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水古城，一座被泉水托舉起來的古城

低吟淺唱

昨夜雨疏風聚，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來到新近火的一榻糊涂的明水古城，善碼文字的行攝者都會自覺或不自覺地想起一代詞人李清照和她的這首傳世之作《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這是迄今為止描繪明水古城的最精彩的詞句，無有其二。 　　有溫潤的十里春風，淅瀝的柔絲細雨，咕咕的涌動泉群，潺潺的河湖溪水，飄搖的輕舟畫舫，動聽的絲竹管弦，滄桑的古城古建，潮濕的青石板路，繁華的市井商鋪，裊裊的人間煙火，更有流芳的清照詩行……這就是充滿具像化的古城一一明水古城。 　　城墻、房舍、廟宇、牌坊、古橋梁 青石、屋檐、池塘、溪水、搖櫓船…… 美翻了的明水古城將世間的一切美好囊括其中，并把處處美景不加濾鏡地復制粘貼到每個人的心間。 　　步入明水古城，令人怦怦內熱的是流動的水，噴涌的泉。有人曾說，明水古城是一座被泉水托舉起來的古城，也有人認為，泉水是古城的靈魂，更有人把古城喻為"一城泉水"。 　　因山明水秀而得名的名水古城位于山東省濟南市章丘區，地處環渤海經濟圈的齊魯咽喉交界處，距濟南核心區50公里，東臨淄博市51公里，南交泰安、萊蕪市，東北與鄒平縣接壤，是一座建于唐朝，興于元、宋的古城。地方志載：此地"逶迤山巒，周延曲折數十里，宛似巨龍盤繞"，又云："百脈泉水系與十二芹溝環繞，北折，匯于繡江"。 　　明水古城是一個有故事的古城。這里，不僅有許多由滄桑的歲月和更迭的時序所派生的歷史故事，更有無數讓人愿聞其詳的融泉水、清照、儒商、藝術為一體的文化敘事，這種特有的文化基因，塑造了全新的古城筋骨。 　　在古城里，一條條如同毛細血管的小溪，雖不寬闊，但卻無一不清澈見底，水色也無一不綠中泛藍，正是由于有了這些深深淺淺的斑斕溪水，才使世代居住在溪水之濱的明水人家產生了無盡的優越感和自豪感，也給無數背包客帶來了無盡的遙思與遐想。 　　如果說明水古城是一幅水墨畫，那么搖櫓船一定是畫中最生動的一筆。揚漿碧波，低首看，云影翻飛，軟水漣漪，抬眼望，粉墻黛瓦，草木斑斕，風吹半夏間，人早被寫進詩與遠方。 　　最是古城水好處。身著一襲漢服的妙齡女子，似大家閨秀，又像豪門千金、文藝女神、溫婉淑女，浪漫在溪水中，朱口吟誦的是首首水調歌頭。 　　只有景致與人物發生碰撞，影像才會空靈盡顯。 　　人們不禁要問，既然明水古城是被泉水托舉起來的古城，那么古城里靈動的溪水又緣自哪個泉眼？這似乎是一個既有解又無解的命題，因為留下"迷團"遠比弄清"真因"要好的多，從這個意義上講，留下問號或許要比留下感嘆號更耐人尋味。 　　作為明水的靈魂，泉是古城怎么都繞不開的字眼。千百枕水人家，要么有泉側出，要么臨于泉前，儼如處在一個泉的世界。 　　靈淵、玉醴、碧液、瓊漿、寒泉、清涓、瑤津……古往今來，"泉"被賦予多少雅稱已難以計數，與文人騷客不同，一般百姓把"泉"解讀為"地下水的天然露頭"，與鎖線金裝、燙金封面的《說文解字》"從地下涌出地面的清水"的釋義何其相似，只不過更接地氣。 　　聲名遠播的百脈泉，沒有一個大泉眼，所有的泉水都是從無數見不到的脈孔中涌出的。由于細泉如游絲，且泛出參差錯落的顆顆"珍珠"，所以被當地人稱為"珍珠泉"。 宋代詩人曾鞏對藏身于千年古剎龍泉寺內的百脈泉曾有過如下精準的評定："岱陰諸泉，皆伏地而發，西則趵突為魁，東則百脈為冠"。寺院墻壁上鐫刻的清代詩人馬汝舟的詩云："尋到泉源別有天，梵王宮殿鎖云煙，珠璣萬顆霏霏雨，一片空明在眼前"。 如此，喜愛觀泉、賞泉、聽泉的行走者，一經目睹百脈泉，準陶醉。 　　游走明水古城，萬萬不可錯過的是婉約詞派代表人物李清照的故居。