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432810016</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粉筆灰在晨光中飄落時，我在黑板右側工工整整寫下"荷香如故人"。這是我第三次教《荷塘月色》，備課筆記上卻添了許多新批注——批改作業時發現有學生把"田田的葉子"寫成"甜甜的葉子"。這個可愛的筆誤像顆小沙粒，讓我重新打量那些被歲月打磨的經典。</p> <p class="ql-block">（圖一：課堂板書設計）</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們見過凌晨四點的荷花嗎？"我靠著講臺提問，晨光正爬上窗臺的文竹盆栽。后排打盹的男生突然驚醒，課桌發出"哐當"聲響，教室里響起輕輕的笑聲。打開連夜準備的課件，水墨動畫在屏幕上展開，墨色荷葉緩緩舒展，泛黃的朱自清手稿映著柔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27年的清華園沒有霓虹燈，但月光會為失眠的人亮著。"我按下遙控器，課代表小蘭朗讀的課文從音響里流淌出來。她清泉般的聲音讀到"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時，我暫停播放："小提琴曲是流動的，朱先生卻用文字把月光定格，這種通感就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像冰鎮西瓜澆了蜂蜜！"扎馬尾的思潮突然舉手，教室里響起小小的驚嘆。我在黑板上畫個月牙形沙漏，左邊寫"現實的蟬鳴"，右邊標"理想的荷香"，四十八雙眼睛跟著粉筆游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找出課文里所有'動與靜'的對比。"小組討論時，我走到靠窗那組。穿藍襯衫的明宇指著"峭楞楞如鬼一般"的樹影嘀咕："這比喻怪嚇人的。"我翻開夾在教案里的清華園老照片："看這些法國梧桐，月光下的影子像不像困住人的柵欄？"孩子們傳看泛黃的照片，終于明白朱自清為什么反復寫"超出了平常的自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黑板右側漸漸寫滿學生的發現：蟬聲蛙鳴是吵鬧的現實，荷香月色是安靜的理想；"瀉"與"夢"的碰撞，"畫"與"奏"的交錯......當思潮說"月光像流水，卻沖不淡憂愁"時，粉筆灰簌簌落在我袖口，仿佛時光的碎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現在請把手機調靜音。"我神秘地笑笑，"我們要打撈月光了。"走廊燈光忽然暗下來，遮光窗簾把教室變成夜晚。小提琴版的《平湖秋月》流淌開來，我用激光筆在投影的荷塘上畫圈："看'楊柳的倩影'，像不像五線譜上的音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排傳來紙頁摩擦聲，平時安靜的雨晴在速寫本上畫畫。她把本子推過來時，我看見炭筆畫的荷塘里有發光的魚，荷葉紋里藏著鐘表齒輪——這大概就是"超出平常的自己"的模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課鈴響起時，沙漏旁的板書已自成詩行。擦黑板前我拍照留念，鏡頭里幾個學生正用手機拍板書。走出教室時，聽見思潮在走廊背"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十七歲的聲音清亮又悵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春風掠過教學樓，帶來遠處玉蘭香。想起早上批改的周記里有學生寫："原來月光也會過期，好在文字能把它封存。"摸著教案本上密密麻麻的筆記，這些和青春碰撞出的思想火花，或許就是時光里最芬芳的禮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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