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春風午宴</p><p class="ql-block">（散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推開中山一路"相見恨碗小"這家湖南餐館的玻璃門時，春風已把冬日的落葉揉碎在門前的柏油路上。仁康同學早已候在包廂門口，深藍襯衫沾著幾片楓葉，想想就是早來接應各位同學時留下的印記。</p><p class="ql-block"> 我接到電話通知，今天的宴席有兩個意思，一是廣州的老同學新年第一次見面團聚，二是為我過兩天去新西蘭餞行。我很感動，客氣話也就不多說了，必須參加。</p><p class="ql-block">圓桌轉盤上，冰糖肘子泛著琥珀光澤，清蒸石斑魚翹著尾巴，碧綠茼蒿在青花瓷盤里舒展。同學們互祝新年快樂吉祥，夫人們笑談家長里短。杯盞相碰間，四十年光陰宛如窗外明媚的春光與和煦的春風無聲浸潤。</p><p class="ql-block">勁群同學夾起一筷子臘肉就往我碗里添："當年你在海政院我們學員二隊飯堂替我帶到宿舍的早飯三個饅頭，今天可算還清了。"滿座轟然，幾位同學的夫人掩著嘴笑出淚花。</p><p class="ql-block">仁康同學忽然舉杯起身，敲得玻璃杯叮咚作響，指著一個盤子說："這道蟹粉獅子頭，是專程請后廚現拆的蟹肉。"橙黃蟹油在瓷盅里漾開漣漪，恍惚看見四十年前在飯堂餐桌上分菜的情形。那時碗里很少肉，浮著許多東北豬肉燉大白菜的菜葉，卻覺得比滿漢全席還香。</p><p class="ql-block"> 小偉同學打開手機翻出老照片推過來，畢業照上的青澀面容與此刻席間微醺的臉龐重疊。照片上面有一行小楷："四海為家，莫愁前路無知己。"</p><p class="ql-block">椰峰同學變魔術般捧出盒茶葉："知道你愛喝英德明前英紅九號，帶上它。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泡上一壺，仍舊是廣東味道。新西蘭水硬，泡茶記得用礦泉水。"</p><p class="ql-block">初春時節，街邊樹上泛著新綠。大家臨別時的擁抱，還帶著剛才茅臺酒和陳皮老鴨湯的余溫。勁群夫人往我懷里塞了兩瓶我最喜歡的他們湖南老家自制辣腐乳。</p><p class="ql-block">出租車啟動的剎那，后視鏡里眾人仍在檐下揮手，身影在午后陽光的照射和微暖的春風吹拂下，像極當年軍校門口那株老紫藤，經年累月，藤蔓早已纏進骨髓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酹江月 20250330 奧克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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