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雙春的清明節(jié)沒風(fēng)沒雨,也不料峭,只是天光漸陰。午后去了姨媽的墓地。不為別的,每年的清明前,她帶著慈愛與微笑總會來到我的夢中。</p> <p class="ql-block"> 人們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其實,平時忙于工作與生活,壓根兒就沒想到。不知我心者說,這是陳家的祖宗,跟你也沒多大關(guān)系,可對我而言,忘了姨媽我的心會很痛。盡管每年的祭掃信息不告知,但我一年不拉的前往送花一束。</p><p class="ql-block"> 生前的她常對我說,小舅是她最放心不下的,要我?guī)Ш盟衣爮牧四亩冢瑤资耆缫蝗眨z毫沒敢怠慢,生怕您生氣。去年,我敬重的小舅去陪你了,墓碑上,我也沒忘獻(xiàn)上鮮花…… </p><p class="ql-block"> 1999年農(nóng)歷2月16日晚7:38分是姨媽去天堂的日子,先前的幾年,不知何緣,她總會慈愛地笑著來到我的夢中,慢慢地越來越少,自我退休之后,再也沒來過。但我知道有愛之人,無論是在天堂,抑或在人間,生活一定美好。 </p><p class="ql-block"> 在我們江南,媽媽的姐妹都叫“阿姨”,只帶個“小”或“大”而已。而規(guī)范的書面語言應(yīng)稱呼“姨媽”,但我卻從未去考證,也沒有叫姨媽的習(xí)慣,以至在她最后的彌留之時,才恍然明白“姨”后要跟著“媽”字的道理。那天晚上大約七點,小舅在姨媽處打電話給我說:“大阿姨這幾天身體不太好,在家掛鹽水”。其時我已上床休息,我跟妻說:“今天要去看看大阿姨”。他說說:“天很冷,你又睡了,明天去也不遲。”但我卻決意要去,因為姨媽身體一直很好。隨后,我?guī)险郫B床,準(zhǔn)備去陪上一夜。當(dāng)她第一眼看到我時,眼神放光,她說:“正則,你工作忙,別來了,我不要緊。”而就在大約四十分鐘后,她在我大姐的懷里看著我,嘴巴微微的張了兩下,我知道她是在喊我,但任憑我抱著她哭喊,她卻永遠(yuǎn)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們。 </p><p class="ql-block"> 外婆家在地方上,是有著明清馬頭墻的名門望族。外公舊時在揚(yáng)州做鹽官,但由于他去世早,外婆孤寡一人,大家很不放心,五個兄弟姐妹又都在外工作,姨媽排行老大,最終商量決定,由姨媽辭去教師的工作,在家伺候外婆,隨后她也精心照料外婆幾十年至去世,終身未嫁。我們這些外甥及侄女也都在她的身邊長大,而我從三個月的奶媽那里來到姨媽身邊,整整呆了七年,也是她最為疼愛的。到了我成為大齡青年時,找對象也成了父母的心病,但她總是逢人說:“誰嫁給我外甥,她還得有福分。”</p><p class="ql-block"> 我從小體弱多病,出生后,爸媽就把我送到奶媽那里,三個月后,奶媽又把半死不活的我還給了我爸媽,最后爸媽又抱著我到姨媽那里說:“大姐,你養(yǎng)得活就養(yǎng),養(yǎng)不活我們也不怪你”。 在以后的日子里,在姨媽的精心調(diào)理下,居然把我從死神那里拉了回來。</p><p class="ql-block"> 幼年的我體弱膽小,姨媽百般呵護(hù),每天晚上都在她溫暖的懷抱中熟睡,一到半夜,怕我著涼,一只紅紅的小木便盆就塞到被窩里,由姨媽抱著,在似醒非醒中撒尿。每到星期天,爸媽接我回家,但從不肯在家過夜,吵著要姨媽。終于有一天,天上下著鵝毛大雪,到了傍晚,地面上已是一層厚厚的雪,而姨媽卻徒步十來公里,冒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把我背回去。以至后來只要一到假期節(jié)日,我只往姨媽那兒跑就成了習(xí)慣,惹得爸媽叫我不要一直去,否則要揍我。這事讓姨媽知道后,她可生氣了,當(dāng)著我爸媽的面,嚴(yán)厲地說:“你們忘了,他出生三個月后你們送來是怎么說的?現(xiàn)在他能自己來了,你們卻不讓他來,來了還要揍他,我看你們那個敢!”有了這長方寶劍,我自然來去自由…… </p><p class="ql-block"> 姨媽在,家就還在,這么多年了,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p><p class="ql-block"> —— 2025年4月4日清明節(jié)于聚賢齋 </p> <p class="ql-block">不燒紙錢,把《苦楝》焚成一朵白花,她一定高興!</p> <p class="ql-block">中櫻已像雪片似的飄落。姨媽生前見到花落,會把黛玉葬花中"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的詩句輕念著,隨后會偷偷地抹眼淚。那時我并不在意,也不懂,以至自己成家立業(yè)后,自是明白個中緣由。</p> <p class="ql-block">墓地的晚櫻、玉蘭開得正盛,姨媽生前最愛花。</p> <p class="ql-block">把這些素潔的玉蘭送給我最心愛的姨媽!</p> <p class="ql-block">香妃山茶、杜鵑、薔薇、紫薇、桃花、長壽花……在春天里分外嬌艷,也是我送給您的禮物!</p> <p class="ql-block">愿您永遠(yuǎn)健康長壽</p> <p class="ql-block"> 過正則:中國散文學(xué)會、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市書法家協(xié)會、區(qū)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兼職過《錫山日報》校園版特約編輯。在《莫愁》《太湖》《揚(yáng)子晚報》《無錫日報》《江南晚報》《宜興日報》等雜志報刊留有印跡。出版散文集《苦楝》《依依鄉(xiāng)情》(9人合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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