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168)愛恨蛤蟆坪(四十)

南岳

文字/原創圖片/網絡(接上文) 因為是淡季，車上的坐位還有好幾個空著。在車站工作人員的不斷催促聲中，班車慢悠悠地開出了車站，在車站門前的馬路上徐徐移動。趙建軍打開車窗，爬在窗口高喊：“趙堡鎮！去趙堡鎮！……”在車站工作人員的不斷驅趕中，班車才極不情愿地離開了車站，行駛上了正道，逐漸加速。二牛旁邊坐著一個打扮時髦的青年人，見二牛是個曬得皮膚黝黑黝黑，穿著土里土氣的莊稼漢，且背著半袋書，滿臉疑惑地反復打量著二牛。過了許久，終于忍無可忍地問道：“你袋子里的這是啥東西？”“書。”“買的嗎？”“嗯。”“給你自己？”“對。”“！？”年青人吃了一驚，又上下反復看著二牛，臉上慢慢露出笑容，表情里終于流露出鄙夷不屑的意思來，揶揄道：“你不會是想考大學吧？”二牛淡淡地說：“隨便看看。”旁邊鄰近坐位上的人聽見他倆的談話，都不約而同地扭過頭，注視著二牛，最后都在臉上露出了好奇和蔑視的神情。有兩個甚至悄悄議論說：“這個人可能有神經病，精神不正常，別惹他！”二牛隱約聽得，心里突然悲傷起來，心想，一個農民買書看書就成了奇異和不正常，這是為什么啊？二牛把書買回來后，白天忙著干活，晚上就和巧巧在煤油燈下瘋狂地閱讀，學習掌握養豬的各種知識。按照書中介紹的技術進行實際操作。改變傳統的養殖方法，進行先進的科學飼養。 二牛去找韓永剛，請他給自己教一教閹割去勢豬的方法。本來他們都是遠親房，一家人，韓永剛也沒推辭。他先給二牛講解了閹割豬的方法和注意事項，然后叫二牛看著，自己閹了幾個，演示給二牛看。二牛看了幾個后，親自動手，讓韓永剛在一旁觀看指導。就這樣，在幾天時間里，陸續將那十幾頭小豬閹割了，只留了一頭品種好的產仔母豬。閹割完后，其中有兩頭豬好像有點不對勁，刀口腫的厲害，須要用藥，二牛趕忙去趙堡鎮獸醫站去取藥。趙堡鎮獸醫站，原來有三個工作人員，兩個是看病的，一個是取藥的，但老百姓也不知道誰是脫產的，誰是雇用的。在生產隊時期，雖然設備條件很差，獸醫站還是很熱火，那時，好像牲畜病也多，幾個人工作也繁忙。單干后，不知何時，工作人員成了兩個，一個是站長，一個是員工，站長是看病的，員工是取藥的，分工很明確。隨著時間的推移，獸醫站也冷清了，十天半月不見一個前來看病的牲口。兩個工作人員便輪流看門，有時人們前去取藥，且找不見人，門緊鎖著。漸漸地，人們似乎忘記了獸醫站的存在。后來，不知什么原因，獸醫站的兩個人也和農民一樣單干了，每人開著一個藥店。聽有人暗中議論，說是兩人一直有矛盾，因為經濟原因吵了幾次嘴，打了一次架，然后就把獸醫站分了，各干各的。或許，這個時代，單干是最理想的，也是最時髦的吧！ 二牛去，不只是取藥，還要問一下取什么藥，所以就去了原來會看病的那家。取了藥，又買了些打針的醫療器械，順便請教了一下那個獸醫，如何打針。人越忙，時間也似乎過得越快。二牛和巧巧在務莊稼和養豬之間忙得焦頭爛額，披星戴月，也累得心力交瘁。轉眼暑假快要結束了，可明輝下學期的學費還沒著落。得盡快碾了夏田作物麥子和豆子，糶了給明輝換學費。可是牲口要每天不間斷地耕地，沒時間碾場，且牲口碾場實在太慢了，太費時間，夏天雷雨多，又無法預知，一不注意，就會泡到雨中，損失慘重。二牛和巧巧商量，權衡利蔽，還是叫韓振亮的三輪車來碾，速度快，一場碾的多，會大大降低風險。只是當時沒錢，好話多說，糧食糶了給他錢。糧食碾罷后，二牛趁著韓振亮的三輪車，把糧拉到張繼永的收購點賣了。張繼永知道二牛今年種的土地多，是一個大賣主，因此給他的糧價相當優惠。糶了糧，二牛趕緊先付了韓振亮的三輪車費用，其余的錢一點不敢花，要打發明輝上學。莊農人的生活，如同那樹的年輪，年年春種秋收，大同小異，循環往復，周而復始，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持續著艱難困苦，飽嘗著酸甜苦辣，這樣續寫著歷史，延續著生命。好似那路邊被人踩踏的小草，正是“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每年到學生開學時，都重復著同樣的事。大部分人都給孩子變騰學費，是手頭最緊的時候。月桂今年高考完，放學回來后，每天跟著母親在地里忙活，收割莊稼。她沉默寡言，心里如十五個桶吊水，七上八下，忐忑難安。她知道，自己考上與考不上，都面臨艱難。家中的困難如一坐無形的大山，擋在一家人面前，搬也搬不動，爬也爬不過去。她哥有余在趙堡鎮安了個帶鋸機，貸了許多款，雖然開業了，生意還不錯，但手頭很緊，和她嫂子兩個掙著還貸款，大概得一兩年時間。前段時間，他們兩家拉電的錢都是他哥交的，且兩個孩子估計后半年都要上學了，根本沒能力顧自己。父親開春就去拾破爛了，至今無音信，僅靠拾破爛能供給自己上學嗎？等到分數出來時，月桂的高考分數在專科錄取線之內，她便滿懷喜悅之心等著錄取通知書。雖沒進入本科線，但只要專科能走起，也算沒白念一場書。要是落榜，再去補習，又要多花一年的錢。說實在話，自己的這書念的著實艱難，家里人為難，自已也為難。但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了，高中的學生都開學了，卻還不見通知來，月桂心急如焚，焦急萬分，懷疑是否能錄取上？正在這時，突然錢來成回來了。月桂和她媽高興非常，圍著錢來成問長問短，問東問西。雖然錢來成說他在外面各方面都很好，但母女倆看見錢來成臉上消瘦了許多，也老了許多，就知道在外面生活艱苦，飲食不好。錢來成得知女兒高考分數進了錄取線，非常高興，決定等通知來了，把女兒打發走了，自己再去拾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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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168)愛恨蛤蟆坪(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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