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竹青坐在臺階上,癡癡地凝望著這座自己出生長大的小院,記得小時候這所院子還是挺大的,住的鄰居也多。西房里是彭富爺爺老兩口,他們有個外孫女叫秋芳。比竹青小一歲,小時候兩人經常在一塊玩耍。竹青家是住在中間正房里的,那時候竹青還小,妹妹娟子還沒出生,正房東耳房里住的是中元叔家,他家有兩個小子,一個閨女,閨女原名叫麗君,跟竹青同歲,不知什么原因,上學以后又改成了宇鳳,小學一直跟竹青是同班。學習成績很好。后來考上了忻州師范學校。高考結束后,還專門來看過竹青一回,后來就再沒見過面。</p> <p class="ql-block">東房里住的是俊生伯一家,他家是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最大,早早就出嫁了,三個兒子分別叫大丑二丑三毛。三毛跟竹青年齡相仿,倆人從小就在一塊兒玩耍。一直到長大以后還是好朋友。后來三毛跟第一個老婆離婚了。又娶了河北保定的一個女人,開始是在保定那一帶打工,現在大概是在保定定居了,跟竹青已經好多年不聯系了。那時候院子里非常熱鬧,雖然各家的日子都過得不富裕,鄰里之間相處的卻非常好。誰家有點兒什么好吃的東西,就會挨門送,讓每家的孩子都能嘗一嘗。</p> <p class="ql-block">院子里原先有四棵棗樹,中間那棵最大,每到夏天的晚下,吃過飯后的人們,就會聚集到大棗樹下,大人們嘮嗑,小孩子們就在樹下戲耍或聽大人們閑侃,竹青父親有個好朋友叫石良虎,當時是他們大隊的電工,在家排行老三,為人幽默詼諧,很有人緣。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稱他三爺。三爺口才好,記性好,看的書也多,沒事兒的時候,經常來竹青家,找竹青父親和中元叔,彭富老漢閑坐,有時候會坐在大棗樹下,給院子里的人講《畫皮》,《小謝》等聊齋故事,聽得竹青他們這些小孩子們,夜里就不敢一個人到院子里了,害怕碰上《畫皮》里的鬼。</p> <p class="ql-block">在竹青上三年級那年,他們家的老房子要翻蓋了,院子里的鄰居們便陸陸續續搬走了。那時候正是大集體的時代,大部分的人家都沒錢。玉米面窩頭能夠吃飽就不錯了,但竹青家住的那個老屋破的實在不敢住了。一下雨,屋內就成水簾洞了,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雨停了,屋里還滴噠,竹青父親實在沒辦法了,只得東籌西借,還把西房連地皮一同賣給了鄰居保偉家,好不容易才蓋起這么幾間木料平房。因為房子蓋的比較深,且賣了一部分地皮,院子就顯得小多了。而那幾棵棗樹,也因為遮擋陽光,影響屋內采光就全被刨了。</p> <p class="ql-block">家門開了,母親從屋內走出來,手里端著一個塑料便盆。見竹青坐在臺階上發呆,關切地問道:“虎虎,這么早起來干啥呢?別坐涼地上,小心受了涼肚子疼!”</p> <p class="ql-block">竹青這才從兒時的回憶中醒來,他急忙站起來,走到母親跟前,接過她手中端著的,里面有半盆尿液的便盆,倒進了廁所的馬桶內。</p> <p class="ql-block">回到屋內,母親正在里屋做飯,竹青的父親也已經醒了,見竹青進來,用一種哀求的語氣對他說道:“虎子,扶爸爸坐起來吧。”竹青走到父親床前,正要下手扶他,母親出來了,說道:“先給你爸把紙尿褲換了吧,肯定已經尿濕了。”</p> <p class="ql-block">竹青于是掀開他爸的被子,扶著他爸僵硬的,麻桿細的兩條腿,他母親輕輕地把竹青爸穿在外面的短褲脫下來,竹青摸了摸,濕濕的,于是扔在了地板上,母親把陳三根穿著的紙尿褲解下來,竹青一看,上面全是屎,不禁皺了皺眉頭,母親把沾著屎的紙尿褲扔在一個塑料袋里,竹青急忙端過洗臉盆來,里面盛著半盆清水,竹青母親順手從床頭上拿起一條掛在那兒的毛巾,在洗臉盆中浸濕,略擰了擰水,竹青把父親的身體搬得成側臥姿勢,母親先用衛生紙把陳三根殘留在屁股上的屎擦干凈,又用濕毛巾擦洗了半天,然后從放在床跟前的那個大包袱里面取出來一條新紙尿褲,和竹青兩個人一起給陳三根穿上,又取出一條干凈的短褲,套在紙尿褲外面。最后又給他穿了一條單長褲。做完這一切后,竹青才把他父親扶著坐起來。竹青母親則揀起地上的臟物出了家門,把那條脫下來的短褲,扔進水龍頭跟前的大洗盆里。