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物件】湯婆子的溫暖如月 <p class="ql-block">蛇年，我快步入花甲行列，這匆匆半生中有些人有些物如同烙印一樣，刻骨銘心。湯婆子，就像是我的姐妹一樣，不離不棄陪伴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冬。這些年，我搬了很多次家，都把它帶在身邊。雖然它只是一個一般的保暖物品，卻封存了我無數的情感記憶。</p><p class="ql-block">父親離世16載，每每看到這湯婆子，一樁樁往事涌上心頭，思念之情如潮水洶涌。</p> <p class="ql-block">我的家在滇東北高原上，這里的冬天格外冷！ 那薄薄的寒霜，如一籠輕紗；那呼嘯的寒風，如雄獅暴吼；那紛飛的大雪，如仙女散花。太冷了，刺骨的寒冷令人發抖。這些年，幸好我有御寒“神器”，父親親手設計并參與制作的湯婆子。正是它，溫暖了我一個又一個的寒冬。</p><p class="ql-block">這個鋁材圓球形的湯婆子，接口處銹跡斑斑，宛如一位飽經風霜的長者，在訴說著光陰的故事。它的正上方有一個帶螺帽的圓口，從這灌入開水蓋好蓋子擰緊螺帽，用棉口袋包裹好湯婆子，既能防燙傷又可保暖，每次小心翼翼正面朝上放入被窩，鉆入被窩時便能感受到一股暖意，甚至到第二天中午，上完課回家午覺時仍有余溫，幸福感滿滿。湯婆子把手是不銹鋼的，锃光瓦亮，倒水時方便又防燙。寒冬里只要用上它，那份熟悉的溫暖即刻涌上心頭······它永遠是我記憶中的溫暖之物！</p> <p class="ql-block">如果問這個湯婆子的年齡，大概有30多歲了吧。那時，我30歲不到，生活在一個叫扎西鎮的小縣城，縣城后排街里有一家不起眼的鐵匠鋪，鋪子里有一位個兒不高、微微發胖的匠人，他姓聶，排行老大，大家都叫他“聶老大”，他的大名倒不為人知曉了。他身形雖不魁梧，但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魔力無窮，能夠把一塊塊冰冷的鐵塊，在爐火中燒紅，再用鐵鉗夾起放在鐵砧上錘打，直到打磨成他想要的模樣。父親平時也喜歡敲敲打打，家里什么東西壞了到他手里，都能“起死回生”。無論是門窗、板凳、雨傘，還是臺燈、風扇、收錄機，這些在別人看來可能需要專業修理的東西，到父親手里都能修好。更神奇的是，我打毛線時不小心打了結，父親也會坐下來，用他那雙粗糙卻靈巧的手，耐心幫我一一解開。在我心中，父親是多才多藝的人，吹拉彈唱、敲打縫補都是全才。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難，我第一時間想到的總是父親，而他總會有求必應，樂此不疲地幫忙解決。父親剛去世那幾年，家里什么東西壞了，總會不自覺地想“要是老爸在，那該多好啊”。</p><p class="ql-block">或許是因為興趣相投，一來二往中，父親和鐵匠鋪的“聶老大”便熟悉起來，父親設計，聶老大負責制作，兩人合作打造出了很多“爸爸牌”的物件。如我家那時熨燙衣服的大功率電慰斗，這個圓球形的湯婆子，夾取煤炭的火鉗，舊舊的鋁材水瓢，甚至還補過燙勺什么的。總之，有了父親的設計理念引領，鐵匠鋪的“聶老大”一雙巧手，仿佛有無盡的魔力，沒有什么是他們做不出來的。</p> <p class="ql-block">父親去世后，母親定居昆明，我和妹妹去收拾父母房子時，妹妹說：“姐，你怕冷，老爸的這個湯婆子你拿著。”于是，這些年，這個湯婆子就像個同頻的摯友，一直陪伴在我的左右，寒冬里，燒上開水倒入里面，擰緊蓋子，再用防燙布包裹好，放到被窩里，它便慢慢散發出熱量，驅散寒意，溫暖一整夜。如今，臥室有油汀，床上有電熱毯，上床前先開電熱毯預熱，等床鋪暖和了上床再關掉，不怕冷的人就是這樣即可過冬。可我不行，即便開了電熱毯，仍要焐上熱乎乎的湯婆子入睡，只有這樣，夜晚才會暖融。</p><p class="ql-block">我從小就特別怕冷，全家就我最愛生凍瘡。特別是晚上腄到半夜，腳丫子就開始發涼，這時伸腳蹬在那溫暖的湯婆子上，溫暖從腳底傳遍全身，那是父親給予我的關愛。然而，今年冬末的一天，我如往常裝進滾燙的熱水，包上布套時卻發現布套濕了一大片。打開一看，湯婆子底部竟然出現了一個細小的洞，正在慢慢滲水，幸好發現及時，不然浸濕了床被就今夜難眠了！</p> <p class="ql-block">我趕緊倒出了水，捧著它，內心悲悲切切。我知道，任何東西都有使用壽命，再珍愛的物品，總有一天會自然破損，看著湯婆子上這個小洞，我仿佛看到父親漸行漸遠的背影，仿佛看到了雪地上殘留的一串串腳印，涌上心頭的是一股說不盡的離愁道不明的眷戀！</p><p class="ql-block">春寒料峭時，我仍然離不開湯婆子，便網購了一個金燦燦的銅制湯婆子，用起來也很暖和。但我心里清楚，就算它再好，也無法替代那個老湯婆子了，因為我心中對老湯婆子的感情，早已刻骨銘心！</p><p class="ql-block">圖片：手機自拍及老照片</p><p class="ql-block">音樂：《往事只能回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