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北疆旭哥小院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撰文/編輯 旭哥</p><p class="ql-block">審閱/策劃 長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嶺南的九月尚在暑氣中喘息，我和太太便開啟了“大美新疆·北疆環線深度”旅游。當機艙門在烏魯木齊地窩堡國際機場打開的剎那，北疆的寒風裹挾著某種隱秘的召喚撲面而來。 </p><p class="ql-block"> 舷窗外延展的戈壁像被揉皺的錫紙，導游那句"新疆天氣是姑娘的臉"還懸在耳邊，手機天氣軟件上驟降的曲線已勾勒出命運的轉折。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當第一粒六棱冰晶落在沖鋒衣袖口時，我突然想起博物館里那枚放大三百倍的雪花標本——每道冰棱都鐫刻著宇宙的密碼，而我們將要經歷的，注定是一場無法復制的相遇。 </p><p class="ql-block"> 那些日子，車窗成了我們一行十四人天然的顯微鏡頭。從喀納斯至禾木景區的途中，暴雪在玻璃上演繹著晶體生長的默劇。溫度計顯示零下十度的那個黃昏，中巴車化作了漂浮的諾亞方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隨團的首席小提琴手謝哥——那位總把琴盒擦得锃亮的音樂家——突然取出絨布擦拭琴弓，從事外科手術的張醫生用專業手法捏出礦泉水瓶的精準凹陷，而愛玩的我則以紙箱在膝蓋上敲出鼓點的韻律。</p><p class="ql-block"> 當《新疆之春》的旋律從百年松木琴箱里涌出，不銹鋼保溫杯蓋與青瓷茶杯的撞擊聲，竟與《新疆之春》的旋律形成了微分音程的和鳴——原來在生存的臨界點，萬物皆可成為樂器。 </p><p class="ql-block"> 團隊的靈魂李姐、長年從事幼教的張園長、會計師小麗和團隊總管春妹那婀娜多姿的身軀在過道上起舞，光影在結霜的車窗上投射出皮影戲，我們踩著《藍色多瑙河》的節拍，把體溫計的紅線跳成了狂歡的拋物線。</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景區封路，我們又得重新回到原點，路途巧遇一氈房營地。當哈薩克朋友掀開氈簾的瞬間，羊糞燃燒的暖流裹著游牧民族的智慧撲面而來。</p><p class="ql-block"> 氈房穹頂的雕花木梁如同凍結的星河，羊毛掛毯上未完成的刺繡，正用彩線編織暴風雪的另一種形態。 </p><p class="ql-block"> 鐵鍋里翻滾的羊肉三重奏，讓煮、蒸、烤化作味覺的等高線圖。當伊利燒酒在一向寡語的王老邪、語出驚人的謝二伯和熱情好客的邢孃的酒碗里漾出月光時，十四具裹著睡袋的軀體在花氈上拼成人類最原始的星圖，共枕的星夜。</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某個瞬間，掛毯上的蒼狼圖騰與窗外雪原的銀狐身影在酒意中重疊，我們終于讀懂氈房天窗為何總朝向北斗。 </p><p class="ql-block"> （ 后來在烏魯木齊博物館才知曉，哈薩克天窗的二十八根撐桿暗合星宿，北斗第七星正是游牧民族遷徙的導航詩眼 ） </p><p class="ql-block"> 暗夜中某個時刻，李姐腕間的翡翠鐲與花氈上的銀飾突然相撞，清脆聲響驚醒了掛毯上沉睡的蒼狼圖騰。這聲穿越千年的回響，直到黎明時分仍在氈房梁木間縈繞。</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當晨光刺穿雪幕時，戈壁灘正進行著光的煉金術。馬群鬃毛上的霜晶折射出七彩光譜，牧羊犬在雪地留下的足跡宛如謝哥五線譜上的休止符。 </p><p class="ql-block"> 攝影師小孟同學舉起那一臺1萬多元的手機的姿態，與古代胡商膜拜太陽神的手勢奇妙重合。愛較真的唐姨媽在快門聲織就的電子經幡中，讓大家窺見無數個自己在取景框里裂變。穿沖鋒衣的南方客，裹哈薩克袍的異鄉人，以及某個瞬間與雪原同頻共振的純粹生命體。 </p><p class="ql-block"> 當向來做事嚴謹的黃哥的鏡頭對準柏樺樹枝的冰掛時，一只麻鳥突然振翅，搖落的雪粉在逆光中化作金粉——這未被存儲的剎那，才是天地饋贈的私密禮物。