紙尿褲和衛生紙都扔到了巷子里的那個垃圾桶里面。</p> <p class="ql-block">竹青給他父親身體周圍用枕頭和被子又圍了一圈兒,防止他躺倒,想著母親年輕時,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和妹妹撫養大,老了以后,還得給癱瘓在床的父親抓屎弄尿,這些本來是他這個當兒子的責任了,卻還得讓年過古稀的母親來承擔。竹青心里充滿了深深的愧疚,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真是沒用。</p> <p class="ql-block">吃早飯的時候,竹青先把昨天煮的餃子喂了他父親幾個,又把帶回來的純牛奶取出一盒,泡在開水中熱了熱,然后把吸管插上,遞給他父親,陳三根雖然不會使用筷子,自己吃不了飯,但用吸管喝奶自己還能操作了。</p> <p class="ql-block">吃完飯,竹青問他爸想聽歌還是想聽個相聲?陳三根說他想看電影《古剎鐘聲》,竹青于是從手機上搜出了這部老電影。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后面用一個紙盒子支起來,讓他爸趴在那兒看。竹青坐在他父親身邊,把圍著他父親身體的被子往緊掖了掖,說道:“爸,你看現在的社會多好,你小時候看過的電影,聽過的歌,評書,相聲,現在如果想再看再聽的話,全能從網上搜出來,你想看啥看啥,想聽啥聽啥,你如果會唱歌會跳舞,有才藝的話,還可以到抖音快手上展示,那就是讓普通老百姓展示才藝的平臺,你小時候想聽個收音機都沒有吧?”</p> <p class="ql-block">“沒有,大集體的時候,就是隊里有個大喇叭。”</p> <p class="ql-block">“我記得蓋咱這正房的時候,咱們住在東房里,你跟我媽說,咱們就住這黑東房,如果每天能吃上白面,聽聽收音機就知足了。現在的社會,白面大米頓頓吃,誰還聽個收音機?電視機,電影,人們都不看了,想看啥,想聽啥,手機上一搜啥都有,你看現在的社會好不好?”</p> <p class="ql-block">“社會發展的就是好,我和你爸當年在隊里干活的時候,你明秀伯經常給社員們開會,要大家加油干,說是要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社會,社員們就問你明秀伯,共產主義社會是什么樣子,你明秀伯說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就是共產主義社會,要是說這就是共產主義的話,現在不已經實現了嗎?”母親洗了碗后,從里屋出來,聽見父子倆對話,插嘴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竹青握著他爸的手說道:“爸,你看,你的有生之年也看到共產主義了,以后社會還會發展的更好,所以,你一定要多活上幾年,看看這個社會的變化。”</p> <p class="ql-block">“嗯!”陳三根點著頭,含糊不清的說道,“我要活到咱倩倩結婚成了家以后,我再走。”</p> <p class="ql-block">“看電影吧,”竹青把手機給他父親往近移了移,“能看清吧?”</p> <p class="ql-block">“能。”</p> <p class="ql-block">陳三根圍著被子,那只多少還能活動一點的手,扶著床欄,坐在那兒看手機上播放的電影。</p> <p class="ql-block">竹青則跟他母親說起話來。</p> <p class="ql-block">過了一會兒,竹青的妹妹娟子來了,這是個長得十分標致的女人,雖然已經三十六七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身體一點沒變形,依然如少女時期那樣苗條挺拔,模樣也俊,白暫的鵝蛋形臉,眼睛清亮亮的,如兩汪清泉,陳三根快四十歲了,才有了這么個閨女,視如掌上明珠,竹青小時候也非常疼愛這個小妹妹,一放學就哄著抱著她玩兒。</p> <p class="ql-block">“哥,昨天回來幾點了?”娟子一進門就問竹青。</p> <p class="ql-block">“快八點了吧。”</p> <p class="ql-block">“怎么起身那么遲?早點起身嘛,我等到六點多了你還沒回來,后來我要接二寶了,就沒在等你。”