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縣回憶：南街胡同里的楊傻子

哈吉·馬振東

通州南大街的南頭西邊有一條叫周倉庵胡同，這里有一戶人家夫妻二人，男主人都稱他為傻揚，女主人官稱兒楊大媽，夫婦二人老來得子，其子自幼癡呆，這傻子沒有念過書，大家不知道他的真名字，日子長了人們就都管他叫“楊傻子”。 　　楊儍子長得矮矮胖胖的，眼睛很大，不過眼睛總是透著一股呆呆的勁兒，他經常穿著一件藍布上衣，褲子也是松松垮垮的，走起路來像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說他傻吧，但他心里有數兒，他有了錢就到小樓飯店去買豆包，坐在飯店門口的凳子上，手拿著豆包邊吃邊說“豆包里外都是糧食。解放后揚傻子在二十來歲時，他曾賣過苦力氣，給十八個半截胡同回民人家挑水掙錢，掙來的錢，回家交給母親度日。 揚儍子早年喪父，一晃兒揚傻子三十多歲了，挑不動水了，他就來到清真寺大門口坐在臺階上等候有無常（死亡）人家來大寺請阿訇，他就為喪家扛水溜子和送冼“買宜臺”（亡人）的水，這樣就能掙來“乜貼”（錢財）供養他和母親度日，楊傻子雖傻，但他從不挨門挨戶的去要“乜帖”（做乞丐）。 　　楊傻子母子二人過著貧苦的日子，雖說家境貧寒，但是他也從不上門兒要“乜帖”（零錢），街房四鄰的人有時在街上遇見他多少給他幾許零錢，他總是向施主點著頭憨憨地一笑，這笑滿顯得他的內心對施主感恩之情。 楊傻子是儍，因為他心里總是盼望著胡同里有死老人的家庭，沒事總愛在街上轉悠，我曾聽我老岳父說；有一次怹在街上遇見了楊傻子，他傻乎乎的向我老岳父說；“大伯您若是死了，我給您扛水流子去，當時我的老岳父不僅沒有責怪他，還向他點頭微笑著答道；“好的等我死了我就告訴你”，并且從衣袋掏出“乜帖”施舍給他。 在日常生活里，人們都認為傻子傻，但我不知道傻子內心世界，然而傻子他也是有思想的，他們腦海里總想著掙錢養活自己的媽媽。胡同里的楊傻子長大了，母親去世了，揚傻子的姐姐接納了他，他和姐姐相依為命，姐姐一年四季為他做換衣服，楊傻子有了安逸的生活，但是楊傻子依然坐在清真寺大門口兒的臺階上，呆呆地盼望著他所期盼的那一刻。 　　楊傻子經常坐在清真寺大門口的臺階上，有時他也站起來在清真寺的大牌樓底下向東西兩邊張望，他盼著有無常人的家庭來清真是情阿訇，另外也盼著有人路過他的身邊給他一些零錢。 時光荏苒，歲月更替，揚儍子漸漸變老，他既扛不動水溜子也挑不動洗“埋臺”（亡人）的水，有時遇到發送埋臺的時侯，就用他那嘶啞的嗓音用力地喊著：“走抬理臺來”，在胡同里喊，在送埋臺的行進中也喊，這樣是為了喪家給他一些錢財。 楊傻子在回民封齋月份的黑夜里兩三點鐘時辰，他抱著個梆子邊走邊敲，嘴里喊著：“該起了吃薩罕（備齋飯）啦。在十八個半截胡同回民聚居區喊可以，可是他有一天的夜里到通州東大街的東頭兒去喊，結果將一戶漢民家庭的男主人喊醒了，這男子出來將楊傻子不分青紅皂白的揍了他一頓，次日傻子的姐姐帶著他來到清真寺說明情況， 清真寺管委會成員帶著傻子和他的姐姐來到派出所報案，派出所的警察來到東大街，讓傻子指認了那打人的住戶，結果打人者賠了楊儍子看病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揚傻子的一生雖說儍，但是他的一生也是為通州十八個半截胡同的回民服務的一生，揚傻子詮釋了他一生的真諦，楊傻子死了，眾人抬著他的埋臺走在通州新華大街的馬路上，喊著：“走抬埋臺來”，揚傻子的遺體被安葬在宋莊老墳地的樹蔭下。 馬振東老師寫作于通州寓所?2025年4月7日農歷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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