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爸：良苦用心

KLRS

美篇號：104047171文字/圖片/編輯：KLRS 清明這天，老天又忍不住為我們逝去的親人流淚了。山河肅穆，草木低垂，也在為我們天堂的親人默默地祈福。沉浸在天地同悲的氣氛中，我對老爸的思念之情更加濃烈了。一想到老爸為我們成長的良苦用心，想到自己年少不知父母恩，半生糊涂半生人的過往，無邊的愧疚感瞬間便將我淹沒。老話說：寧做大騾大馬，不做家中老大。多年來我對此深以為然。在我的記憶里，自己剛從幼兒園出托，就被老爸當作大人“使喚〞，被迫地懂事了。在我還需要被人呵護的年齡，我就已經在照顧妹妹了（那時還沒弟弟）。有好吃的、好玩兒的東西時，我就得發揚風格，先人后己了。年齡再大一點兒，買菜，洗衣服、收拾衛生等家務就成了我的專屬了。最讓我打怵的是，每年初冬季節，我得成宿隔夜、挨凍受累地加入到買秋菜的大軍中；在刀霜雪劍般的寒冬凌晨，我得隔三差五地到大人堆里“搶”豆腐去。這些難以完成的重任，讓力不從心、天生就不怎么潑辣、沒那么能干的我，經常在精疲力盡、心力交瘁后，在家人祈盼的目光中空手而歸。不但得不到老爸的安慰和憐憫，反而被老爸嫌棄和埋怨，每到這時，心中的委屈就盛不下了。那年寒冬臘月，我家唯一的男孩一一弟弟出生了，月子里洗褯子這個“光榮〞的差事又責無旁貸地落在我身上。十二歲的我每天早早被老爸叫醒，到衛生間去洗因弟弟消化不良而攢了一宿的一大盆褯子。因怕熱水洗不掉尿漬和糞漬，在老爸的吩咐和監督下，每天我都得先把褯子泡在冷水里，先用刷子刷掉上面粘糊糊、滑溜溜、大醬樣的糞便，然后再用冷水洗凈、投凈后，才可以用開水燙一下。那時哪有現在干活用的膠皮手套，每天我都捏著褯子邊小心翼翼地刷著，洗著。刺骨的冷水拔的我齜牙咧嘴，糞便的腥臭惡心的我陣陣發嘔。雖然我很賣力地洗著，但褯子上的污漬卻經常還在，幾乎每天我都被老爸訓斥。奶奶看不下去想去洗時，老爸卻堅決不允許。除干活之外，老爸在其他方面也對我“百般挑剔”。吃飯時，只準吃自己跟前的菜，還要多吃飯，少吃菜；家里來了客人，我得嘴甜、會說話。路上遇到認識的爸、媽同事必須打招呼；甚至連我走路，坐姿都時常被挑毛病，而對妹妹、弟弟只有呵護和疼愛，什么說道也沒有。 我的老爸 老爸這些尊老不愛幼、對我毫不待見的做法深深刺痛著我的心，好像自己不是他親生的，在他那兒得不到一絲溫暖。因此我心里裝滿了對他既不敢怒更不敢言的怨氣，在我下鄉之前，一直對他敬而遠之。我唯一的弟弟是在老爸五十三歲那年出生的。老來得子，這意外到來的男孩，讓重男輕女觀念已深入骨髓的老爸高興的整天合不攏嘴。弟弟小時候聰明，可愛，長得像潘冬子。我們三個姐姐和爸、媽一樣，對他疼愛有加。弟弟十歲左右時，正處在懂事和不懂事的邊緣。一天老媽發現放錢的褥子底下少了八十元錢，家里又不像有賊光顧的樣子，老爸、老媽就把懷疑目光鎖在了弟弟身上。他們認定，家里除了他，誰都不會偷拿錢。可弟弟堅決否認了偷錢這個事實。老爸不信，劈頭蓋臉就對弟弟一頓打，挨打后的弟弟，仍然邊哭邊說自己沒拿錢。看到老爸還要動手，我和大妹一邊拉著老爸，一邊勸弟弟：“拿了就趕緊承認，省得挨打。”可弟弟使勁哭喊：“我真沒拿啊！〞看弟弟死活不承認拿錢，爸、媽徹底被激怒了。老爸解下了腰間的皮帶，老媽操起了條帚疙瘩（東北地區掃床用的物件）。我和大妹被老媽推出那個房間后，門被從里面插上了，一場對弟弟的“男女混合雙打”開始了。