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游（15）額爾古納河（上）

南海劍鋒

額爾古納河，草原的母親河，她哺育了廣袤的草原，也滋養了勤勞的牧人。她點燃了堅定的信念，也照亮了夢想的征程。 　　這是由中國著名蒙古族女中音歌唱家德德瑪填詞并演唱的《草原母親河》。德德瑪那深情而悠揚的歌聲，將額爾古納河永遠鐫刻在人們心中。 　　額爾古納，蒙古語中意為“捧呈、遞獻”，更被賦予了“奉獻”的崇高寓意。額爾古納河，作為黑龍江的正源，中俄界河，她位于內蒙古自治區東北部呼倫貝爾市的懷抱中，宛如一條紐帶，連接著中俄兩國，見證著歷史的滄桑與變遷。 　　追溯往昔，額爾古納河在蒙古帝國及北元時期曾是中國內陸河。然而，1689年《中俄尼布楚條約》的簽訂，讓她的左岸被俄羅斯侵占，額爾古納河成為了中國與俄羅斯之間的界河。 　　額爾古納河的上游，是那汩汩流淌的海拉爾河。她在大興安嶺的西側悄然誕生，一路向西奔騰。當她抵達滿洲里時，卻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忽然掉頭北上，沿著中國國境線蜿蜒前行。從那一刻起，她的名字便叫做額爾古納河。 　　流經到漠河市洛古村（對岸為俄羅斯的波克洛夫卡），額爾古納河與從俄羅斯流過來的石勒喀河交匯，共同鑄就了黑龍江的雄渾與壯闊。 　　在中國大公雞版圖上，公雞頭頂后腦勺那一段蜿蜒的國界輪廓線便是額爾古納河的倩影。他的左岸屬于俄羅斯，右岸則屬于中國。 　　沿著額爾古納河流淌的方向，人們親切地將根河市、額爾古納市等諸多地區稱為“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里有廣袤無垠的呼倫貝爾大草原和大興安嶺原始森林。 　　這里是蒙古族、鄂溫克族等眾多游獵民族發祥地，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故鄉。在蒙古族、鄂溫克族等游牧民族人心中，額爾古納河是他們的精神家園，是神圣的母親河。 　　在北極村長大的女作家遲子建寫過一篇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曾榮獲第七屆矛盾文學獎。她在小說中以一位年近九旬的鄂溫克族最后一位酋長女人的口吻，娓娓道來一個弱小民族的頑強抗爭與優美愛情，讓人為之動容。 　　馴鹿是大興安嶺的小精靈，以生長在腐木表面上的石蕊、蘑菇為食物。天性中的遷徙本能讓它們喜歡日夜兼程地走路，穿行在大興安嶺深山老林之中。 　　鄂溫克族人世代生活在山林之間，與馴鹿為伴，與月光起舞。他們以撮羅子為營，過著原始且簡陋的生活，被看作“最后的游獵民族”。在額爾古納河流域，他們無疑是這片土地最隱秘也最顯眼的居民。 　　遲子建在小說中對額爾古納河充滿了熱愛，細膩刻畫了其美麗的自然景觀和生活在這里的鄂溫克族馴鹿人，額爾古納河是鄂溫克人的精神家園。 　　2024年8月12日早上8點多鐘我們離開根河，驅車直奔額爾古納國家濕地公園。?這個坐落在中俄邊境的自然奇觀，由根河及周邊沼澤、灘地、林地等組成，總面積12072公頃。她是亞洲原生木本濕地中面積最大、保護最完整、物種最豐富的濕地之一，被譽為“亞洲第一濕地”?。 　　初見額爾古納濕地，對于她的美麗，開始我們還不以為然，隨著人流往里走，不知不覺中我們被其所吸引。 　　進入園區，與其他景區不同，觀光車道竟然是木棧道。車在木棧道上行駛，溪水、灌木在木棧道下一晃而過，雖然有些顛簸，也別有情趣。 　　我們沿著木棧道緩步前行。木棧道上林蔭遮陽，特別涼爽。木棧道下，溪水潺潺，如細語呢喃。灌木叢中，野鴨嬉戲，歡聲笑語。遠處山林，鳥兒歌唱，清脆悅耳。這一切構成了一幅幅動人的畫卷，讓我仿佛置身于一個寧靜而神秘的仙境之中。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大自然那清新而純凈的氣息，心中涌動著無盡的寧靜與滿足。 　　