</p> <p class="ql-block">“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天回來大街上人多眼雜,那些債主們知道我回來,還不得追上門來。”</p> <p class="ql-block">“你這饑荒什么時候才能還完?總在外面躲也不是個辦法呀!”娟子也為他哥的債務發愁。</p> <p class="ql-block">“不多了,咬咬牙再受上兩年,就能還個差不多。〞</p> <p class="ql-block">“關鍵是咱爸的身體都這樣了,你老在外面,萬一有個啥的,恐怕你連最后一面都見不上了。”</p> <p class="ql-block">竹青嫌妹妹說話不吉利,喝住她:“別胡說,咱爸雖說不能下地了,但想吃想喝的,絕對還能活好幾年,他說他至少也要活到倩倩結婚成家的那一天。”</p> <p class="ql-block">“我當然也盼望咱爸多活上幾年,我就是擔心他這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p> <p class="ql-block">“只要想吃想喝就沒問題,貴海家老婆不是在床上躺了五六年?咱爸起碼還能坐起來,也許再活五年也沒問題。”竹青從心里盼望父親多活上幾年。</p> <p class="ql-block">“怎么不看電視?”娟子見電視沒開,父親卻趴在桌子前看手機,便問她哥。</p> <p class="ql-block">“你給媽買的這電視,誰也不會開,你開吧。”</p> <p class="ql-block">“我教了媽好幾回,怎么還沒學會?”</p> <p class="ql-block">“媽老了,跟不上時代了,現在這種高科技的東西太復雜,學也學不會。”母親說道。</p> <p class="ql-block">“哥,你也不會開?”娟子問竹青。</p> <p class="ql-block">“不會,我又沒擺弄過這種液晶電視,我在太原看的還是過去那種老式電視。”</p> <p class="ql-block">娟子走到她爸跟前,很溫柔地說道:“爸,別看手機了,我給你開了電視,看電視吧。”</p> <p class="ql-block">“嗯,看電視。”陳三根含糊著說道。</p> <p class="ql-block">娟子打開了電視,正好調到一個叫《媽媽咪呀》的節目上,這是一個講述親子的節目。陳三根說道:“就看這個吧。”娟子和她媽也喜歡看這個節目,竹青看了一會兒,不想再看了,便出了家門來到了他結婚的那個房間里。</p> <p class="ql-block">竹青和梅子就是在這個房子里結的婚。結了婚不到一年,他本家的一位大伯要到北京給做水果生意的兒子照看攤子,讓竹青住過去給他看看門子。竹青便和梅子搬到了他大伯家,一住就是好幾年。倩倩上了大學的第二年,他大伯從北京回來了,梅子便到了太原跟竹青住在了一起。梅子在老家的時候,竹青有時候會利用晚上,偷偷溜回古口鎮,看看父母,看看老婆和女兒,神不知鬼不覺的住上兩三天,就又悄悄返回太原了。梅子住到太原后,竹青就再沒回過老家。時間長了,在手機微信上問問父母的情況,跟父母視頻視頻。這一回竹青爸說想竹青,也許是兒子三年多沒回家,確實是有點兒想了,但也可能是,老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擔心自己來日不多了,怕見不上兒子,所以才說想他,讓竹青回來父子見上一面。但竹青根本沒往父親身體那方面考慮,因為每次在電話里問起父親的情況,母親總是說你爸想吃想喝的,沒啥大礙。所以竹青單純的以為自己三年沒回家,父親就是想他了。</p> <p class="ql-block">站在地上,竹青看著屋內著熟悉的一切,床頭掛著他和梅子結婚時的照片,他穿著西裝,系著紅色領帶,梅子披著白色的拖地婚紗。兩人的眼神里都含著一種濃濃的幸福。梅子那時多年輕多漂亮啊!他那時也是一個英俊帥氣的小伙子。可是一轉眼,兩人都老了。梅子當年那頭濃黑茂密的頭發,現在已經夾雜了不少銀絲了。而自己也是華發蒼顏,皺紋滿臉了。歲月催人老啊!</p> <p class="ql-block">竹青把目光從婚紗照移到那個小書架上,雖然好多年沒住了,但書架上一點灰塵都沒有,那為數不多的幾本書,擺放的整整齊齊,書架旁邊的那套組合柜上鑲嵌的大穿衣鏡,也是亮堂堂的。這一切都不像是一個久未住人的空房子。