我和大妹站在門口，皮帶、條帚疙瘩的抽打聲、弟弟的哭喊聲陣陣傳來。“快說，你到底拿沒拿錢？” “我沒拿呀！”皮帶抽向身體的聲音響了起來。“拿沒拿？” “爸，媽，相信我，我真沒拿呀。〞又是一陣皮帶和條帚疙瘩與身體快速接觸的聲音。幾個回合之后，弟弟撐不住了：“拿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把錢都干什么用了？” “我買東西吃了。” “買什么吃的，八十塊錢也花不了，你還干什么了？”片刻弟弟又改口了：“我啥也沒買，錢讓我弄丟了。”這前言不搭后語、一會兒一變的回答，換來了皮帶、條帚疙瘩撞擊身體更響、更密的聲音。那天爸媽對弟弟的訓斥聲和弟弟鬼哭狼嚎的哭喊聲引來了好多人在樓下聽聲，張望。未來的妹夫走入人群當中后，立刻聽出這聲音是從我家傳來的，便知趣地走了。弟弟身上的血凜子遍布全身，躺在床上幾天下不了地，老爸老媽狠著心硬是不理他，我和大妹伺侯他好幾天。那些日子，家里陰云密布，我們都不敢大聲說話。一天，我在擦拭房間灰塵時，一本夾著東西的書吸引了我的目光，翻開書后，里面夾得正是八張十元人民幣。 這是弟弟十歲左右時的照片 爸媽下班后，我便把錢拿給他們看，本以為他們會高興。沒想到在我心中無比堅強的老爸卻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似地哭了起來。他邊哭邊說：“我可把孩子冤枉死了，把他打成那樣”。頭一次看到老爸這愧疚、軟弱的樣子，我心酸的眼淚直流，既心疼老爸，又心疼弟弟。為補償弟弟所受的不白之冤，一向非常節儉的老爸拿出八十元雙倍多的錢，買了一臺弟弟做夢都想得到、當時還十分稀有的錄音機。弟弟雖然無辜挨了一頓“毒打”，但小小年紀的他，卻完全懂得老爸這番良苦用心。他知道老爸是在防微杜漸，是防止他幼小年紀被金錢所惑、誤入岐途而給他打的“預防針”。雖然用力過猛，卻讓他銘記了一輩子。長大后的弟弟，生活中本本分分，踏踏實實。工作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入了黨，成了后備干部。如果單位沒有破產，弟弟的前途將不可估量。……下鄉以后，當得知老爸曾因我到農村吃苦而流淚時，當年老體弱的他幾次跋山涉水到農村來看望我時，我也終于理解了他對我的一片良苦用心：他從來沒有不心疼我這個長女，而是著意地在培養我的責任和擔當意識，讓我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為弟妹們做出榜樣；他覺得他和老媽年齡大，身體欠佳，需要我來助他們一臂之力。萬一有什么不測，我能挑起家庭重擔。所以多年來，他才對我那么的“不近人情”。那些年，我能在農村艱苦的環境和繁重的勞動中堅持下來，完全來自老爸對我從小進行的吃苦耐勞的訓練和磨礪，才會摸爬滾打，在所不辭。可惜當我真正讀懂老爸這番良苦用心時，已錯過了太多時光。今天才說出埋藏了幾十年的心里話，雖然太遲了，但我仍然要告慰老爸：您老人家的良苦用心，猶如一座無比堅固的橋梁，我們沒有讓您失望，安全走過了人生所經過的每一條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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