在這里，緩行在易安居士曾經慢步過的青石板路，佇立在精舍那斑駁的墻壁和古老的陳設前，駐足在詞人每天用泉水洗漱梳妝的漱玉泉旁，你可以盡情地感受天下第一才女那份跨越千年的才女遺風，也可以伴著皎潔的明月捧起《易安居士文集》、《漱玉詞》，輕吟淺唱那些流傳千古的佳句。 　　址在龍泉寺西南角的墨泉是百脈泉群中最吸睛的一個。人們之所以憐愛它，除其泉如柱，色如墨之外，還因為它泉涌如歌，靈動天地，更因為它是濟南地區單泉涌水量最多的泉，有"一泉成河"的美譽。于是，墨泉入選濟南新七十二泉名錄一點也不荒唐。 　　一汪碧水噴涌出五股如玉的清泉，其狀如五朵盛開的梅花，這便是位于百脈泉公園清照園內的梅花泉。熏風微拂，波平浪靜，水升霧騰，飛沫沾衣，美不勝收。這也是梅花泉令游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理由，難怪有人會發出賞盡天下泉，最奇數梅花的感慨。 　　道光《濟南府志》載："金鏡泉，在章丘縣明水鎮東康氏猗園內"。形似蘑菇、聲若雷嗚、水色碧綠，一向被人寵壞了的金鏡泉因在暖陽的照躍下如同一餅明鏡而得其名。 　　明水大街街心處那孔咕咕而出的明目泉看上去很是普通，但卻人氣曝表。因為，據說飲此泉水可百毒不侵，特別是以此泉水擦拭雙眼，可使目明心亮。 　　古城樓和古城墻是明水古城的標志性建筑之一，特別是巍峨、斑駁的城墻，周長約6公里，高約7米，顯得格外厚重，其一磚一瓦也足以彰顯古城的滄桑歲月。 　　游走明水古城，萬萬不可錯過的是始建于清道光年間的孟家大院。作為古城最主要的建筑，孟家大院是我國一代名商孟洛川家族的居所，也曾是孟氏家族的產業管理中心。孟家大院大院套小院，大小院落相依相靠，房屋鱗次櫛比，曲廊、軒榭、泉湖無處不在，孟氏祠堂、正廳、西樓、書苑、東院、夏院、私塾、后代房、家丁房及戲樓布列其中，顯得格外有品。 　　提到孟家大院，繞不過孟洛川和端蚨祥。從小就生性頑劣，不愛讀書，常以數磚計瓦為游戲的孟洛川，18歲開妱繼承祖業，并憑其過人的膽識和才華將家族產業一步步發展成了名揚四海的商業帝國。 作為當時中國知名的民族資本家，京津及濟南等城市的報紙都稱他為"金融巨商"，坊間也有"南有胡雪巖，北有孟洛川"之說。很多深諳事故的長須國學大師都認為，孟洛川之所以能夠一飛沖天，與他所弘揚光大的"瑞蚨祥"名號有一定關聯："端'，象征祥端之氣，"蚨"，借用傳說的一種形似禪的昆蟲，來寓意財富不斷循環與再生，"祥"，則代表如意。 電視連續劇《一代大商孟洛川》，講的就是孟洛川及瑞蚨祥的故事。 　　由孟洛川之父孟鴻升創辦的鴻升布坊，是明水古城最出片的地方之一。 當年，瑞蚨祥名號的創始人孟鴻升，就是在這里起步，把面向"一介布衣"的土布逐步擴展到繡品、皮貨、織染、茶葉、首飾及錢莊等多個領域，并將觸角延展到全國各主要商業城市，為日后孟洛川"商業帝國"的建立打下了堅實基礎。 如今，布坊織就的布匹綢緞仍倍受俊男靚女所追捧，而高懸的"大捻布"則更是色彩了明水古城。 　　不在高朋雅座的孟家大院三味戲樓觀賞宋韻?樂宴、五音戲、宋韻?清詞，尤其是非遺曲目章丘梆子，就等于沒來明水古城。 　　在明水古城，若想感受古代的市井生活，一定要把腳步放慢在明清商業老街上，慢步在洛川燈坊、漱玉鞋莊、停云善香堂、快活林筷子、如夢令傘扇等特色商鋪上，慢步在民國郵局和歲月報社上，慢步在龍山黑陶館上。 　　古城里那踩高蹺的鼓點，那糖畫的甜香，那燈籠的暖光，那拍手追趕舞龍獅的孩童，那滿鬢銀霜的拍照老人，那在火樹銀花間放飛孔明的年輕人，無處不在上演一幕幕人間活劇。在這里，時間仿佛變得格外緩慢，生活的本質變得更為清晰。 　　齊臻堂點銀壺是明水古城的最具代表性的傳統手工藝店輔。作為章丘金屬范鑄技藝傳承人的索元峰打造的噠拓福，已經入選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正是由于噠拓福取意"大大"，"多福"、"平安"和"有錢"等作品才倍受人們青睞，自然也成為踏足客的首選伴手紀念品。 　　