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戰友的平凡人生

若水（才蘇）

3月16日，在普通人的眼里就是個平常的日子，而對于參加過1979年對越自衛還擊作戰的老兵們而言，她卻是不尋常的，這一天是自衛還擊戰班師之日，是勝利凱旋之日，因此，退伍返鄉的老兵們會以各種不同方式予以紀念。我和我的戰友們也銘記著這一天。為紀念這個特殊的日子，今天，我用筆為戰友們譜寫一曲輕描淡寫的贊歌！ 戰友張世勛，湖南省邵陽市城步苗族自治縣西巖鎮張家寨村人，1959年3月出生，大專學歷，中共黨員，1978年3月應征入伍，1979年2月參加對越自衛還擊戰，3月1日英勇負傷，評為二等乙級傷殘。正直、善良，作戰勇敢，生活自強，友愛同事，關心戰友，深愛社會各方人士好評。 　　1978年3月初，經公路、鐵路、客輪一路輸送，張世勛與城步縣150余名熱血青年一起，抵達了廣東省汕頭市的揭陽縣，后從揭陽縣城徒步20余公里，到達位于龍尾公社附近的步兵489團，實現了從軍報國的夢想。在約兩個月的入伍教育和訓練中，張世勛表現積極，軍政各科目都取得了優良的成績，新兵訓練結束后被分配到步兵二營炮兵連服役。 　　當年的營屬炮兵連有三個火力排，其中兩個82迫擊炮排，一個82無座力炮排，張世勛被安排在82無座力炮排三班（炮九班）擔任二炮手。那時候的82無座力炮為65式，是一款輕型便攜式直瞄反坦克火炮，有效射程1500米，最佳射程300－500米，操作簡單，是隨伴步兵進攻（防御）作戰的神器。經過半年多的刻苦訓練，張世勛不但二炮手動作嫻熟，而且學會了瞄準手（一炮手）及其他各炮手的操作要領，成長為一名合格的戰斗員。 　　1978年12月，部隊經摩托化長途開進抵達中越邊境廣西憑祥市，在戰前訓練中，張世勛自身訓練更加刻苦用功，針對隨伴火炮極易暴露的弱點，特別對單兵戰術訓練用心揣摩，以便在戰場上能有效地保存自己、消滅敵人。針對個別新兵訓練基礎不牢，存在畏戰情緒的心理，張世勛言傳身教，告訴新兵作戰時要緊緊跟隨自己，看自己的動作而行動。在二營出征誓師大會上，張世勛代表無座力炮排向祖國和人民表決心：堅決服從命令聽指揮，寧肯前進一步死，絕不后退半步生，如果有誰發現我有后退怕死的行為，可以當場對我執行戰場紀律；我一定英勇頑強，痛殲敵寇，堅決完成黨和人民交給的作戰任務。決心鏗鏘有力，表現了一名革命戰士的錚錚鐵骨。 　　在進攻同登的戰役中，張世勛所在的無座力炮三班配屬步兵六連行動，其作戰任務是：首先攻占同登外圍的6號高地，爾后向同登縱深的法國炮樓發起攻擊。2月17號凌晨，步兵六連利用夜幕掩護，從廣西邊境弄堯村東側小路悄悄跨過中越邊境線，隱蔽接近進攻出發陣地。戰斗打響后，隨著我方炮火延伸，步兵六連迅速向6號高地發起沖擊，敵6號高地的明暗火力點一齊向六連沖擊隊形射來，六連沖擊隊形一時被壓制在一土坎下方。隨著步兵連長的一聲令下，無座力炮班利用一小土堆作掩護快速架炮，給敵明暗火力點逐一點名，6發炮彈后，敵明暗火力點大都變成了啞巴，步兵六連趁勢再次發起沖擊，于中午時分奪占6號高地。連隊經稍事休息補充體力，下午繼續向同登方向發起攻擊，在接近法國炮樓時遭敵方火力壓制，無座力炮班再發神威，多發炮彈準確擊中敵火力點，為步兵連的進攻作戰盡到了最有效的隨伴火力支援。夜幕降臨，進攻隊伍伏在田埂下休息，不久，傳來上級命令：進攻隊伍撤回國內休整，補充兵員和彈藥給養后再戰。 鑒于無座力炮班在進攻同登戰役中的優秀表現，步兵六連報請489團批準：給張世勛所在的無座力炮三班記集體一等功一次，給張世勛個人記三等功一次。 　　部隊經短暫休整，補充兵員和彈藥，2月28日夜步兵二營出友誼關，經同登向諒山方向悄然開進，前進途中被敵方發現，遭敵輕重火力攔截，被迫后撤約500米隱蔽待命。3月1日上午9時，諒山戰役發起，張世勛所在的無座力炮三班伴隨二營主力行動，在向諒山發起沖擊時，步兵二營及伴隨的坦克沖擊隊形遭諒山外圍輕重火力猛烈狙擊，我方沖擊隊形被迫臥伏，無座力炮班迅速利用有利地形架炮，正在張世勛瞄準敵方一個暗堡準備發射時，越方射來的一發75毫米反坦克破甲彈在坦克一側的裝甲上炸裂，我部3名戰士當場犧牲，多人受傷，張世勛的胸腹部被彈片擊中，其中一塊小彈片擊中胸腔直達背部脊椎骨，排長見狀，迅速將張世勛拖到安全處用急救包進行簡單止血包扎，然后交給隨隊民工后送救治。在后送途中，張世勛感到呼吸困難，以為自己可能不行了，便對后送他的民工說：我受傷這么嚴重，你們放下我，趕緊去救別的受傷人員吧。