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再走岷江河畔

匪兵乙

最近讀到過一句詩，時不時出現在腦海里“春天沒有方向，春天只顧開花”。轉眼過春分，“日日春光斗日光“，應該要帶孩子們去出去看看春光了。 地點定在去年冬天去過的金馬河大橋下的岷江河灘。出發前一天，兩個媽媽說，希望去那里也能看到油菜花。 在春天里說想看到什么花其實都是多慮的，開車出家門沒多久，車窗外不間斷掠過的一片黃、一抹紅、一點煙粉、滿眼綠，都在刺激著我和孩子的大腦獎賞系統，一但啟動，一發不可收拾，在穿行一大片油菜花田時候，我們已經開始愉悅的瞎聊了：“你說要是蜜蜂發現這塊油菜花田會怎樣啊？“肯定會馬上集結，集體轟炸式墜落這金燦燦的花叢，一陣猛吸。“別說蜜蜂，人也按捺不住啊！一路對春光太好看的驚呼，急打了個方向盤找了個路邊停下車來。一圈開著紫色”骷髏花“的胡豆苗圍著一大片麥田，一圈金黃色油菜花也圍著麥田遠處的另一邊，是一塊描了紫邊兒、金邊兒的麥田。”快，我們下車，太美了！“推開車門，才一下理解“春天沒有方向”，被車門推開攪動的氤氳花香，我們好像得到了一瓶車載香氛，是春天送的，是以油菜花香作為后調，甜的，不膩的，溫暖的，充滿車廂，流動、飄散、充滿……春天沒有方向。 金馬河橋下的岷江河灘到了，冬天來的時候，河灘很大，春天來的時候，春水很寬；冬天來的時候，要穿過兩人高的蘆葦叢，春天來的時候，要跑過高出人頭的菜花地；冬天來的時候，人跑得很歡快，春天來的時候，怕踩著石縫邊里開出的小白花；冬天來的時候，滿月皎潔風獨白，春天來的時候，山鳥歸巢熱鬧非凡，我們認出那是綠頭鴨、灰椋鳥、淡色沙燕、白鷺…… 說是燒烤，對于孩子們來說是一場玩火盛宴，只有在這樣的河灘，才能給未來成年的他們一個每每想起都會嘴角上揚的常翻常看的回憶，或者每每看到別人的朋友圈，都會留言“我小時也這樣去河邊燒烤+1”的重拾快樂共鳴。四家人，六個孩子，次第支起了五個燒烤坑，圓的盤、方的盤、大的、小的，像孩子們以前在湖邊打出的水漂，一個、一個接一個，燃起來，快樂像漣漪暈開來。自由玩耍的時候，當心流悄然流淌的時候，吃已經不那么重要了，甚至忘記了，燒烤攤在暮色中次第熄滅。另外一堆篝火，開始發揮在發揮著自古以來的社交使命，那些越是小不點的孩子，好像在生命初始，越能喚起人類的“火”的基因烙印，他們自然而然就在篝火邊變成了舞者、歌者、民間藝人（打鐵花）…… 金馬河大橋的季春之夜沒有月亮，孩子們戴著頭燈、打著電筒，趟過河灘邊，爬過長滿青草的小土坡，穿過來時的那片菜花地，我走在他們身后，光照在小路兩邊盛放的油菜花上，花繁密、潑灑，我聽見開得沸沸揚揚，我看見孩子們一路向前奔跑，像是被花潮推向了花徑的盡頭，他們好像分不清白天和夜晚，依然可以在這暗夜的花潮里逐浪，在夜幕里也鬧得河畔沸沸揚揚，自顧自的也有個春天的小宇宙。我想起白天我們在山坡散步，走在春天的小徑，一步一花，那些瑩白細小的點地梅，如霜雪星芒般的龍葵，悄悄在草叢編織皇冠的紫花地丁……我們離開后，它們一定會把這季春夜晚岷江河畔的寂靜，染成明黃色、瑩白色、淡紫色、……沒有月光的晚上，春天沒有方向，春天只顧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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