非遺，又是非遺，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德功黑陶鋪是明水古城的又一個亮麗打卡點。店鋪里的各種龍山陶器，不但"薄如紙、黑如漆、亮如鏡、聲如馨"，而且造型精美，氣勢宏偉。特別是新增的陶藝體驗，可以使游人在工藝拉坯、印還、彩繪、壓光雕刻、陶藝裝飾等工藝流程中深刻體會非遺的魅力，感受中華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 有人發現，一個叫"逗逗"的小同學在師傅的指導下正在全神貫注地制作陶罐，在他看來，其作品能不能達到預期可以不予理會，參與、體驗比什么都重要，只不過完成燒制后單是郵寄到家就需要80元，是不是有些貴了。 　　章丘的大蔥在全國很有名氣。"蔥生江南則為蔥，生于章丘則為樹"。章丘大蔥蔥高、白長、脆嫩、味甜，長度在2米左右的大蔥都比較常見，新近評選出的蔥王竟然長達2.68米。為此，很多行攝者都會索性在這里"裝"一把碩大的章丘蔥。 　　人們都用"洛陽紙貴"來形容某種東西深受歡迎，而在濟南則用"章丘無鍋"來形容章丘鐵鍋的一鍋難求。蒞臨明水古城，很多游人都要探訪早酒集南端的孫鐵匠鋪，這不只是因為其歷史悠久，且所打造的鐵鍋具有無涂層、不沾不糊、導熱性好、結實耐用的特點，還因為隨著《舌尖上的中國》的播出，章丘鐵鍋瞬間走紅，透過其教科書般的講述，讓人們更深入洞悉了章丘的文化底蘊和人文情懷。來到鐵匠鋪，如果能有機會與孫鐵匠鋪的第五代傳承人孫淑芹謀面并攀談，那絕對是一件趣事，誰也不會想到，她居然是一位女性。 　　評定一座城市文化內涵的理由有很多，而以一代詞人李清照為由頭，并依此派生出詩會，絕對是明水古城文化底蘊厚重的排它性理由之一，因為，位于瑞蚨祥廣場市樓的詩會通過"拆文化盲盒"的方式，把身著華美古裝的NPC和善于碼字斷句的風騷之人調到一個頻道，或吟詠精典詩句，或即興對詩，在相互碰撞中還生活以本原，給詩詞以生動，這絕對是一種創新，自然也給明水這座"詩城詞都"新增了一抹更為閑適的浪漫色彩。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東麻灣（萬泉湖）的孔明燈火樹銀花秀伴著馨雅的古樂、飛天的泉柱及翱翔的神鳥開始了。在自然泉水打造的水景舞臺上，"許仙"和"白娘子"正在表演《白蛇傳》片斷。千年等一回，千年等一回，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遠，只為這一句，啊哈斷腸也無怨，雨心碎，風流淚哎，夢纏綿，情悠遠哎，千年等一回……直至演出結束，甜度最高的92版《新白娘子傳奇》的主題歌《千年等一回》仍在人們的耳畔回響。 　　特色地域小吃，是古城的內在筋骨，而煙火氣十足的早酒集則是驅體內的溫度表。這里既有在油鍋里煎的滋滋作響的網紅章丘豆腐角，也有舌尖上的叫絕美食包腸卷大蔥，更有粗瓷碗里盛滿的溫熱米酒，粗茶淡飯間的南腔北調，隨便勾勒的是對明水古城的濃情厚意。 　　明水古城的住宿十分給力，孟家客棧、冶坊客棧、易安客棧、扁鼓客站，令簽客棧、照壁客棧、醒木客棧、福黎客棧、蒲葦客棧、兔子王客棧等客舍共有客房907間，幾乎每天都在滿房狀態，說明人氣火爆。 　　告別明水古城，卻告別不了煙雨長街上掛滿的酒旗，告別不了戲臺酒吧里傳出的梆子聲聲，告別不了俊男靚女在橋邊交杯問盞時的纏綿細語……誤解了，這里的人間煙火不允許言道別。 　　明水古城，一城泉水，一城古建，一城煙火，一城詩行，沉醉其中，宛如在聽歲月的回響。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因為李清照和她的這首《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人們有理由愛上濟南，愛上章丘，愛上明水古城。 撰文：低吟淺唱圖片：風景對折 低吟淺唱 2025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