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三月的調色盤打翻后，</p><p class="ql-block">香氣便有了形狀——</p><p class="ql-block">丁香是淡紫的立方體，</p><p class="ql-block">玫瑰在解粉紅的方程。</p><p class="ql-block">蜜蜂的測繪儀掠過時，</p><p class="ql-block">整座花園開始搖晃：</p><p class="ql-block">每縷風都馱著幾何，</p><p class="ql-block">陽光在驗算芬芳。</p><p class="ql-block"> ～～《題記》</p> <p class="ql-block"> 三四天前去看望母親，陪伴她在小區里面散步，那時春寒料峭。母親和妹妹喜歡擺弄花鳥蟲魚，家中園子里面的花正打著骨朵兒，含苞怒放。平時我最慵懶，此刻便樂意做個訪花使者。</p> <p class="ql-block"> 薄霧未散的清晨，第一縷陽光像金箔匠人，將花瓣邊緣逐一燙上亮邊。矮牽牛捧著露水做的透鏡，把整個春天折射成七彩光斑；月季則慢條斯理地解開綢緞衣裳，每片褶皺里都藏著昨夜星子的私語。</p> <p class="ql-block"> 風經過時總要清點花名冊：櫻草在頁腳蓋鵝黃印章，紫羅蘭用香氣填寫到訪記錄。最調皮的是蒲公英，舉著毛茸茸的郵戳，隨時準備把春訊寄往云朵收件箱。</p> <p class="ql-block"> 泥土深處傳來細碎響動——那是球莖植物在傳閱陽光電報。郁金香忽然踮起腳尖，原來蝴蝶正用觸角校對每朵花的花期密碼。此刻整個花園正在舉行盛大選舉，所有花朵都舉手通過，任命春天為永恒執政官。</p> <p class="ql-block"> 暮色像蜂蜜般稠厚起來的時候，花園里開始流動著兩種不同的紅。玫瑰的紅是剛從煉金爐里取出的赤銅，還帶著灼傷的痕跡；月季的紅則是被清水稀釋過的胭脂，透著幾分克制的溫柔。</p> <p class="ql-block"> 那株老玫瑰總愛在晚風里翻檢自己的傷疤。她每片花瓣都蜷曲得像未寄出的情書，尖刺上還掛著去年冬天遺忘的霜。我親眼看見她把落日卡在棘刺間，仿佛這樣就能留住所有易逝的事物——包括那個總在清晨出現的、戴草帽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 而墻角那排月季正進行著精確的光合作用。她們把陽光換算成糖分，將雨水分解成日程表，連綻放都是分階段完成的。最年長的淺粉月季甚至用影子在泥地上畫出了開花曲線圖，引得數學系畢業的園丁扶額驚嘆。</p> <p class="ql-block"> 蝴蝶是這場無聲較量最公正的裁判。它們落在玫瑰身上時，翅膀會不自覺地顫抖；而拜訪月季時，卻像在查閱圖書館的索引卡片。直到某個露水濃重的黎明，我看見玫瑰最底層的花瓣飄落在月季的根系旁——那上面用蜜寫著："我燃燒的灰燼，能否成為你下一次計算的變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泥土深處傳來簌簌的回應。原來月季們早已將根系蔓延成玫瑰的形狀，那些被園丁修剪掉的枝條，正在黑暗里練習如何開出帶刺的春天。</p> <p class="ql-block"> 子夜時分，那株不肯睡去的紅玫瑰，正用帶刺的枝蔓在月光上刻字。每一筆都滲出幽香，像封印千年的胭脂信箋突然被風拆開。</p> <p class="ql-block"> 月亮是位矜持的收信人，總把銀箔信紙折成彎鉤。可當露珠開始謄寫夜的心跳時——整片星空都看見她融化成了圓鏡，只為接住那朵下墜的緋紅印章。 </p> <p class="ql-block"> 此刻土壤深處，無數根須正傳遞著光的密電：當最年輕的玫瑰刺破晨霧，月亮會在西天留下最后一滴銀色的、未署名的吻。</p> <p class="ql-block"> 百花之中，我最愛玫瑰。玫瑰芳香馥郁，卻長著刺，與眾生格格不入，總是保持著一根花刺的距離。正如我解讀了玫瑰花語：你剛好路過，我剛好盛開，不遠不近的欣賞，濃淡相宜的來往，不糾纏不占有，淡淡的愛著，默默地念著。我贈你滿心歡喜，你予我一眼萬年。 后來，我終于明白了，不是所有的鮮花都能代表愛情，只有玫瑰做到了。想你和想起你的區別，就是我愛你和我愛過你！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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