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四十七)工程師馮剛(F)</p><p class="ql-block"> 我輕輕拍著妻子的后背,拉著她去洗漱間洗臉,先讓她平復下來,否則三人在一起哭,越哭越?jīng)]完沒了,同時要周玲照看艾芳母女,相機勸解。而后我們帶了熱毛巾出來,遞給艾芳和樂樂,不一會她們母女也停住了哭泣。周玲抱著樂樂坐在單人沙發(fā)上,妻子拉著艾芳走進書房,她們可能有些話要避著樂樂說。</p><p class="ql-block"> 我從廚房里端來兩個盛著蓮子羹的白玉瓷碗,一碗給周玲,一碗給樂樂,周玲笑嘻嘻說道:“我陪小樂樂一塊吃。”</p><p class="ql-block"> 過了一段時間,妻子拉著艾芳走進客廳,樂樂吃完甜羹用面巾紙擦了擦嘴,過來牽著她媽媽的手說:“媽媽,伯伯家蓮子湯好好喝。”艾芳摸摸女兒的頭,俯身問她:“那我們回家去?”樂樂點點頭,我與妻子以及周玲三人一同出來相送,艾芳再三要我們留步,我們只好在路邊停住,我喊著馮樂樂的名字,要她常來家玩,女孩揚手答應并喊道:“伯父伯母再見!周玲大姐姐再見!” </p><p class="ql-block"> 周玲見時間不早,說她也要回家,就不進屋打擾了。妻子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后挽著我手臂轉(zhuǎn)身向家里走去…… </p><p class="ql-block"> 時間過得好快,轉(zhuǎn)眼便到了深秋,宿舍大院許多落葉喬木,一夜之間,把它們枯黃泛紅的葉子鋪滿了大路小道,上午上班,人們踩著厚厚的金紅色地毯,沙沙的腳踏聲清朗悅耳,大院遠近幾棵楓樹,葉子卻如美人醉酒的臉,嬌艷動人。</p><p class="ql-block"> 今天周一我來得早,電子數(shù)學室辦公區(qū)還沒有見到人。走到自己辦公室前,門卻大開,我記得昨天下午下班是鎖了門的,難道記錯了?</p><p class="ql-block"> 走進辦公室,只見室內(nèi)打掃得干干凈凈,各種辦公用品擺放得整整齊齊,我心想保潔員今天怎么這么早就開始清掃工作?正在犯嘀咕,會客處一陣響動,我走過去看時,卻看到小冷用電壺燒水。</p><p class="ql-block"> 我叫了小冷一聲,她回過頭見到我,嬌憨一笑,招招手要我到沙發(fā)上坐,三分鐘不到,她就提著壺給我沖泡了一杯上海花茶,然后把多余的開水灌進暖瓶,做完這一切,便坐下來歇口氣。</p><p class="ql-block"> 我問她今天為何做起保潔工作?她笑著說昨天晚上保潔阿姨到她家,請她幫忙打掃幾天辦公區(qū)和辦公室衛(wèi)生,阿姨說要下鄉(xiāng)看生病的母親。我這才明白,原來是保潔員把各辦公室的鑰匙交給了小冷。</p><p class="ql-block"> 小冷說,她今天很早就來了,依順序挨個打掃,我的辦公室是最后打理的,故多做了一些時間。</p><p class="ql-block"> 我們閑扯了一會,她突然道:“先生,昨天我?guī)畠荷嫌斡攫^,回來路上看到艾芳同一個中年男子在街上走路,他們有說有笑的,看起來關系不一般。”</p><p class="ql-block"> 我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問是不是看錯了?小冷連連搖頭,“絕對沒有錯!我還悄悄跟了他們一陣子,在人少的街道上,兩人還手牽著手。”說完長長嘆息了一聲后接著道:“馮剛高工死后半年多一點,艾芳怎么就——”我打斷她的話,問:“此事你沒有同別人說過吧?”</p><p class="ql-block"> 小冷再次搖頭,說道:“我昨兒個晚上整宿未睡好,盡在想這件事以及由此引發(fā)的一些問題。”我起身倒了一杯茶給她,坐下后又問道:“什么問題?說來聽聽。” </p><p class="ql-block"> 她呷了口茶水,未語先嘆氣,停了片刻說道:“與艾芳走在一起的男人,衣著莊重得體,感覺不像我們本地人,從氣度看舉止優(yōu)雅,書卷氣濃,特別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走路時常偏轉(zhuǎn)頭看艾芳,那雙明凈的眼睛內(nèi)滿是深情與寵溺,這是我難以理解和想象的。”</p><p class="ql-block"> 她見我一直在靜靜地聽,便繼續(xù)講下去:“我不知道艾芳與那個男人交往多久,如果時間長,長到什么程度——是馮高工死前就認識的?如果是死后認識的,最多也就半年光?,丈夫尸骨未寒而妻子急不可耐地就另覓新愛,這未免讓人失望丶痛心。”</p><p class="ql-block"> 她頓了頓,滿臉嚴肅的神情說道:“婚姻的基礎是愛情嗎?愛情的專一性是不是唯一性?就我的低水平理解,婚姻不一定要有愛情;愛情的專一是精神與肉體的不背叛,但親密關系終止,例如所愛之人死了,活著的人并非不會或不能產(chǎn)生新的感情去愛另外的人。至于唯一性就不是這樣,終其一生一世只愛一人,不會隨外部條件的改變而改變,所愛之人死亡,另一半雖不一定隨之同去,但活著的從此眼里心里再無可愛之人,不會對任何異性產(chǎn)生任何感情……”</p><p class="ql-block"> 聽完小冷的一席話,我對她肅然起敬,站起來認真地對她說道:“丫頭,你討論的問題很大,我無法作出評判!” </p><p class="ql-block"> 小冷走后,我腦子里滿是馮剛活著的樣子,有時出現(xiàn)艾芳,又有時會出現(xiàn)他們的女兒馮樂樂。</p><p class="ql-block"> 下午下班回家吃過晚飯,我接到艾芳的電話要我出來,說有重要的事必須跟我單獨談。與妻子商量后,我到宿舍大院附近一處指定的小咖啡館,艾芳正坐在那里等候。</p><p class="ql-block"> 我們寒暄了幾句,艾芳就直入主題,講了三件事:</p><p class="ql-block"> 她說過了十一國慶,她就要調(diào)往上海植物研究所工作了,調(diào)離手續(xù)均已辦妥,現(xiàn)在只等樂樂期中考試完就可走,她的住房打包賣了,已完成了過戶,錢款業(yè)已收訖。</p><p class="ql-block"> 第二是她與她的師兄合編的植物分類手冊已出版發(fā)行,她從提包里拿出這部新書交給我,扉頁上有她與師兄的聯(lián)合簽名。她說,這次調(diào)動師兄幫了大忙,植研所也騰出了一套房子給她母女暫住。</p><p class="ql-block"> 最后說到她與師兄的過往,在讀華東師大時,兩人就認識,師兄一直照顧她,在她臨近畢業(yè)時曾向她表白,但被婉拒,現(xiàn)在仍單身未婚癡心等待……</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了小冷的話,艾芳的師兄對艾芳的愛情是不是具有唯一性?而艾芳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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