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知青歲月（二）

平凡人生

美篇名：平凡人生美篇號：294635792插圖：1網圖，2、3自拍 　　在歷史的長河中，知青歲月是一段獨特而深刻的記憶。對我而言，那段日子宛如一首激昂與苦澀交織的樂章，至今仍在心中奏響…… ——題記 七七年八月十四日上午十一點半，載著知青的大卡車，在細雨蒙蒙中，到達下鄉的公社所在地——丁河鎮。 在公社革委會大院吃罷午飯，知青辦主任宣讀完知青分派名單，等候在革委會院外，各村來接我們的代表幫我們搬行李。 我們四男三女，七名知青被分派到奎文大隊，村副支書親自帶領三個老鄉，拉著架子車來公社迎接我們。 我們一行七名知青跟在架子車后面，向奎文村的方向走著。頭一回踏上這片熱土，近距離接觸這幾個老鄉，我們有點拘束，副支書見狀，就噓寒問暖，問我們多大了，父母干什么工作，還問了很多…… 副支書和老鄉們那淳樸善良的熱情，讓我們感到很溫暖，心也漸漸地靜下來了。 腳下的土路坑洼不平，車輪的印跡有深有淺，黃色的塵土在腳下飛揚，親熱地落在我的褲腿和鞋面上，有種風塵仆仆的感覺。路兩旁是高大的白楊樹，遠遠望去是看不到邊的延綿群山，望著白楊樹筆直粗獷的身姿，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學校時，讀茅盾的著名散文《白楊禮贊》，曾給我留下的難忘記憶。 架子車開始下坡了，車上重重的行李使車輛直往前沖，拉車的老鄉腿用力地蹬著地，好像兩條腿是用來剎車的，吃力地一步一步往下走，我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不知道怎樣幫忙，真擔心車上的木箱會滑落，慶幸老鄉們捆的結實。 走過一片滿是石頭干枯的河灘，踏上一小段上坡路，眼前一亮，土路平了，且寬闊了許多。副支書高興地用手指，“看到了嗎，前面就到了。”于是，我們來了精神，加快了步伐。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們到達了距離公社二十幾里的奎文村。 簡單地在村部休息了一下，我和另一名知青王x光分到了第三生產隊，其他知青分別分到四隊和六隊。 第一頓吃飯，是在一家姓劉的老鄉家里吃的。玉米粥，雜面饃，兩半盆炒籮卜絲和白萊。因為餓極了，所以吃起來覺得很香，入了口，暖了心，有了家的味道。 　　暮色四合時，我和王x光拖著行李走向隊里安排的住房，終于見到了房子的全貌。兩間土坯房老態龍鐘的站立在村子的北邊，像是被遺棄多年的老嫗佝僂著脊背，孤獨而不孤單。房頂灰褐色的瓦溝上長滿青苔，幾塊刺眼的紅機瓦補丁突兀地趴在上面，西墻裂開的縫隙里探出幾根枯黃的蒿草。 “這...這是人住的地方？”我驚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沒緩過神來。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兩口棺材堆放在山墻的邊上，陰森森的讓人毛骨悚然。 隊長歉意地說：“棺材是給隊里五保戶老人準備的，暫放在這里，條件是簡陋些，你們將就著住吧?！?lt;/p> 這就是我們今后的家了，就叫作青年點吧。由于年久失修，很破舊，這一夜，我和王x光胡亂地鋪上被褥，分別睡在三尺多寬的柴床上，輾轉難眠。房外老槐樹上毛頭鷹的叫聲有點像 “咯咯” 的笑聲，聽起來陰森詭異。窗戶紙破了，夜晚的秋風，颼颼地吹進屋里，我深感一陣寒意，心中泛起了離家的孤寂。 第二天，我們很早就起來了，八月的天氣真好！天高云淡，秋風涼爽，農村的空氣也格外清新。隊長說：“你們剛來，別急著下地干活，休息幾天，收拾一下屋子，走走看看?！?lt;/p> 接下的來幾天，除了打掃房間，洗洗衣服，我們也注意觀察和了解了全村情況。這是一個三面環山，一面臨河的山村，312國道從東往西，跨過兩山夾一個較險的關口從村中穿過。關外關內地勢落差十多米，南面有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叫翠屏山，山上有一座哪吒廟遺址。據村莊的老人們講，該村是傳說中神話故事哪吒故里，原叫陳塘關，歷盡歲月滄桑，叫俗了就成了如今的奎文關，是一處風水寶地。歷史上出過一個狀元，近代有不少人在外工作，且還有一個正級軍級的高官。 所以，在當地就流行著一首：“簡村的地主，奎文的官，浦塘的商人，宣溝的先”的民謠（先：教師的意思）。這個民謠，雖是笑談，意義不大，卻是民間的一個圭臬。 全村兩千余口人，分散居住在關內，分六個生產隊，在當地屬于經濟條件較好的村莊。 ?灶還沒修好，我們就輪流到鄉親們家吃派飯。雖然飯菜不怎么好，但不用為做飯而發愁，再疊加上還沒有正式參加勞動，倒也瀟灑自在。多年后回憶起知青生活，認為這段日子是最愜意的時光。 　　