可能是母親或妹妹知道自己要回來,專門打掃干凈的。竹青坐在沙發上,回憶著跟梅子剛結婚時的那段幸福時光,那段日子,小兩口的生活就像浸在蜜里一般,每日里卿卿我我,相依相伴,享受著二人世界的那種浪漫溫馨。后來倩倩出生了,或許是雙方都把對對方的一部分愛分給女兒一些的緣故,兩人也就不像剛結婚時那般如膠如漆了,再后來因為家庭里的一些瑣碎事,兩口子也偶有爭吵。生活也就變得比較平淡了。竹青和梅子倆人之間的激情少了,但女兒倩倩的出生,卻給他們又帶來了另外的一種幸福。那就是對女兒的那種舔犢之愛。三口之家的其樂融融,取代了二人世界的那種浪漫。</p> <p class="ql-block">坐了一會兒,竹青又回到母親那屋。他父親也不看電視了,歪著頭,靠著背上墊著的被子枕頭,閉著眼象是在打盹兒,竹青走過去,把他背后的枕頭往高推了推,說道:“又瞌睡了?〞</p> <p class="ql-block">陳三根睜開眼,含含糊糊地說道:“不瞌睡。”</p> <p class="ql-block">“不瞌睡怎么睡著了?”</p> <p class="ql-block">“看了一會兒電視,眼困了。”</p> <p class="ql-block">“躺下睡一會兒吧。”</p> <p class="ql-block">“不用,就坐著吧!”陳三根雖然身體軟軟的,有氣無力,卻不肯躺下。</p> <p class="ql-block">“虎虎,咱們中午吃啥飯吧?”母親問竹青。</p> <p class="ql-block">“書庭兒飯店還開著沒?想起書庭兒的刀削面來特別香。”</p> <p class="ql-block">“去年就不開了,書庭兒也有了病了,在家里養病呢。咱爸也愛吃書庭兒的刀削面,以前我一來看他,中午總要到書庭飯店給他端碗刀削面。”娟子說道。</p> <p class="ql-block">“我記得小時候,咱爸和咱媽嚷了架以后,咱媽就到咱姥娘家去了,咱爸懶得做飯,就帶上我去書庭兒飯店吃刀削面,那時候還是供銷社的飯店,還沒承包給個人,那個刀削面真香呀,不用進飯店,走到十字街就能聞到那股香味了。單干了以后,古口鎮上又開了幾家私人飯店,但哪一家的面也不如書庭兒做的刀削面香。到了太原,我也吃過太原的特色打鹵面,熗鍋面,刀削面,沒有一家做的有書庭兒的好吃,書庭兒的刀削面已經成了童年記憶中的一種味道了。”</p> <p class="ql-block">“咱爸和咱媽還嚷過架?我怎么就沒見過?”在娟子的印象中,父親和母親幾乎就沒拌過嘴吵過架。</p> <p class="ql-block">“有了你以后,咱爸和咱媽基本上就不嚷架了,我小時候經常嚷,記得有一回,咱媽在供銷社買了一個細瓷碗,咱爸就嫌咱媽買這么好的東西,浪費錢,倆人就嚷了起來,咱媽一賭氣,就把這個碗放到仁庭家大門前的那個臺階上,帶著我就到姥娘家了。”</p> <p class="ql-block">娟子覺得有意思,就問他母親:“媽,有這回事嗎?”</p> <p class="ql-block">“有,就因為這么一個破碗,你爸跟我可嚷吵呢,不依不饒的。后來我就干脆把它扔到了大街上,隨便誰揀了算了。”說起年輕時,因為一個碗跟陳三根嚷架的事,竹青母親至現在都覺得委屈。</p> <p class="ql-block">娟子走到父親身邊,趴在他耳邊悄悄的問他:“爸,你怎么因為一個碗,還要跟我媽嚷架呢?.”</p> <p class="ql-block">“那時候窮呀,一分錢掰開兩半也不夠花呀,我和你媽在隊里勞動,從年頭干到年尾,到臘月里才能領十塊錢,一年的開銷就是指望這十塊錢呢。”陳三根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回憶往昔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p> <p class="ql-block">“一年就賺10塊錢,那能夠花嗎?”娟子感到有點難以置信。</p> <p class="ql-block">“啥都不敢花呀。看了過去我們過的那種日子,你們現在就是生活在天堂里了。”母親感慨地說道。</p> <p class="ql-block">“那你們都到地里勞動,我哥呢?誰照看他呀?”娟子問道。</p> <p class="ql-block">“那時候隊里有幼兒園,我和你爸上了工以后,就把你哥送到了幼兒園。”