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走過柳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朋友發給我一個關于甘肅柳園現狀的小視頻,讓我想起了五十多年前,乘火車路過柳園的一段經歷。</p><p class="ql-block"> 1968年8月,我結束了在蘭州軍區通信總站的技術培訓,被分配到新疆庫爾勒。我一行6人在蘭州登上火車,滿懷激情,一路向西,奔赴新疆。</p><p class="ql-block"> 火車駛出蘭州,村莊、人煙越來越稀少,沙漠出現,一片荒涼。見不到人、看不到樹,沒有房屋,只有黃沙,金燦燦的,一望無際,蒼涼壯美,煞是好看。我不會做詩,觸景生情,真想像李白那樣,狂放地大聲吟誦: 啊,沙漠…… </p><p class="ql-block"> 火車路過柳園,甘肅和新疆邊界的一個小車站。那天,艷陽高照,天氣極其炎熱,火燒一樣。柳園站,一個孤零零的站房,坐落在沙漠之中,周邊一片沙海,沒有房屋、沒有植物,沒有人煙,什么都沒有,只有黃沙。我們很奇怪,為什么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設這么個站,為什么呢?更奇怪的是,竟然有兩派人馬在這個荒無人煙地方武斗,爭什么呢?這里除了沙漠就是沙漠,一無所有。</p><p class="ql-block"> 一派人馬占領了車站站房,小小的站房上面站著人,拿著槍,有人看見還有機槍,站臺上有人跑來跑去,不知在忙什么。另一派人馬則是爬在車站周邊的沙丘上,也有槍,對車站逞包圍之勢。雙方互相喊話叫罵,偶爾也聽到槍聲,但叫罵聲更大,更激烈。兩派武斗,這種事當時全國都有,不奇怪,全面內戰嘛。這本與我們無關,可車站站臺被外來者占領,沒有站臺信號,無人指揮,我們的列車無法通過,只能停在站外等待。</p><p class="ql-block"> 燦爛的陽光直射車箱,整個車廂像個大烤箱,人在烤箱里,什么感覺?沒有被烤過的人,也能想像出那個滋味。男人們受不了,脫去外衣,只穿一條短褲,不顧羞恥地在車箱里走來晃去。女人們就慘了,她們比男人更顧體面,不肯脫衣服,可汗水早已浸透衣衫,渾身濕漉漉的,如同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我們軍人,也是脫去上衣,光著脊梁,長褲未脫,可褲腿卷到了大腿根。</p><p class="ql-block"> 列車在驕陽下靜躺了兩三個小時,就在我們絕望之際,出現轉機。在太陽直射、沒有任何遮擋物的情況下,可能是打架的雙方也被曬得受不了。謝天謝地,謝謝大西北烈火似的驕陽,他們的革命意志沒有"堅如鋼",在"革命"和"消暑保身"之間,他們終于選擇了后者,革命行動撤消,圍困者先被熱跑了,被圍者也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這個不值得獻身的地方。秩序恢復了,車站發出了信號,火車啟動了。沙漠熱風進入了車廂,盡管也是熱的,可就像烤肉被拿出了爐膛,舒服多了。</p><p class="ql-block"> 火車慢慢駛過小站,我把頭伸出車窗外,仔細觀察著這個小車站。一棟小站房,一個站臺,如同浩瀚大海中的一葉小舟。只有兩個鐵路員工,他們臉無表情,立正站在站臺上,專業性地目送列車駛過。那個條件,那個場景,過目不忘,讓我對極其困難條件下堅守崗位的鐵路員工充滿敬重。我在想,造反派們發的哪門子瘋,跑到這個地方來鬧事,你們那點過剩的"革命激情"到哪兒不能發泄?可我們一一按當時的叫法,也算是革命群眾,差一點被烤死了。</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過去了,這段小小的經歷,一直清晰的留在我的腦海里。因為那天,就差那么一點點火候,我才沒有成為烤雞。浴火重生,鳳凰涅槃,這能忘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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