</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次日，在重新前往禾木景區的途中，我們集體下車玩雪。深陷雪原的剎那，我用肉身丈量了北疆的標尺。倒進雪窩時激起的晶塵，是大地揚起的婚紗裙擺。 </p><p class="ql-block"> 遠山呈現魔幻的地質年輪：山腳秋草金黃，山腰松林墨綠，雪線之上是諸神居住的純白圣殿。牧羊犬的吠叫驚起樺樹林里的鳥群，它們翅膀掀起的微型雪暴中，遷徙的牛羊群正以慢鏡頭書寫生命的草書。</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當飛鷹的影子掠過雪原，我的羽絨服接縫突然鉆入幾粒雪籽——或許這正是北疆的惡作劇，要把南方的靈魂永遠扣留在這片白色的秘境里。 </p><p class="ql-block"> 車隊在盤山路上拉出鋼鐵蜈蚣，柏油路上的融雪劑畫出文明與野性的楚河漢界。后視鏡里，我們留下的車轍好似黑色的長蛇，一直伸向遠方。</p><p class="ql-block"> 那每一道車轍又仿佛在告訴我們，山體剖面如同被豎起的羅塞塔石碑，秋草的金黃是吐火羅語，松林的墨綠是粟特文，而雪頂的純白正是冰雪寫就的通用譯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陽光穿透云層時，整片雪原突然變成老式顯影液中的相紙，未被鏡頭收錄的細節此刻纖毫畢現：某塊巖石上的冰蘑菇，某根電線上的雪項圈，還有那只始終追隨車隊的赤狐，在雪地上跳著永恒的之字舞。 </p><p class="ql-block"> 當GPS重新顯示信號時，我才知道那些未被電子化的記憶，已化作神經突觸上的永久刻痕。</p><p class="ql-block"> 舷窗外的天山山脈正褪成水墨小品，掌心的雪水殘留著北疆最后的耳語，我們從相聚的同一目標，到各自天涯的生命軌跡，無不讓人感嘆。機艙里，我和太太翻看著相冊里的"同床共枕"合影，哈薩克刺繡錢包里的鹽粒簌簌落在面前的小桌板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在我行李箱的暗格里，一片夾在詩集里的雪樺葉標本正在發酵。它褶皺的紋路里，藏著礦泉水瓶與斯特拉迪瓦里的秘密和弦，藏著哈薩克朋友斟酒時手腕轉動的角度，更藏著那一個雪夜十四顆心臟跳動的共振頻率。 </p><p class="ql-block"> 初春，當嶺南的“回南天”再次侵襲時，我會取出這片北疆的呼吸，在潮悶的空氣中畫一道冰晶構成的彩虹——畢竟我們都在等待，在季節輪回中期盼著下一場獨一無二的相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雪花算法》</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六萬次結晶實驗才得此完美分形</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當礦泉水瓶共振頻率突破松木琴箱的百年算法</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我們在暴雪中解碼出</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第3.1415926萬種人生可能性</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你看那消融的冰晶正以液態形式在銀河系重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場跨越緯度的遞歸旅行</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解：后來查閱資料得知，那夜零下10度的低溫使積雪密度達到90kg/m3，我們十四人每小時釋放的5800千卡熱量，竟在氈房內形成了堪比青藏高原的微氣壓系統——或許這正是集體記憶能突破生理極限的量子證明。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于廣東 中山</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