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南岳，祝融峰霧松別樣美……心行至美 <p class="ql-block"> 三月三十一日，晨光破曉，高總和我們已在高速公路上疾馳。路兩邊的油菜花海還未蘇醒，衡山的輪廓已在濃濃迷霧中顯露出玄鐵般的沉郁。車到南岳古鎮，忽見路旁石坊刻著"壽岳衡山"四字，王勃"雁陣驚寒"的句子突然撞入心頭——這寒，原是山神給登山者的第一道考驗。</p><p class="ql-block"> 景區環保車在盤山道上繞行，車窗外春天的蒼松翠竹映入眼簾，呼吸一口山澗清新空氣，沁人心脾，精氣神爽。過了南天門，韓愈"噴云泄霧藏半腹"的奇景，此刻化作萬千冰晶撲面而來。南天門牌坊自云霧中浮出時，恍如穿越了《山海經》里記載的寒荒之門。玉樹瓊枝自云階兩側斜逸而出，冰凌垂墜如編鐘陣列，山風拂過便奏響清越的天簌之聲。遙想張九齡"靈山多秀色"的詠嘆，終究抵不過眼前這場盛大的春冰盛典。</p><p class="ql-block"> 三公里半的幽靜山徑，原是火神祝融留給世人的試煉。冰層包裹的玉蘭最是驚心動魄，青白玉似的花苞在冰殼中舒展，恍若敦煌壁畫里被封存的飛天。新抽的嫩芽裹著水晶甲胄，倒似琥珀中凝固的初春。山澗凝結成層層疊疊的霧松，石階化作冰梯，每步都踏碎一片水晶世界。忽見霧松間有彌勒佛像端坐，冰晶綴滿的佛像下，那抹永恒的微笑竟比陽光更暖……</p><p class="ql-block"> 攀登至臨近頂峰觀景臺處，山風裹挾寒霧撲面，不由自主打了個寨顫。恍惚聽見《楚辭》中"風颯颯兮木蕭蕭"的吟唱，冰甲加身的青松在風中俯仰，枝干彎成滿月狀，松針綴滿晶瑩剔透冰凌。同行者震憾一笑，此情此景，恰應了賈島"絕頂人來少"的孤絕。但見腳下云海翻涌，忽有金光破云，千峰萬壑瞬間化作剔透的水晶宮闕——這哪里是登山，分明是在女媧煉就的五色石上行走。</p><p class="ql-block"> 及至祝融峰頂，云開霧散處，火神殿宇赫然眼前。青銅香爐結滿冰花，裊裊青煙在冰寒的冷空氣中凝成霜柱。傳說中"其光熊熊，其氣魂魂"的火神，此刻竟在冰晶世界顯圣。殿前石碑"祝融峰"三字，佛光為它勾出金邊，恰似赤帝披上了金甲。忽悟道家所謂"水火既濟"，原是在這1289.8米高處達成冰火大和諧。</p><p class="ql-block"> 站在祝融峰頂，仰望著被冰層包裹火神殿的飛檐斗拱，手摸欄桿粒粒冰球，指尖傳來千年前的寒意。祝融氏掌火的傳說，與眼前冰封的圣殿構成奇妙互文?；蛟S這位上古神祇，本就是冰與火的雙重先知？就像春寒中的玉蘭，將綻放的熾熱封存在冰殼之中，待某個晨光熹微的剎那，迸發出令游人震憾心動的芬芳。</p><p class="ql-block">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俯瞰連綿山巒，層層疊疊霧松綴滿晶瑩松花，聽陣陣松濤與清脆落冰合奏，密林成蔭，枝條嫩綠，山花盛開……這是春天的序曲，我不由得贊嘆大自然的美，它美在清寒與溫暖的交織處，讓人感覺到冬與春夾縫中的絲絲美好。</p><p class="ql-block"> 站在祝融山頂，吹著山風，我忽然懂得，春天它不急于讓百花盛放，它用松濤聲聲喚醒沉睡山澗溪流，讓一顆顆樹，一株株草都有破繭成蝶的力量，這何嘗又不是旅途給我的一種隱喻……</p><p class="ql-block"> 下山西望，湘江如練。范仲淹"銜遠山，吞長江"的辭章，在此處竟被霧凇點化成朦朧長卷。歸途再經南天門，忽見冰晶開始簌簌墜落，細碎的光芒里，那些被封印的玉蘭花仿佛正在訴說春的永恒。或許春的永恒，不在凝固的完美，而在冰消雪融化時剎那間萌動……</p><p class="ql-block"> 三月，頂著春天的微寒，歷盡艱辛，到達火神祝融封地，登臨祝融峰頂，不僅賞盡最美的南岳霧松，也給攀登者心靈有所感悟，登臨絕頂者，既要經得起徹骨之寒，更要守得住心頭那簇熊熊不滅的火種……</p><p class="ql-block"> ——2025.4.2晚隨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