濕地深處有一座名曰鳥島的青山突兀拔起，山雖不高，卻足以俯瞰整個濕地公園。我們登上山頂，藍天白云、遠山近水盡收眼底。 　　腳下是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彎彎繞繞的曲水如絲帶般勾勒其間，頭頂的白云觸手可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是一幅幅電腦桌面級的大片，美不勝收。 　　在木棧道旁的灌木叢中，有不少小松鼠之類的小精靈在嘻戲玩耍。它們一點也不怕人，瞪著眼睛看著我們拍照，有時還跳上木棧道從我們身邊跑過，可愛極了。 　　下午時分，我們來到了額爾古納市。這座呼倫貝爾市轄區內的縣級市，地處大興安嶺西北麓、呼倫貝爾草原東北端，西部及北部隔額爾古納河與俄羅斯聯邦相望。 　　小城不大，卻精致異常，到處都是俄羅斯風格的房子。若不是琳瑯滿目的中文商鋪招牌，真讓人仿佛身居異國他鄉。 　　額爾古納市俄羅斯族人很多，我們走訪了一個俄羅斯人家。女主人熱情地介紹了她的家族歷史：祖父是19世紀二十年代闖關東從山東來到額爾古納的，祖母則是俄國十月革命后從蘇聯逃到額爾古納的。兩人在這里結婚生子，如今已經傳承到了第四代。 　　這些俄羅斯族人至今仍沿襲著俄羅斯民族的飲食和風俗習慣，讓我們感受到了濃厚的異域風情。 　　下午我們繼續前行，途中看見一大片葵花地，綠葉襯托著金黃色的葵花，在微風中輕輕的搖弋，特別漂亮。一個個葵花就像一張張笑臉在歡迎我們。這么一大片的葵花地，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徬晚時分，我們來到恩和俄羅斯民族鄉。這是中國為數不多的的俄羅斯民族鄉。群山環繞、河流蜿蜒，景色優美，充滿了濃郁的俄羅斯風情，令人向往。? 　　街道不大，卻處處彰顯著俄羅斯特色：滿街都是尖頂、穹頂的俄式木刻楞屋，俄餐館、列巴店、咖啡廳星羅棋布，時不時跑過一輛輛套娃裝飾的馬車，更是讓人仿佛置身于俄羅斯的小鎮之中。 　　這里的人們有著深邃的俄國人面容，卻張口說著大碴子味兒的東北腔。不過這里的物價也很特別：一個大列巴要30元，一盤豆角炒肉要68元，一碗水餃也要30多元。但這并未影響我們的心情，因為這里的風土人情已經足夠讓我們沉醉。 　　暮色四合時，我獨自佇立在恩和小鎮的柵欄邊。晚風掠過遠處的草甸，將白樺林的絮語和列巴爐的麥香糅合成溫柔的夜曲。灌木叢中馴鹿的蹄印與游客足跡交織在一起，遲子建筆下的樺皮船仿佛依舊在河面輕輕劃過，而德德瑪歌聲中牧人的策馬場此刻已化作了靜謐的草場。俄羅斯族大娘在民宿院里晾曬著藍莓醬，那鮮艷的圍裙如同文化交融的象征，飄揚在微風中。 　　當我輕輕撫過恩和油畫藝術小鎮的石碑，遠眺那蜿蜒流淌的額爾古納河時，我深刻感受到，這條河已遠遠超越了地理的界限。她不再是地圖上那條冷硬的國境線，而是化作了馴鹿鈴鐺的清脆響聲，列巴出爐的誘人焦香，以及游牧文明與定居文明相互交融的溫暖溫度。 　　民宿院內再次響起了《草原母親河》的旋律。德德瑪那深情而悠揚的歌聲，伴隨著窗外起伏翻滾的草原，與天際線處隱約可見的河光相互映襯。額爾古納河，將帶著她的故事繼續奔流不息，永遠流淌在我記憶的長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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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游（15）額爾古納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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