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塘老街記憶（謝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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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塘老街記憶 這么多年，有個地方常入我夢，它纏繞著我兒時記憶，也刻錄著我懵懂時光。它就是曲塘老街。父親1971年進曲塘機械廠，我1977年出生。打記事起，我對“街上人”的概念，全部來自曲塘，而非海安縣城。兒時，最快樂的事莫過父親隔段時間帶我去廠子、去曲塘玩。那時的曲塘機械廠還是國營大集體，工人多、效益好，有白班、有夜班，有食堂、有宿舍。那時的曲塘西大街還是石板街，沿通揚河北側，青石鋪面，店鋪林立，不少店鋪門板還可拆卸——早晨取下開門營業，夜晚豎起閉戶打烊。那時的曲塘西大街比較繁華，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應有盡有，足以滿足我這個鄉下孩子對物質與精神的全部需求。那時通常是這樣的。早晨，父親騎著他的二八杠，我坐前杠或后座，一路從胡集王樓家中騎到曲塘。到廠后，父親會給我兩元錢——這是我一天的零花錢，然后讓我自己去玩。我通常先到西橋口花一元錢吃碗餛飩，那位擺攤老太總是穿著一身藍花對襟布衣，系著圍裙，樸素干凈，一看就是街上人。不一會兒，一碗豬油紅湯餛飩捧上來，碗面撒著胡椒粉和蒜葉。舀一勺紅湯聞聞，那叫一個香；吃一口餛飩下肚，那叫一個美。以至四十多年過去了，畫面猶在我頭腦浮現，余味仍在我鼻尖蕩漾。而今，我常跟妻子說：“現在的餛飩吃來吃去，怎么就吃不到小時曲塘那個味兒？”吃完餛飩，通常沿著西大街走走。西大街其實并不長，也就二三百米；但這二三百米，我一天不知要來回多少趟。我會在一個小人書地攤前停下，挑幾本坐在爬爬凳上看，那時看一本大概兩分錢。《七俠五義》《白眉大俠》《隋唐演義》《鐵道游擊隊》……有時，一看就是大半天。我會在老文化站逗留，那時這里有錄像廳、臺球場。我曾在這里看過不少錄像片，欣賞過多次書畫展，也曾在這里聽過蔣榮華說書，他講“武松打虎”那段，豎眉瞪眼，抑揚頓挫，手舞足蹈，活靈活現，至今印象深刻。曲塘西大街記錄我人生許多“第一次”。第一副眼鏡是在曲塘胡記配的，后來胡剛將眼鏡店開到了縣城。第一次進浴室洗澡是在曲塘老浴室，那時還用著竹制牌子，聽說這家浴室至今還開著。第一次看電影是在曲塘老電影院，在那里還曾第一次看黃梅戲演出，記得好像是《七仙女》。第一次吃羊肉是在曲塘，吃的就是至今有名的韓寶余羊肉，那時他的羊肉店與父親廠子僅一路之隔。第一次吃臭干也是在曲塘，那里的老火臭干與如今縣城陳眼鏡臭干的鮮嫩相比，味道迥異，各有千秋……前不久一個周末，我騎行到曲塘，父親工作的廠房還在，那句“農業的根本出路在于機械化”的語錄也還留在墻上，只是墻體破舊，滿目滄桑，讓我有今昔之感。父親一生從事鋸木工作，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改革浪潮涌動，木材需求旺盛，廠房前大大小小木頭遍地都是，甚為壯觀。想想那些數不勝數的木頭經父親之手變成檁木、椽子、家具、集裝箱……用于各行各業，走進千家萬戶，我對父親平凡勞動者的身份生出一番敬意。在最近“網紅”的根鳳早餐店吃水餃時，我和老板娘有一番閑談。這家早餐店其實毗鄰父親的廠子，中間只隔三四十米，老板娘自然也認識我父親。“謝師傅人好，那時常常帶他丈人來我這兒吃大餃。”老板娘告訴我。她說的這些我自然知道。外公在世時，經常從青萍港步行到曲塘，有時也用拖車載著外婆一同去。他去找父親，大多是為外婆開藥，外婆中風幾十年，吃的藥都是父親到曲塘醫院買的。外公每次去，父親都先帶他到這家早餐店吃碗肉餃。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女婿請丈人吃肉餃的往事還被人記著，父親真不簡單。曲塘西大街和很多老街一樣，今已繁華不再，但老街底子還在，不少當年建筑也還留著，這已很不簡單。如今的曲塘蒸蒸日上、日新月異，古鎮改造與新城開發并舉，已是全國重點鎮、千強鎮、文明鎮、環境優美鄉鎮，也是南通中心鎮建設排頭兵、海安經濟發展第一鎮。最近，看到一則消息：曲塘老電影院地塊成功出讓。不久，一座嶄新亮麗的商業綜合體將在曲塘通揚河畔建成。曲塘，這一千年古鎮，正煥發勃勃生機。（3月26日晨初稿于瀾灣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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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塘老街記憶（謝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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