有醒目的紅字。 當我們的車通過紅字的時候，我認出刻在巖石上的字“石羊關”。后來從網上搜尋知道這里有兩塊巨石形如兩只山羊，因此得名。石羊關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劉邦當年“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明修棧道就發(fā)生在這里。后來劉邦戰(zhàn)敗項羽，奪得天下。 為方便游客，秦嶺里修建了幾家有特色的帳篷旅館，民宿等。山深了秋意更濃，如詩如畫。出我意料的是身在深山居然可以看到日落。日落西山后，霞光照疊嶂。暖色冷色協調搭配，動人心弦。晚霞中秦嶺的秋色色彩非常柔和。我們好像在夢中行，在畫中行，秦嶺竟然這么美。 深山秋意濃。深越深，秋色越重，如詩如畫。出我意料之外的是，行駛在深山里，居然也可以觀賞到日落。日落西山后，霞光照疊嶂。暖色的余暉配上冷色的層層山巒，這分明是上天懸掛天地的巨卷。晚霞中秦嶺的秋色更加耀眼水靈。非常感謝有機會與藝術家同行，才得以進入這夢幻之境。?旅行是要有好的心情的。五十年的時光，淡化了我的記憶。這時候再進秦嶺，才能領略秦嶺的風光。余下請觀賞秦嶺。 在秦嶺的公路兩旁看到看到好幾處這樣的殘垣斷壁，大多數是被拆了只剩屋基。據說這曾是一樁樁嶄新豪宅，令人驚愕！ 秦嶺深處幽深而沒有止境，天已漸暗，探索秦嶺到此為止吧。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與秦嶺的糾結。我不得不說秦嶺是如此之壯觀，美麗而神奇的。再見了秦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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