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小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紅豆的味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第一章 重逢之隙</b></p><p class="ql-block"> 2019年9月30日的傍晚，新城大劇院金色旋轉門在夕陽下熠熠生輝。卜東站在第十根羅馬柱下，看著自己的倒影在拋光大理石地面上拉長變形。他特意換上了新買的報喜鳥襯衫，袖口還留著廈門百貨的價簽，口袋里裝著從鼓浪嶼帶來的鳳梨酥——那是元丹最愛的甜點，她尤其鐘情于表皮酥脆的那層糖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劇院頂棚的碎金吊燈突然亮起，照亮了元丹從后臺款款走來的身影。五十五歲的她穿著墨綠色緞面旗袍，鬢角別著珍珠發夾，走動時開衩處隱約露出小腿上淡褐色的胎記——那是1991年他們在未名湖劃船時，被蘆葦劃傷留下的痕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東哥！”元丹接過鳳梨酥時，卜東聞到她手腕上飄來的陌生香水味，不再是二十年來慣用的雙妹牌花露水，而是帶著檀木香氣的沉郁。她的指甲新涂了淡紫色蔻丹，在霓虹燈下泛著貝殼般的光澤。舞池里響起《夜來香》的前奏，卜東正要伸手，梳著油頭的王教授已攬住元丹的腰。他看著那雙保養得宜的手按在元丹后腰的盤扣上，暗紅色瑪瑙紐扣正是去年他托福州老匠人定制的生辰禮。</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第二章 茶涼時分</b></p><p class="ql-block"> 次日上午十點，海濱茶樓的觀音像結著香灰。元丹用鑷子夾起鐵觀音茶塊，紫砂壺騰起的熱氣模糊了她眼角的細紋。“老年大學要排《紅色娘子軍》，王教授說幫我借軍裝……”</p><p class="ql-block"> 卜東的茶盞晃出半圈漣漪。1995年暴雨夜，元丹穿著他的舊軍裝在筒子樓排練，汗濕的后背貼著印有“卜東”字樣的襯衣。當時他們用搪瓷缸煮茉莉香片，元丹總要把第一泡茶汁淋在窗臺的野薔薇上。</p><p class="ql-block"> “嘗嘗蝦餃子?！痹ぐ颜艋\推過來，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閃著寒光。卜東記得這是她四十歲生日時送的，此刻戒圈明顯松了，隨著夾菜動作在指節上打轉。手機突然響起《化蝶》的旋律，元丹瞥了眼屏幕匆匆起身：“老年大學催我試妝……”她遺落的絲質手帕上繡著并蒂蓮，針腳卻不如年輕時細密——去年白內障手術后，她的繡繃總是歪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第三章 裂帛之夜</b></p><p class="ql-block"> KTV包廂的鐳射燈掃過元丹新紋的藍蝴蝶，那蝴蝶棲在她鎖骨凹陷處，振翅欲飛。卜東握著麥克風的手微微發抖，1993年校慶晚會，他們就是在這樣的光暈里偷嘗禁果，元丹的蝴蝶骨抵著禮堂幕布，落下細密的齒痕。</p><p class="ql-block"> “王教授，咱們合唱《知心愛人》！”元丹的珍珠耳墜擦過王教授的西裝領，那是卜東用三個月助教工資買的禮物。液晶屏的冷光里，她后頸的淡痣隨笑聲起伏，像極了當年被他吻過千萬遍的那粒朱砂。</p><p class="ql-block"> 十點整，卜東摸出懷表——表盤背面刻著“丹心永駐”，1997年元丹用鋼筆尖一點一點刻的。此刻秒針正劃過他們約定的私會時間，元丹卻端起紅酒走向點歌臺，絳紫色裙擺掃過王教授的鱷魚皮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第四章 苦 旅</b></p><p class="ql-block"> 早上7點的新城高鐵站飄著魚丸湯的腥氣。卜東攥著改簽的車票，看著元丹的白色桑塔納急剎在安檢口。她搖下車窗時，晨光漏進副駕座，照見王教授的牛皮公文包卡在座椅縫隙，拉鏈上掛著老年大學的門禁卡。</p><p class="ql-block"> “東哥你聽我解釋……”元丹的粉底在法令紋處卡出細痕，新紋的眉線在晨光里泛著青藍。卜東突然發現她左耳垂的針眼發炎了，那正是他送的銀耳釘的位置。</p><p class="ql-block"> D2325次列車進站的轟鳴吞沒了話語。