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計(jì)（小說）

李從華

城中村拆遷，史三胖走了狗屎運(yùn)，兩間破草房換來三套兩室一廳的安置房和幾百萬現(xiàn)金，成為名副其實(shí)的拆二代。三套房除一套自住，租出去兩套，買來豪華轎車，又買了一大堆名煙名酒，每天大魚大肉，吃喝玩樂；體重已經(jīng)180公斤了，每天仍然胡吃海喝，一天不吃半夜餐睡不著覺，整個人就像氣球一樣越吃越圓，多走幾步路就會氣喘吁吁，而且高血壓心腦血管經(jīng)常折磨著他，只能靠吃藥緩解。很多時候高血壓沒控制住，就會頭昏眼花。很奇怪，只要一喝酒這些癥狀立刻煙消云散；開車前不忘喝幾口酒，一直逍遙法外。史三胖因此喜出望外，整天喝酒，開車兜風(fēng)，醉生夢死一般活著。史三胖很想讓自己瘦身，擺脫疾病帶來的煩惱。每次看病，醫(yī)生都會說：“管住嘴，邁開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史三胖就是做不到，生著一張貪吃的嘴，吃香的，喝辣的，我行我素。 不知從哪里聽說每天洗浴可以瘦身，史三胖喜出望外，如獲至寶，心想：太好了！不僅可以降三高祛除疾病還能瘦身，每天喝過酒后開車到洗浴中心去泡澡。有人發(fā)現(xiàn)史三胖酒后駕駛非常震驚：“你活得不耐煩了，酒駕要坐牢的。”史三胖卻不以為然，滿不在乎地說：“我就喜歡喝酒，有本事來抓我呀，我還想坐牢呢。”人家只能說：“沒抓住你算你命大。”喝過酒很快降了血壓，真是神丹妙藥，史三胖喝酒喝上癮了，酒不離手，想喝就喝，邊開車邊喝酒，已經(jīng)無視交通法規(guī)了。節(jié)假日到來，多個路口在查酒駕，史三胖剛喝過酒，沒當(dāng)一回事，心想：沒抓住我是我運(yùn)氣好，抓住了最多坐幾天牢；一踩油門，繼續(xù)酒駕。在離洗浴中心不遠(yuǎn)的路口，連人帶車被交警攔截下來，一個交警拿著酒精檢測儀要求配合檢查。打開車門，一股酒精味從車?yán)锔Z出來把交警嚇一跳，看到副駕座上還放著半瓶五糧液，并且從史三胖嘴里噴出一股酒精味，不用檢測就是酒駕無疑了。鑒于史三胖知法犯法，頂風(fēng)作案，事實(shí)確鑿，被判一年零六個月的徒刑，送去監(jiān)獄服刑。 監(jiān)獄房間不大，十來平米，黑咕隆咚的，看不清里面關(guān)了多少犯人？只有一個老虎窗可以透進(jìn)一絲昏暗的光線，地板上橫七豎八躺著服刑的犯人，活死人一般毫無生氣。史三胖像一個龐然大物的狗熊滾進(jìn)了牢房里，讓這些犯人猝不及防，以為是什么東西跑進(jìn)來威脅到自己了？牢房里太暗了，等這些看清楚滾進(jìn)來的史三胖時，都站起來圍著看，像看西洋鏡一樣驚奇，其中一個精瘦的高個犯人撥開眾人，站在史三胖跟前左看右看打量著史三胖。這時一個犯人對著史三胖大聲吼叫：“這是我們牢頭王哥，還不趕快爬起來向王哥請安！”史三胖用手撐著地，十分吃力地站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著頭，聲音顫抖著：“王哥好，向王哥請安。”王哥又渾身上下打量了史三胖一番，然后跟眾犯人說：“這個熊包，餓他三天，不給飯吃！”史三胖被安排在靠門口的角落里，算是安身之處。牢房里本來就臟亂不堪，角落里更是臭氣熏天，此時史三胖也顧不上這些了，倒頭就睡了過去。不知過去多久，史三胖聞到一股淡淡的米香味被餓醒了，睜開眼，看到房間里的犯人們正端著碗在喝粥。史三胖這才記起牢頭王哥說過的話，只好翻個身繼續(xù)睡下去。第四天早上，史三胖在睡夢中實(shí)在餓極了準(zhǔn)備點(diǎn)外賣時，突然被打了兩個嘴巴驚醒了。那個打他的犯人說：“還好沒睡死，打兩個大嘴巴就醒過來了。”史三胖睜開眼睛，面前放著一碗稀粥。那個打他的犯人過來又把他碗里的兩片鹽漬蘿卜撈出來說：“這個就孝敬王哥了。”史三胖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也顧不了許多，顫顫巍巍地端起照的見人影的稀粥狼吞虎咽一口氣喝光，最后還添著碗里的殘?jiān)豢戏攀帧?lt;/b> 一個月以后，史三胖明顯地瘦了一圈，褲腰帶已經(jīng)勒不住腰，不用手托住，隨時隨地就會往下掉落。史三胖對著鐵窗外的看守人員叫喊：“給我一根繩子，我要一根繩子！”看守人員立刻呵斥：“你瘋了，想上吊，不想活了！”同牢房的犯人幫著解釋：“這家伙的褲腰太大，褲子都掉下來了。”看守人員聽明白后，丟給史三胖一條腰圍小一號的舊褲子說：“這個拿去換上！”這暗無天日，饑餓難熬的牢獄生活讓史三胖非常后悔，心里不住地罵自己：我真蠢！我混蛋！為什么自投羅網(wǎng)來坐牢！”過了幾個月，史三胖又瘦了一圈，感覺渾身輕松了很多，走再多的路也不喘氣了，就是肚子餓，想吃肉，想吃飽肚皮。史三個胖知道自己正在監(jiān)獄服刑，哪還有人身自由？哪里還能想入非非？好在只要熬過刑期，就可以重新獲得自由了，既來之，則安之，慢慢熬吧。史三胖熬過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餓已經(jīng)餓習(xí)慣了，好像饑餓的神經(jīng)也麻木了。一年零六個月總算熬過來了，史三胖收到了刑滿釋放的通知，這意味著史三胖可以離開監(jiān)獄回家了。史三胖如釋重負(fù)一般走出監(jiān)獄大門，見到久違了的陽光，重新呼吸著大自然清新的空氣，自由才是最大的幸福。史三胖最大的變化就是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頭，沒人能夠認(rèn)出他來了。史三胖自由自在地走在路上，感覺身心無比輕松，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很多疾病需要治療，趕緊跑到醫(yī)院去檢查，可喜的是血壓和血糖各項(xiàng)指標(biāo)全部正常，只是營養(yǎng)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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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計(j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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