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成蝶：莊子文學地位的歷史正名

靜如練

——讀李回教授遺著《莊子——中國文學的奠基人》 一 2025年4月14日上午，同學陳文清和李回同學的女婿趙舉民，驅車給我送來李回同學剛印出來的新作《莊子一一中國文學的奠基人》，拿到手里沉甸甸的，心情也格外沉重。因為李回同學於今年1月14日因病仙逝了，這部充満著他一生智慧心血的學術著作，終于在他去世80多天后岀版了。在他生命盡頭的13至14日，他一再囑咐親人:"莊子″這部文稿一定要你文清叔叔幫助岀版完成。 照片為陳文清和李回在一起(1987年9月)。據文清同學講:李回同學1967年遼大中文系畢業后，到邊境城市丹東從事大、中、小學教育工作，心心念念的主旋律學術研究就是"莊子″，先后完成了《莊子一一中國文學的奠基人》《莊子譯析》兩部學術專著的寫作。其《莊子譯析》，交由遼寧教育岀版社岀版了。而《莊子一一中國文學的奠基人》一書的岀版卻遇到坎坷。先有岀版部門認為此書系純學術著作，專業性太強，受眾面窄，發行量太低的原因被擱置。后有署名撤資，囊中羞澀而中止付印，一拖數年，書稿放置于紙箱之中。三十余年之后，雖疾病纏身，他卻時時處處感到身邊似乎無形中還有莊子的影子。直到他9旬生日時，與老同學文清電話中提及此事。文清滿腔熱情地鼓勵并包攬此書的岀版。2024年12月，李回恐怕郵寄岀差錯，而由親屬把一大包紙質書稿轉送到沈陽文清處。文清放下手中的寫作，全力操辦"莊子″原稿紙手寫文稿的打字，成電子稿，又組織電子版的三校，都是聘請出版社懂古文的專業校對人員完成的。最后請專業美編做封面和版式設計。就這樣，李回這部"遺著″莊嚴地呈現在我們的面前。正如李回在這部著作《后記》中留下的一句話:"寫書難，岀書更難！百無一用是書生！″此話令人感慨萬千！ 二 李回，教授。原名鄧彩章。湖北省松滋縣人，生于1934年11月30日。1954年3月，師范學院畢業后支教東北，到遼寧省彰武縣一中，曾任語文教研組組長。 1962 年秋考入遼寧大學中文系。 1967年畢業，先后在遼寧省寬甸縣大川頭中學、寬甸縣教師進修學校、中共寬甸縣委宣傳部供職。1978年5月，調丹東市教育學院、丹東師專中文系，教授古典文學。曾出版《莊子譯析》《莊子一一中國文學的奠基人》，在省內外報刊發表論文若干。 三 《莊子一一中國文學的奠基人》這部學術成果早在1994年就被列入″遼寧省哲學社會科學″七五″規劃重點項目。李回當年雖處邊城一隅，其學術奇異之光受到遼寧社會科院的矚目，得到當職的同學王吉有的贊同和鼓勵，給予了經費上的資助，使研究工作能夠得以較順利地完成。 李回認為:《莊子——中國文學的奠基人》《莊子譯析》兩本專著。二者是姊妹篇，相輔相成，相互說明；而又前者為主，后者為從；前者為莊子、莊書的總體把握，完整論述，后者則是分章分節具體解析說明，和前者遙相呼應。 莊子是一位思想博大精深的哲學家，又是一位藝術才華橫溢的文學家。莊子有幸，以他的豐富的哲學思想，奠定了他在哲學史上的地位。從古至今，不管人們是肯定他，還是否定他；不管是說他唯物，還是唯心；但總是不能抹煞他在哲學史上的重要地位。莊子又不幸，由于他在哲學史上的重要地位，使人們往往總是或多或少地忘不了從哲學家的角度去看待和理解莊子及其著作，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莊子及《莊子》一書文學藝術上的光輝，淹沒了莊子在開創中國文學上的偉大功勛，忽略了他做為中國文學之祖的奠基人的應有的崇高地位。長時期來，更由于對莊子博大精深而又極其復雜的思想的唯物、唯心的某些劃分，又影響了對莊子浪漫主義的看法，于是帶來把莊子定性為消極浪漫主義的說法，因此莊子在文學上的地位就被更加貶低，甚至連他是中國最早的浪漫主義作家也不提了。這是不幸中的更不幸。由于人們往往認為莊子主要是哲學家，只是哲學家兼文學家而已，于是把莊子和孔、老、墨、孟、荀、韓同等看待；由于把《莊子》一書主要視之為哲理著作，認為只是哲理著作帶有文學性而已，于是把它和《論語》《老子》《墨子》《孟子》《荀子》《韓非子》等記實文字和議論文章等量齊觀。其實，這種看法并不符合實際。