表現出一名解放軍戰士視死如歸的英勇氣概。 　　憑祥臨時野戰醫院對張世勛進行緊急處理后，便將他送到了廣州157野戰醫院住院治療，因胸腔內積液長時間未作處理形成了氣胸，傷痛治療費盡周折，讓張世勛吃了不少苦頭。首先要抽出胸內積液，并進行消炎處理，在外部傷口基本愈合、體質得到初步恢復后，又重新實施開腔手術，取出嵌入脊椎骨的小彈片，這一治療過程前后持續了近三個月，張世勛傷愈后被評為二級傷殘。 79年6月初，張世勛傷愈歸隊，但其體質十分虛弱，每天需要打消炎針，口服消炎藥，不能參加體力活動，連隊便安排他擔任文化教員，做些文體宣傳之類的工作。79年12月，依據國家相關政策，張世勛提前一年退伍返鄉。 　　張世勛退伍返鄉后身體仍未完全康復，輕微的體力活動都會喘不過氣來，更不能干體力活，每天仍需要注射青霉素等消炎類藥物，曾一度為今后的生計發愁。 1980年8月，城步縣人民政府依據國家相關政策，對79年作戰中的傷殘退伍軍人進行就業安置，張世勛被安排在縣商業系統副食品公司擔任職員。鑒于自己身體狀況，張世勛就業后一直十分低調和謙遜，不管在什么崗位，從不提工作要求，誠實本份做人，兢兢業業做事，先后在公司辦公室職員、門店店員、民貿系統總工會副主席兼公司工會主席、公司副經理、公司黨支部書記等崗位工作，在他擔任公司副經理、黨支部書記主持全面工作時，有同事眼紅，通過關系將他換了下來，他也毫無怨言。就這樣升了降、降了又升，不論工作崗位如何調換，領導安排啥就干啥，不計較位置高低和利益得失。九十年代中期，通過自學考試，取得大學專科學歷。2005年，經邵陽市人市局招調干考試，張世勛以第一名的成績從職工轉為國家干部，被市人事局安排到隔臨的綏寧縣工商局工作，兩年多后調回城步縣工商局，2019年3月以副科級待遇正常退休。 　　2012年后，張世勛在工作任務逐漸減輕的情況下，便開始為戰友們的幸福生活操心，會同王正穩、丁志躍、陳長坤等人發起成立78屆戰友聯誼會，要讓戰友們團結互助，抱團取暖，2013年自薦擔任戰友聯誼會的會長，持續擔任會長6年。這6年中，他會同戰友聯誼會理事成員走遍了縣域內所有的鄉鎮和絕大多數鄉村，走訪過約70％的戰友家庭，對一些困難家庭多次走訪或慰問，有多位戰友在他的幫助或動員下，或走出大山，或享受政府最低生活保障。2013年冬，當他得知住在大山界上的戰友饒家全家里被大火吞噬時，便約上在縣城的多位戰友跋山涉水，徒步兩個多小時趕到其家里看望，戰友們送米送油送現金，解決了饒家全的燃眉之急。2015年9月，戰友李宗庭突發腦膜炎，病情危重，張世勛得知后約上丁志躍、黃大忠等戰友奔赴縣人民醫院，聯系醫院主要領導實施搶救，同步聯系邵陽市中心醫院轉院治療，一直忙到深夜，為李宗庭的治療搶得了寶貴的時間。 在張世勛擔任戰友聯誼會會長的那幾年里，他家成了偏遠農村戰友來城辦事的伙鋪（接待站），有在他那里打尖用中餐的，有在他那里過夜后才返回山村的，張世勛將戰友當親人，戰友們則將張世勛當成自己最貼心的親兄弟；在張世勛的運作下，共有110位戰友參加了戰友聯誼會，并形成了比較規范的聯誼會活動模式。同一時期，他牽頭組織戰友多次前往廣西憑祥烈士陵園，逐一查找本縣同年入伍的烈士墓碑（共17名烈士），開展吊唁紀念活動。 2018年我退休后，每年都要回到老家城步，多次到偏僻山村看望烈士直系親屬，到戰友家走訪問候，張世勛陪我走過縣域內的東南西北，五區的楊梅坳、三區的長安營、威溪鄉的沙角洞…每次他都帶路陪同，表現出戰友間深厚的兄弟情誼。 張世勛的這些溫暖舉動得到了他的妻子李麗波的熱心支持，戰友們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大家對他都十分敬重和信任。 　　如張世勛一樣的戰友還有肖進利（榮立一等功）、馬昌友（榮立一等功）、龍傳炎、王正穩、楊開煜等數十人，返鄉后因戰殘或榮立戰功安排在城步縣商業系統、銀行系統或工業系統就業，他們雖然走出了山村，卻不忘布衣之本，從軍時胸懷理想，忠于職守，報效祖國，沖鋒陷陣，英勇殺敵，為了國家和人民利益不惜流血犧牲，激情燃燒顯出英雄本色；回鄉后牢記軍魂，愛崗敬業，團結同事，關心戰友，雖歷盡滄桑，閱盡疾苦，卻能初心不改，與人為善，謙虛謹慎，好學上進，平凡歲月彰顯忠誠和善良，表現出退伍軍人應有的高尚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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