</p> <p class="ql-block">“我哥那時上幼兒園一年得多少錢?”娟子以為那時候上幼兒園也要收費。</p> <p class="ql-block">“一分錢也不花,那是隊里為照顧社員們專門辦的。”</p> <p class="ql-block">“我還記得每天中午喝一頓稠米飯,那也是免費的?”竹青問他母親。</p> <p class="ql-block">“免費的,你明秀伯那時雄心可大呢,還準備讓咱們隊的社員們家家都住上樓房家呢!”陳三根接話道。</p> <p class="ql-block">“那終究也沒住上吧,要不你還用發愁蓋這幾間房?”竹青似乎是在嘲笑當年他們大隊的那個老書記的志大才疏。</p> <p class="ql-block">“那是后來單干了,隊里的財產也全給社員們分了。如果不單干的話,你明秀伯的那個雄心壯志說不定就能實現了。”竹青母親天真的認為。</p> <p class="ql-block">“那個年代那么窮,能有點什么財產?”娟子不以為然的問道。</p> <p class="ql-block">竹青說道:“咱們大隊那時資產還不少呢,我記得有醋廠,有電磨,有飼養處,養著不少馬,騾子,牛,還有幾頭驢呢。有一回大隊耕地,我跟著二路子去地里玩兒。中午回家時,我還幫隊里牽回一頭驢呢。還有一輛解放牌汽車,我記得好像是姜四叔開著呢。還有兩輛手扶拖拉機,還有雞場,中元叔是負責人,我小時候跟著爸去過幾回,里面養著一院的雞,咱們現在的小學就是當年的養雞場,養雞場往里面走,是養豬場,養著很多黑豬。還有鹿場,張金座是掌柜子,鹿場里養著兩條狗,可兇呢。還有磚瓦廠,鐵匠鋪,木匠鋪。”</p> <p class="ql-block">“聽你這么說,那咱大隊當年資產還不少呢,那后來都到哪兒去了?”娟子奇怪的問她哥。</p> <p class="ql-block">“不知道,單干了以后就都沒有了,可能是賣的賣了,分的分了吧,當年的飼養處,鹿場,豬場現在都蓋了宅基地了。”</p> <p class="ql-block">“如果不單干的話,咱們村現在是不是也像人家河南南街村一樣,家家都住著小二樓,社員們看病免費,孩子們上學免費,家家戶戶都領工資,領福利,柴未油鹽等生活用品,全由隊里發放?“娟子問竹青。</p> <p class="ql-block">“那誰知道,那得有個好領頭人呢。全國有幾個南街村?”竹青說道。</p> <p class="ql-block">娟子看了看墻上的掛鐘,說道:“媽,你們想吃啥,自己做吧。二寶快下學了,我去接他。”</p> <p class="ql-block">母親說道:“把大寶二寶叫到這兒來吧。”</p> <p class="ql-block">“不用不用,淘氣的不行,一來就炕不成炕,地不成地了。”</p> <p class="ql-block"> 竹青有點兒難堪的說道:“回來的匆忙,忘記了給大寶二寶買個玩具了。”</p> <p class="ql-block">娟子不在意地說道:“可不用買,一屋子玩具了,又是坦克又是汽車,又是機槍又是手槍的,還有挖掘機,推土機,全是稀罕上兩三天就不稀罕了,全給弄壞了。”</p> <p class="ql-block">“現在的娃們真個幸福呢!要啥大人就給買啥,你哥小時候看見你中元叔家的孩子玩著一個能在地上跑的飛機,回家來想讓你爸給買一個,你爸不但不給買,還把你哥罵了一頓。”</p> <p class="ql-block">“不買就不買吧,干嘛要罵我哥?”娟子不解地問。</p> <p class="ql-block">“小孩子嘛,看見別人有他肯定眼饞,讓你爸買,你爸又不給買,你哥就賭氣不吃飯,要么坐地上不起來,不去幼兒園,你爸就生氣了。哪能看現在的孩子,玩具一大堆,全玩膩了。”</p> <p class="ql-block">“社會在發展嘛,假如不單干,按大集體那種模式,發展到現在,人們生活水平肯定也提高了。”竹青評論道。</p> <p class="ql-block">“誰知道呢,反正現在人們是富裕了,究竟是單干的功勞還是社會發展的功勞,最起碼單干了沒幾年,咱們家白面大米吃得就比較多了,后來,咱們洞家畏那塊地種了兩年辣椒,把辣椒賣了以后,你爸就買回個錄音機來。”竹青媽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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