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王于俠,男,安徽蕭縣人。筆名寒江雪,石劍。先后在蕭縣縣委辦公室、蕭縣廣播電視局從事文字和編輯記者工作。曾擔任蕭縣廣播電視局總編輯、新聞中心主任、縣委機關報主編,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蕭縣書畫研究會常務理事、蕭縣中醫藥學會顧問、蕭縣詩詞學會副會長。出版專著《風雨兼程》,在國家級報刊雜志發表散文百余篇,報告文學、詩歌、小說40余篇。6篇言論在《人民日報》、《求是》雜志刊載,26篇新聞稿件、4篇報告文學及散文在全國和全省獲獎。</p> <p class="ql-block"> 把生命之痛釀出楹聯之美</p><p class="ql-block"> 一一一楹聯名家李伯云小傳</p><p class="ql-block"> △王于俠(安徽蕭縣)</p><p class="ql-block"> 與李伯云先生相識,源于20年前新聞稿紙上的驚鴻一瞥。當時我在廣播電視臺當編輯,案頭堆著層層來稿,他的文字似清泉入眼——文風清新如晨露沾花,字句間流淌著不染塵埃的靈氣,讀罷便記住了他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們交了朋友,還是故去的老大姐路桂英牽的線。路大姐生前愛張羅,見到誰的詩寫得好,非要把我拉去一起坐坐。這樣我的文化類節目也就不愁無米下鍋。一群文友那次聚會,她一手拉著我,一手拽著伯云,不停地念叨:"你們該加深認識"。李伯云只是笑,笑得有些靦腆,倆眼瞇成一條縫。那時他還在學校當校長,說起教書育人的話題滔滔不絕,眼里都放出光來,仿佛那些"桃李"真能在他言語間開出紛繁多姿的花。</p><p class="ql-block"> 每每見到伯云君,總覺得他那飽經滄桑的臉上,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睿智。這睿智不是書本里抄來的,更不是拿捏出來的,而是從崢嶸歲月里熬出來的……</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我曾收到他寫的不少新聞通訊稿。他文章寫得利索,沒有累贅的話,來龍去脈說得真切得體。路大姐在時,常約三五文友小酌,總會說些文壇趣事,我們便洗耳恭聽,偶爾也插上幾句。伯云話少,飲酒也節制,喝三兩口便停,說是家有病妻,不敢貪杯。</p><p class="ql-block"> 伯云的書法功力頗深。10年前他贈我的書法扇面,兒媳婦至今還當作寶貝放在大廳的櫥窗里。他的墨痕蒼勁處藏著溫軟,筆鋒頓挫里裹著從容。每個筆畫都帶著呼吸的份量!</p><p class="ql-block"> 伯云君是多面手,書法好,文章好、楹聯寫的更好!徐淮一帶,名聞遐邇。看似尋常幾句話,經他一搗咕,便妙筆生花,外溢出不一樣的韻味來!</p><p class="ql-block"> 伯云的老伴我熟悉,染疾后伯云怕她走失,每次小聚,總要牽著老伴的手一同赴約。他老伴慈眉善目,眼角的細紋里盛滿經年累月的辛勞。因身體緣故,她總安靜地坐在伯云君身邊,靜靜看著我們談詩論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聽人說,他老伴以前可是持家的好手,田間家務兩頭忙,甚是賢惠能干。利落的身影在廚房穿梭時,總能拾掇出幾盤子可口的家常小菜,美味中藏著過日子的精細。</p><p class="ql-block"> 當“相依為命”的承諾還在唇齒間溫熱,當妻子依賴的目光正凝在他顫抖的手掌上,李伯云,這位正以佝僂脊背為病妻撐起天空的男人,卻又被猝不及防的病魔掀翻在地。腦梗,讓這個曾在文字里揮斥方遒的漢子,突然栽倒在地,被縛住了右手。半身不遂的日子,連拿筷子吃飯、握筆寫字都成了奢望!</p><p class="ql-block"> 但再鋒利的苦難,也割不斷骨髓里的摯愛。初見他時,他正一瘸一拐地用左手笨拙地寫著劃著,宣紙上映著歪斜卻堅定的筆畫——那是他寫給自己的戰書。“右手寫不了,還有左手;身子動不了,心臟還能在詩詞楹聯里跳躍。”他說得輕描淡寫,眸子里卻燃著比詩情更濃的執著。他筆下的楹聯妙句如珠玉落盤,在徐淮大地的文墨江湖里,早成為響當當的名號!</p><p class="ql-block"> 不久,腦梗后的李伯云與患病妻子在鳳凰山養老院里落了戶,護工的悉心照料,讓歲月在相濡以沫中流淌出寧靜的暖意……</p><p class="ql-block"> 養老院的大門正對著鳳凰山。剛入夏季,山色顯得枯燥。夜深了,李伯云和妻子并排躺在兩張床上,中間隔著半尺寬的夜。他腦梗后的右手像凍僵的樹根,再不能替她攏一攏散在枕上的亂發。 </p><p class="ql-block"> 看著小半碗米汁在顫抖的床頭柜上漸漸涼透,看著她的手指在被單上抓出的最后幾道褶皺——原來人咽下最后一口氣,比一片樹葉落地還要輕 ……</p><p class="ql-block"> 老伴辭世后,伯云腦梗留下的病痛如影隨形,眼底盡是揮之不去的凄楚。那是2023年6月,我在華山醫院手術剛好出院。我發信息問候,要他節哀順變。他說沒事,要我不必牽掛。這兩年,屢見他悼念妻子的楹聯佳作在各媒體發表。清明時節,當我看到他寫的《題清明節與妻上墳》的楹聯,不禁悲從中來:</p><p class="ql-block">碑前熱淚,萬縷柔情,曾記否,風和九陌,蝶舞雙雙看景色;</p><p class="ql-block">冢上鮮花,千般寄意,怎能忘,月冷三更,人孤孑孑聽云聲。</p><p class="ql-block"> 這副清明祭妻聯對仗工巧,情感脈絡足見匠心;意象交織,虛實相映更見情深。字里行間浸透著綿長的追思與深切的眷戀,真真令人動容,堪稱挽聯中的上乘之作!此聯以“熱淚”起,以“云聲”結,將清明祭掃的肅穆、夫妻情深的追憶、生死相隔的蒼涼熔于一爐。尤其“蝶舞雙雙”與“人孤孑孑”的對比,堪稱“以樂景寫哀情”的典范!</p><p class="ql-block"> 整聯無一處直抒“愛你”、“想你”之類,卻以“蝶舞雙雙”的甜蜜、“人孤孑孑”的孤獨,將夫妻間的深情厚誼與生死離別的悲愴,揉進春風冷月、碑前冢上的意象中,哀而不傷,綿而有力,讀罷令人唏噓——最好的懷念,大抵是把過往的每個細節都釀成詩,在每一個重逢的“曾記否”與“怎能忘”里,讓愛與思念永遠鮮活!這就是伯云楹聯奇妙的岀彩之處!</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伯云君早將悲痛與思念全都融化進情感奔涌的楹聯創作里了……</p> <p class="ql-block"> 伯云的楹聯尤以情感真摯、意象豐美、對仗精工著稱。他嚴守平仄對仗之規,卻無陳腐俗調之氣。比如最近與他一起去碭山觀賞梨花,剛回來便見他寫了如下精妙的楹聯:</p><p class="ql-block">游人看萬畝,園里飄云,如鋪素錦,三分白玉三分雅,春詩嫩吐清芬,冰魂化作梨花雨;</p><p class="ql-block">賞客醉千叢,枝頭染雪,似抹凝脂,一樹瑤葩一樹香,瓊畫新裁淡影,銀絮扮成風韻姿。</p><p class="ql-block"> 你看!伯云君的楹聯極為講究,對仗極工,體現了楹聯的格律之美。他善用修辭,將梨花比作素錦、凝脂等,生動形象地描繪出梨花的潔白、柔麗,給人以美的味覺。他的楹聯意境別致,描繪了園中如云的梨花似素錦般鋪開,具有白玉般的雅致,還吐出春詩的清芬,最后如冰魂化雨,營造出一種清新、雅致的氛圍;賞客醉于千叢梨花中,枝頭梨花似雪,如凝脂,一樹樹散發著香氣,新裁的瓊畫般的淡影,銀絮般的梨花扮成風韻姿,整體意境空靈、優美,讓人陶醉于潔白的花海中。</p><p class="ql-block"> 他的楹聯還極富文化內涵:“冰魂”、“瑤葩”等詞的點綴,增添了楹聯的文化底蘊,使梨花不僅僅是自然景物,更具有了一種高雅的精神氣質和文化象征………</p><p class="ql-block"> 嗟呼!人生在世,能如伯云弟這般,將坎坷之苦用牙嚼碎,默默的咽下去,吐出來的仍是珠玉,實為罕見。我每每想起,便覺得慚愧。他那左手寫下的,何止是楹聯,分明是一副不屈的脊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多年念起欲書懷,才淺筆遲久未開。</p><p class="ql-block">今日終成心底字,一箋情重不需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伯云老弟,這兩年,我老是動意為你寫點什么,寫你對生命的摯愛,寫你對親情的守護,寫你對厄運的抗爭,寫你對楹聯的執戀,寫你對友情的珍重……欠你的筆墨,今日終于落紙。還好,手術之后頭腦還算清醒,時光沒讓我這個念想只停在唇齒間。今天寫給你,也算給曾經的記者生涯一個交待,給時光一個無憾的回響。不為恭維,只為記住:這世間總有一些強者,把生命的痛,釀成文字的酒;把命運的霜,熬成聯句的蜜。而老弟你,正是這樣一位在平仄間行走的強者,讓我們在你凝重的筆墨里,看見了靈魂永遠不會被折損的模樣!</p><p class="ql-block">正是:</p><p class="ql-block">徐淮聯苑獨擎筆,寫盡人間未了情。</p><p class="ql-block">(成稿于2025年4月5日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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