卜東轉身時，懷表鏈勾住元丹旗袍的盤扣，瑪瑙紐扣崩落在地，滾進鐵軌縫隙的瞬間，他想起三十年前元丹在縫扣子時哼的蘇州評彈：“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第五章 沉 沙</b></p><p class="ql-block"> 2022年春分，廈門鼓輪渡的汽笛聲裹著消毒水味。卜東站在甲板上，懷里揣著鼓浪嶼的房本——產權人寫著元丹的名字。手機突然震動，特別關注的提示音是元丹在老年大學表演的視頻，王教授為她披外套的手正搭在那處藍蝴蝶紋身上。</p><p class="ql-block"> 月光在浪尖碎成銀鱗，卜東想起昨夜視頻里元丹說的話：“老王給我買了獨棟養老院……”他摸出檀木盒里干枯的相思枝，三十年前偷折時劃破的掌心早已愈合，此刻卻突然滲出血珠，滴在房產證“共有人”的空白欄上。</p><p class="ql-block"> 卜東絕望，防波堤的探照燈掃過海面時，深灰色夾克已飄在海面。海上救生隊打撈上來的懷表指針停在九點一刻，表盤背面“丹心永駐”的刻痕里，卡著一顆褪色的紅豆——那是1993年未名湖畔，元丹從他發間摘下的相思子。卜東蘇醒過來，已躺在廈門醫院急診部的床上，望著窗外一層層烏云，眼淚濕透了枕頭。</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第六章 紅豆成灰</b></p><p class="ql-block"> 廈門醫院的消毒水味混著窗外海蠣煎的焦香。卜東數著輸液管滴落的藥水，第119滴時，元丹的高跟鞋聲在走廊響起。她今天特意換上那件墨綠旗袍，第三顆瑪瑙盤扣的位置別著老年大學?；铡亲蛞挂曨l里王教授為她佩戴的那枚。</p><p class="ql-block"> .王教授往床頭柜放果籃時，牛皮公文包不慎碰翻了搪瓷缸。1995年的茉莉香片茶漬在雪白被單上洇開，形狀恰似筒子樓窗臺那叢野薔薇。元丹俯身擦拭時，藍蝴蝶紋身從領口振翅欲出，卜東突然看清蝶翼邊緣的淡青色，正是自己當年用英雄鋼筆漏墨畫的輪廓。</p><p class="ql-block"> 監測儀突然發出蜂鳴，護士跑進來調整氧氣閥?；靵y中卜東摸到枕下的檀木盒，三十年前的相思豆已碎成齏粉，散發五味雜陳的味道。他想起昨夜視頻里元丹說“老王說別墅里為我建舞蹈教室”時，左手無意識摩挲的正是旗袍開衩處的舊傷疤。</p><p class="ql-block"> 陽光照耀在病床上，卜東他想了很多很多，和元丹相識相知相愛的二十幾年的感情，在現實生活當中遇到物質沖擊，就這么脆弱，就這么無情?；叵脒^去的點點滴滴，片片刻刻的美好時光，那些浪漫的事，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在夢中呼喊:丹丹！丹丹….…</p><p class="ql-block">（末完待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編后話:小說素材來自朋友聊天，現實中有雷同，請勿共鳴！</p><p class="ql-block">2025.3.31.修改于荔城</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作者簡介：</b></p><p class="ql-block"> 筆名 阿 壽，臺灣高山族，現為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南平市作協會員，秀嶼區作協顧問。在職研究生學歷，高級經濟師，擅長文學作品、散文、詩歌、小說及歌詞的創作。已出版專著《砥礪青春》《火石山風情》等五部著作，并發表三百多萬字文學作品。</p><p class="ql-block"> 原創歌曲有高山族民歌《采花情歌》《思念阿公阿嬤》，榮獲2023年福建省“我把家鄉唱給你聽——海峽情”原創歌曲大賽華語組第二名。此外，還創作了《柳河老知青》《依戀》《知青祝壽歌》《涵江知青驛站》《登山情歌》《送別戀歌》《祝酒歌》《我愛大中國》等十余首原創歌曲及劇本。</p><p class="ql-block"> 作者曾作為知青在黑龍江省柳河五七干校農場勞動，文化大革命結束后調入黑龍江省委機關工作，改革開放后調入福建省建陽縣政府工作，上世紀九十年代調入福建省南平市煙草部門工作。其間，在南平市臺灣同胞聯誼會和建陽市政協班子中任職，曾任南平市政協第一至三屆常委、福建省政協第七至九屆委員，現已退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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