固然說《論語》《老子》《墨子》《孟子》《荀子》《韓非子》為哲理著作而兼有文學性是客觀事實，但很難說孔、老、墨、孟、荀、韓都是思想家兼文學家(其中有的人是很難說成文學家的)。莊子正是在這一點上和他們有根本不同之處。對莊子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魯迅曾將他與我國第一位偉大詩人屈原相提并論，他說： “戰國之世，言道術既有莊周之蔑詩禮，貴虛無，尤以文辭，陵轢諸子。在韻言則有屈原起于楚，被讒放逐，乃作《離騷》。逸響偉辭，卓絕一世。”《漢文學史綱要》郭沫若也曾稱“莊子為中國散記文學之祖”。魯、郭二人的說法即表明莊子是我國第一位作家，屈原則是我國第一位詩人。莊、屈二人，一位開創了文學散文，一位開創了詩歌。地位應是同等的。但是現在許多文學史家卻忽略了這一點。對作為我國第一位詩人的屈原，都特別突出強調，而對作為我國第一位作家的莊子，則視莊子主要為哲學家，《莊》書主要為哲理著作的名目下，把“第一位作家”抹去了，不提了。而從事實上看，我們認為《莊子》一書不應是哲理著作而帶有文學性，而主要應是文學作品帶有哲理性；莊子也不是一般的所謂哲學家兼文學家，而應是文學家兼哲學家。對此，作者李回列論30個篇章，用32萬言(全書368頁)從三個方面論述了莊子一一中國文學奠基人的歷史地位：他說:《莊》書中雖有議論說理，但往往是議論和抒情、敘事、描寫相結合的雜文小品，絕不同于《老子》《墨子》《荀子》《韓非子》的幾乎全為議論說理。同時，更重要的是《莊子》書中幾乎絕大部分是運用想象、虛構的文學創作手法創造出來的故事、寓言，甚至小說，這就使其與一般哲理論文有了本質的不同。因此我們可以說《莊子》一書是文學著作而帶有哲理性，莊子也自然是文學家而兼為哲學家了。他說:就莊子對后世的影響來看，固然，其思想方面很重要，但比較起來，其對文學藝術方面的影響，要遠遠超過思想方面的影響。不僅思想方面接受莊子影響大的作家詩人在文學藝術創作上受莊子影響同樣深，如阮籍、嵇康、陶淵明、李白、蘇軾等；即使思想上與莊子迥異，以儒家思想為主導的人，有幾個在文學藝術創作上能夠離開莊子的影響呢？韓愈、柳宗元、白居易、辛棄疾等不都概莫能外嗎？我們可以說，中國兩千多年以來，在思想上是孔孟為代表的儒家占統治地位；而在文學藝術創作的美學思想、創作思想方面則必須承認老莊影響，特別是莊子影響占主導地位。他說:更重要的是，從《莊》書本身來看，莊子把單純的賦比興發展成鋪陳、夸張、比喻、擬人、象征，把簡單記言記事的記實發展到通過想象虛構而成的文學創作，它開拓和創造了故事、寓言、小說、雜文等多種文學體裁形式，并塑造出了無數千古不朽的美學形象。從而帶來了散文從應用記實文學到文學作品的質的飛躍。從《莊子》始，中國開始出現了真正的散文文學作品；從莊子始，中國才出現真正進行文學創作的作家。因此，我們不應再把莊子的文學散文仍視為記實或說理的附庸，而應看成中國文學獨立的開始。正是由于這些，我們認為應該認清作為文學家的莊子和作為文學著作的《莊子》的真面目，應該立足于文學本身的角度對莊子及其作品重新給予公正的、恰當的評價。莊子對中國文學的開創性的功勛應該得到承認；莊子作為我國古代第一位真正的作家，他的文學奠基人的地位應該得到充分肯定。 專業人士都知道，對莊子研究沒有深厚古典文學底蘊，沒有對人生世事的透析，是做不了，做不深的。而李回通過五十多年艱難的學術跋涉做到了。而且李回常常把自己幻化為莊子，告誡學子和家人做人做事，一言一行都體現莊子之“道”。你的“心齋”與“坐忘”是達到超越的自己理想的手段，“逍遙游”是你生命自由的最佳境界，“萬物齊一”是你追求生命自由的必然世界觀。今天，你90歲謝世去見莊子，留給世人以豐碑之作，實為學弟和后輩之榜樣！ 七律·李回遺著《莊子——中國文學的奠基人》頌丹東執教傳薪火，半世研莊志未移。書稿沉箱經歲月，遺愿托友見天日。哲思詩魂雙璧映，文基奠定破迷思。鯤鵬振翅千秋頌，?莊學新章啟后知。 四 李回與在丹東的同學合影。 李回和夫人的留影。 李回與編者趙澄江在一起交談。編制趙澄江(靜如練)2025-4-14 於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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