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是好日

關巍

“日日是好日”一句出自禪宗云門宗師。據(jù)傳，云門宗師有一次問弟子們：“十五日以前不問汝，十五日以后道將一句來。”弟子們一時竟有些懵。這樣的問答是佛教中的“打機鋒”，有趣，有禪機。大意是，以前的事我不問，各位對今后的日子有何打算？比如，學子們畢業(yè)季拿到Offer后，接著要做什么？又如，辭舊迎新，新一年怎樣過？這樣的問題貌似簡單易答，實則引人深入思考。看到無人作答，云門宗師自問自答：“日日是好日”。“日日是好日”，持平常心，當時不雜。 天天早起，周末亦如此。晨曦初照，拉開窗簾，略開窗扇，清冽的氣息瞬間涌進來。院外，一叢叢迎春和丁香緊貼柵欄站成墻，比這些灌木叢高出一頭的是山楂樹，更高的是國槐。灌木叢中有不知名的小鳥穿梭、蹦跳，國槐的高枝上也站有一只小鳥，黑白相間，卜楞楞抖著尾羽，歡快的叫聲像在問候“吃了嗎”。鄰家的大公雞出來得早，白羽紅冠，氣宇軒昂，精神抖擻地巡視著領地，完全不理會頭頂上不時掠過的喜鵲。喜鵲總是那樣放肆，無所顧忌，也不怕人，在高處嘎嘎叫著，洋溢著歡樂，喜鵲的歡樂傳染給同伴，必有回應，呼朋喚友。冬日里，我有這樣的習慣，在露臺上撒把米，請麻雀們來做客。我歡喜這樣的客人，活潑，快樂，可愛，一大早就能帶來好心情。一邊隔窗看著鳥雀們啄食米粒，一邊準備自己的早餐。現(xiàn)磨的咖啡豆，調少許蜂蜜和牛奶，一小碗麥片，烤兩片面包，配一個煎蛋，這樣的早餐未曾考慮過卡路里、膽固醇，只為操作便捷，合乎胃口，養(yǎng)成習慣。 于我而言，周末的好處是獨處，獨處時得意且得益的是讀書。早餐后，倚窗而坐，暖陽正好。燃支香，煮壺茶，撿本書，取一支紅藍鉛筆，繼續(xù)前日讀到的段落。獨處最佳之選是書房，可以安心靜心看看閑書寫寫隨筆的一方天地，耽于其中，獨享其樂。我本一俗人，附庸風雅，也給書房起了個名字“上水山房”。上水，家居之地上水泉村；山房，山野之中偏安一隅。小，而清靜，而生暖。有空，尤喜貓在書房讀書。偶有人問，讀書有什么用？靜心，少錯。這是我的答案。到了一定歲數(shù)，人要學著安靜，做一些喜歡的事情。我喜歡徒步、騎車、郊游、旅行，時有講課，也喜歡讀書、碼字，一邊讀書一邊隨手把些微體會記下來，想到北京大覺寺“動靜等觀”那塊匾，多少有一點這樣的味道，于是，心底里便會每每生發(fā)出些許新意來，如同春天里的一株玉蘭樹，靜待泛青、拱出花苞、綻放花香…… 在冬日暖陽下品茶讀書，身心同贊“日日是好日”。不是嗎？我們每個人是不同的，每個人過的每一天是不同的，你過你的日子，我有我的活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想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在“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于百尺樓”的日子里不懈奮斗，在“低頭一拜屠羊說，萬事浮云過太虛”的日子里以退為進，“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是落寞中惜存的不甘，“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是退休后日常的散淡，這樣的日子里，有的是每個人不同的需求和追求，是每個人在不同階段展現(xiàn)的身心狀態(tài)，我欣賞曾國藩的一句話“物來順應，未來不迎，當時不雜，既過不戀”，做你自己，做好你自己，那么“日日是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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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是好日

關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