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四月的雪粒子撲簌簌地砸在擋風玻璃上，如撒落的鹽粒般晶瑩剔透。我們裹緊羽絨服鉆進駕駛艙，儀表盤的藍光映照著導航數字：海拔4500米。后視鏡里，有氧云天洲際酒店的金色招牌正被暮色悄然吞噬，宛如一顆即將沉沒于夜幕的星子。</p> <p class="ql-block">2025年四月十五日，我們夫婦自駕西藏旅游歸來途中。</p><p class="ql-block">國道109的輪廓在晨霧中緩緩浮現，仿佛一條會呼吸的生命體。五年前，它曾吞噬過我們的車輪，而今又在冰殼下蟄伏著無數褶皺。唐古拉山口的風裹挾著經幡的誦念，將柏油路面吹成起伏的波浪。車輪碾過沉降帶時發出低沉的悶響，仿若大地在咀嚼我們的勇氣。</p> <p class="ql-block">當可可西里的月光漫過觀景臺時，儀表盤數字跳至5231米。藏羚羊的剪影在車燈下掠過，恍若雪原上飄落的哈達。日行五百公里沉降路，每道車轍都似在宣紙上暈開的墨痕。昆侖山的輪廓在天際線處隆起，我們緊跟著貨車的尾燈游走，猶如尾隨一粒螢火穿越黑暗的繭房。</p> <p class="ql-block">當“格爾木歡迎您”的霓虹刺破荒原，電子鐘顯示零點十七分。2800米海拔的空氣突然有了重量，星程酒店大堂的香氛與五年前別無二致。熱水淋浴沖刷掉的不僅是風塵，還有嵌在指紋里的方向盤震動，以及后視鏡里最后那抹唐古拉積雪的反光。</p> <p class="ql-block">晨起推窗，昆侖山的雪頂正與朝霞對弈。茶水間飄來現磨咖啡的香氣，混著高原特有的凜冽。我們數著窗欞上的冰花，忽然明白所謂天路，原是要人把心跳調成藏地牦牛的蹄聲，一步，一叩，直至云開見青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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