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析張翰《雜詩》

張元文（愛蓮說）

雜詩 張翰【原詩】 暮春和氣應，白日照園林。[1] 青條若總翠，黃花如散金。[2] 嘉卉亮有觀，顧此難久耽。[3] 延頸無良途，頓足托幽深。[4] 榮與壯俱去，賤與老相尋。[5] 歡樂不照顏，慘愴發謳吟。[6] 謳吟何嗟及？古人可慰心。[7] 【今譯】暮春吹刮清和之氣，太陽光芒普照園林。青枝好像匯聚綠色，黃花宛如散落黃金。美麗花卉確實可觀，賞景不能長久沉溺。伸頸遠望別無良途，止步凝思愿托幽深。榮華與少壯皆逝去，貧賤與衰老相追尋。臉上不見歡樂光彩，凄楚憂傷抒發歌吟。歌唱吟詠何來嘆息？古人事跡可慰我心。 【注釋】 [1]和氣：清麗溫和之氣。[2]青條：青色枝條。總翠：聚束綠色。[3]嘉卉：美麗的花卉。亮：實在，確實。有觀：可觀。耽：沉溺；迷戀。[4]幽深：指山林深廣，此含隱居之意。[5]榮：榮華。壯：少壯，青春。去：消逝。相尋：相互追尋，意指連續不斷而來。[6]照顏：在臉上顯露。慘愴：凄楚憂傷。謳吟：歌唱吟詠。[7]何嗟及：即嗟何及，何來嘆息。嗟：嘆息。 【作者簡介】 張翰，字季鷹，吳郡（今江蘇蘇州）人。西晉詩人。有清才，性格豪放，縱任不拘，曾對人說：“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時一杯酒。”時人比之為阮籍，稱為“江東步兵”。晉惠帝時入洛陽，任齊王司馬冏大司馬東曹掾。時朝廷爭斗方烈，天下紛亂，翰知冏必敗，故托言秋風起而思吳中菰菜、莼羮、鱸魚膾之美，遂作《思吳江歌》，棄官回鄉。不久，齊王冏敗，翰得免于難。翰此舉深受后代文人所推崇。后因居母喪過于哀痛而卒，年五十七。所作詩今存六首。原有集二卷，已佚。其詩如其人，淡麗雅致。事跡具《晉書》卷九二本傳。 【賞析】 這首詩是張翰棄官歸鄉，從洛陽返回吳地之后的作品。它旨在抒發個人歸隱后的感嘆。 詩的前四句寫暮春時節園林的美好景色：白日朗朗，清風和氣，燦爛陽光照射著園林。在這駘蕩的春光中，滿園青枝綠葉，遍地都是如金黃花，給春景增添了嫵媚的姿容、嬌艷的色彩。這里用“總”字來形容樹木的青翠之色，用“散”字來描摹花朵的點綴之狀，足見詩人用字造詞錘煉之功。“嘉卉”二句來了一個大轉折，即主人公面對著實在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卻不能作長久的觀賞。在他的心靈深處，覺得此情此景，并不是自己所向往的人生理想境界，真的有“長安雖好，不如古居”之慨。于是，下來他便寫了“延頸”二句，道出了他的心境：舉目四望，找不到出路，感到萬分苦惱。經過一番痛苦的思考，最后毅然把“歸隱”當作唯一的選擇。“榮與壯”二句更明確地說明青春易逝，流年似水，一切富貴榮華和青春年華都將消逝，成為過眼云煙，伴隨而來的將是貧賤與衰老。面對這樣的春日美景和命運，自己便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出“歡樂不照顏，慘愴發謳吟”的境況。而且，不論怎樣的歌唱吟詠，都無法表達心中無盡的憂傷。這樣一來，也就只有以古人的嘉言懿行來作為自身心靈的安慰了。 　　此詩生動而真實地反映了張翰的處境和心理狀態，所以它對我們了解和理解魏晉時期普通知識分子的命運和思想，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其中“黃花如散金”一句，尤為后人所激賞。鐘嶸在《詩品》中把“黃花之唱”譽為“虬龍片甲，鳳皇一毛”。唐代著名詩人李白在《金陵送張十一再游東吳》也說：“張翰黃花句，風流五百年。”由此可見，它是千古傳誦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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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析張翰《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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