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十三）韋太元字思念 <p class="ql-block"> 童年耳聞目睹親自經歷過的事，一回憶起，當時為剛才，為現在。印象深刻的會成畫面般出現，就像翻老舊相冊。</p><p class="ql-block"> 我雖然是生在古有“天府之國”美稱的成都平原的魚米之鄉，那時沒有廣播，聽不到遙遠的新聞；沒有報紙，看不到最近消息。連原子彈爆炸震驚全球那么重大的事件，我都一無所知，一切消息只能是人們口耳相傳。</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四年我才剛剛進學?！T家寺讀書，我像一只小蟲子一樣，啥都不懂。</p><p class="ql-block"> 教室是廟宇一間廂房隔成兩半的，還空半截，里面就兩個小木黑板，四個小掃把。桌子板凳是學生自己從家里帶去的，大小、高低、長短不齊。有的同學有桌沒登，還有的桌登都沒有，比如我幺舅就跟我共用一個不到一尺見方的登子上寫字，我坐著，他就站著上課，一個班像幼兒掃盲班，同學年齡個子相差很大，也有點像非洲原始村落。</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覺到了三年級略為懂事了。冬天刮冷風，有個男同學叫期明，沒媽，穿了一件里衣，外面就一件大的得與身不相稱的黑色破棉襖，倒拐子有雞蛋那么大個洞，露出了白棉花，很顯眼，腰上纏著一根手搓小指粗的稻草繩，風就不能穿進去，不漏風了，也就熱和些了。我還敬佩他聰明，這是一個發明。一根繩子抵上一兩件衣服。</p><p class="ql-block"> 下課了， 幾個十來個男同學就靠在校門口外墻排成一排，雙手抱住倒拐子都向中間擠，每擠一下都使勁吼一聲嗨著起，嗨著起，擠一會兒就熱和了。至于背上擠上多少泥灰那是不需要考慮的。這一類是沒有活動玩具的。</p><p class="ql-block"> 有鐵環，牛兒（陀螺），跳繩，跳岡，拍翻的算富豪奢侈的活動。也有打獨腳戰的，是四五年級體強好斗的。</p><p class="ql-block"> 星期一第二節課上體育課了，不見從來沒有缺課的陳老，改由唐老師代替了。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換來的唐老師。</p><p class="ql-block"> 之后隱約聽到說，陳老師跳河淹死了。第一天封口很緊，老師辦公室有縫有窗口，卻聽不到什么新奇完整的話，多兩天就傳了些風聲出來。</p><p class="ql-block"> 說是前天上體育課，有個叫“明明”的男同學上體育課注意力不集中還調皮惹女生，跟老師唱對臺戲，被陳老師踢了一腳，有大團烏痕。明明母親看見了，她窩了一肚子氣就大罵過夠，去找陳老師說個“一二三”，過了兩天，星期一陳老師就沒來上課了。河邊一個放牛的發現毛家河里回水灣有個男的尸體在打轉轉，拉上岸來，有人認出來是在馮家寺教書的陳老師。</p><p class="ql-block"> 我那時候小不懂什么事，多少細節不知道，只能從別人口談漏縫撿到一點殘缺不全的消息。</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都不明白，陳老師是公辦老師，才三十幾歲，愛人白白凈凈的漂亮。他有個很可愛的小兒子才兩三歲，很陽光的一個好老師，就臉上有麻豆小缺點，不關別人的事，可就傷害的是他自己，被叫陳麻子。</p><p class="ql-block"> 陳老師家住城廂縣城，到馮家寺來教書，十幾里路，那時只有窩窩凼凼的泥巴路，他為了趕課，買了一兩老舊洋馬（自行車），學校老師就他才有。上課回家路上，騎洋馬夏天日曬雨淋的，冬天餐風食霧夠辛苦的。農村幾乎都沒有洋馬。</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了，帥氣油亮偏分頭的陳老師之死，在我看來，是很悲哀的，也是個謎。這是我童年中知道最悲情，最不理解的事。</p><p class="ql-block"> 是不是優秀的人都把名譽看得比命更重要呢？</p> <p class="ql-block">歡迎美友留言交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