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崖：在時光里和十李木子 <p class="ql-block">美篇號：265145</p> <p class="ql-block"> 原計劃在廣元只作一夜停留，卻在暮色里聽說城北十里有處千佛崖，枕著嘉陵江已壁立千年。機不可失，清晨驅車前往，晨霧還未散盡，嘉陵江的風裹著水汽漫上來，千佛崖的峭壁正被晨霧輕輕擦拭，<span style="font-size:18px;">像一幅被江水浸了千年的絹畫，</span>在微風中輕輕抖開了褶皺。那錯落的懸在半空的佛龕，像被歲月妥善收藏的琥珀，在青灰色巖壁上明明滅滅，等著與每個抬頭仰望的人，完成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視。</p> <p class="ql-block"> 千佛崖的開鑿始于北魏，興盛于唐宋，南北長約400米的崖壁上，13層佛龕如蜂巢般嵌進赭紅色砂巖，現存793窟近萬尊造像，最小的不過盈掌，最大的彌勒佛坐像高逾4米，衣紋里還留著唐代石匠的鑿痕。崖腳曾是金牛道的咽喉，古棧道凌空架于江崖之間，千年前的馬蹄聲與江流聲，都被歲月封進了佛龕的裂隙。如今棧道遺跡雖已淹沒，但站在崖下仰觀，仍能想見古人在絕壁上鑿刻信仰時的驚心動魄。嘉陵江在腳下奔涌，斧鉞與巖石的碰撞聲，該是混著江風與梵唱，在峽谷間蕩了千年。</p> <p class="ql-block"> 沿著石階拾級而上，北魏的佛像最先迎上來。他們身著褒衣博帶，衣褶如刀刻般利落，面容清瘦卻含著悲憫，仿佛魏晉文人的風骨都凝在眉梢；唐代的菩薩則豐腴溫潤，衣袂間流淌著盛唐的月光，有一尊的指尖還殘留著朱砂色，不知是哪朝的匠人最后一次為她點染；最動人的是宋代的水月觀音，斜倚在巖石上，衣紋如嘉陵江的波浪般層疊，眉眼微垂，似在聆聽千年未歇的濤聲。</p> <p class="ql-block"> 站在崖頂俯瞰，崖壁下方，金牛古道的青石板泛著幽光，凹進去的馬蹄印里積著新雨。千年前的商旅曾在此歇腳，把馬匹拴在佛龕下的老樹旁，抬頭便是慈悲的眉眼。如今棧道早已湮滅，唯有佛前的香爐還飄著細煙，混著江風，把“南無”二字吹得忽近忽遠。千佛崖的妙處，在于每個角度都能看見不同的慈悲：站在低處仰望，是眾生對信仰的虔誠。站在佛前平視，是千年間匠人對永恒的追逐。而當轉身望向嘉陵江，才忽然懂得，這滿壁的佛像，原是古人在險峻蜀道上，為自己、為往來者，鑿出的一方溫柔的精神港灣。</p> <p class="ql-block"> 離開時江霧散盡，千佛崖在春日的陽光里顯露出更清晰的輪廓，佛龕間的陰影隨江流晃動，恍若萬佛臨世。一次偶然的機遇，讓崖壁上沉默的千佛，成了旅途中動人的注腳，原來有些風景，本就等著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用千年的時光，與你打個照面。回頭再看，那些在峭壁上靜默的身影，早已不是冰冷的石刻，而是無數個朝代的呼吸，是時光長河里永不褪色的合十。</p> <p class="ql-block">日志完成于 2025年4月18日 北京</p><p class="ql-block">圖片拍攝于 2025年3月9日 廣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