老百姓過日子，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和王x光，同住一室，準備同一個鍋里攪稀稠，也算是一個家庭單元了，就必須購置這些生活用品。 當時，國家為了讓下鄉知青逐步適應農村生活，安心農村，第一年每人每月補貼十二元，四十五斤商品糧。趁著隊里幫我們修鍋灶的空隙，我和王x光拉著隊里的架子車，來到二十幾里的鎮上，到供銷社購買了生活必需品。去糧站買了一個月的米面和粗糧，為開伙做準備。 鍋灶修好，從這一天開始，我們要用自己的雙手開始新的生活了，這是走出校門，剛剛步入社會、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上的第一課，從做飯開始！ 可我們什么都做不好。記得第一次煮飯，不知該怎么做，糊里糊涂的在鍋里放一碗米，加一碗水，架起火就燒，結果成了炒糊米。后來同院的張嬸不聲不響地進來幫我們，教我倆怎么舂谷，怎么篩糠，添多少水，反復幾天手把手的教，我們總算能做簡單的飯菜了。 剛學會做飯，新的困難又來，當時，農村都是靠上山打柴燒火做飯，我們也不例外。 最初我們去隊里場園中，抱回麥秸葉和玉米秸升火做飯。秋天多陰雨天，那潮濕的麥秸葉，玉米秸，一點然，霎時噴涌出灰黑色濃煙，整個房間似云海翻騰，嗆得我和王x光，睜不開眼睛，喉嚨感到窒息。好不容易點然了，火苗又往外沖，我低頭往灶膛里望，一股風把一團火噴了出來，一下子把我額前的頭發燒焦一大片，做一頓飯下來，我倆都變成了黑花貓。 看來，我們必須要上山打些硬柴，解決燒火做飯的問題。清晨天不亮，扛上準備好的扁擔，鐮刀、繩子、干糧，穿著單簿的衣服，向十幾里遠的深山進發。 到了山上疲憊不堪，稍作休息，太陽己經升在東邊的半天上。就跟著有經驗的村民，爬到半山腰找山槿木棍子柴。當發現好大一片時，如獲至寶，卯足了勁地砍伐。 有時，一不小心就會砍到手指，鮮血直流，就用村民們教的土辦法，自己解泡尿把傷口沖一沖，在摘點喬木葉用嘴嚼爛敷在傷口上，等血止了，痛麻木了，再繼續干。 帶著傷著的手指還要打柴，那種感覺可想而知是多么的無奈。 　　最難過的是返程。沿著蜿蜒曲折，崎嶇陡峭的山路，幾十斤柴禾挑在肩上，艱難地負重前行。 那扁擔是用桑木做成的，有一定的彈性，挑柴時隨著腳步有節奏地上下閃，減輕了肩的壓力，達到了省力的效果。 剛開始輕飄飄的，不怎么費力，走著走著感到柴越來越重，肩膀鉆心的疼痛，仿佛像一座大山壓得你喘不過氣來，腿像灌了鉛一樣，步履沉重。雖是秋天，可汗水濕透了衣背，不住地往下流，常常蜇的眼睛都睜不開，用毛巾不時地擦試。停下休息，涼風一吹，全身透涼，渾身發抖打冷顫，心中泛起一言難盡的辛酸。 唉，何時才能熬過這苦逼的日子，淚水溢滿了眼眶。 就這樣，望著漫漫長路，咬緊牙關，腿打著哆嗦堅持，前行、休息、前行，周而往復。那種疲憊和痛苦，至今回想起來，自己都難以置信，不知是什么信念支撐著挺過來的。 王x光，性格魯莽，照坊間的話說，他有點“二桿子”勁。而我從小寄養在農村，特殊的經歷使我性格沉靜內斂，在高中時，同學們私下送我一個“仙女”的外號。和王x光在一起生活，平時他干一些擔水、劈柴、燒火的粗活重活，我則負責做飯、打掃衛生等瑣碎的事情，倒也配合默契，其樂融融。鄉親們開玩笑地說，你們倆個性格南轅北轍，卻像夫妻一樣，和諧相處，把知青點的小日子過得有條不紊，我聽了一笑了之。 幾次上山打柴的經歷，讓我和王x光著實體驗了一回生活的不易，感到苦不堪言。柴燒完了，又要去深山打柴了。這時，王x光的“二桿子”勁上來了，索性拿上斧子到村莊的后山坡上砍洋槐樹當柴燒。這些樹有碗口粗，是生產隊為治理水土流失而栽的速生林。 瞧著砍回的樹，我嚇得忙說：“你就不怕隊長找麻煩嗎？”他卻美其名曰：“樹生長的太稠了，我給疏下苗，讓其它樹生長快點，這是做好事，隊里應該感謝我才是！” 哈哈……謬論呀。 隊長知道王x光砍樹后，黑著臉，一臉不高興，揚言每棵樹要賠償十元錢。可賠償的事，說起來容易落實難。王x光的父親，是縣生產資料公司的書記，掌管著全縣的生產物資，為隊里辦了不少的好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人說，在校靠老師，在家靠父母，而在農村要靠貧下中農和隊長。畢竟，隊長是一隊之長，我們今后要在這里生活，關系搞僵了對誰都不好。 唉，看來只有我來做這個和事佬了。到鎮上割二斤豬肉，做頓好吃的，請隊長來知青點大餐一頓，緩和一下關系。 餐桌上，隊長也不顧什么斯文，大快朵頤，嘴角皆油，喜笑顏開。 從此后，隊長再也不管王x光砍洋槐樹的行為了，我也免受了上山打柴之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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