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73、</p><p class="ql-block"> 吳晨光的心情也被夏新民和其他戰友的哭聲攪得很難受。在食堂里他雖然沒有像有些戰友那樣掉眼淚，放聲大哭，但他的心里卻也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壓抑和沉重。</p><p class="ql-block"> 是替戰友難過，還是大家的哭聲也觸動了他的傷心之處？可能這兩方面都有。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到過父母和家中的親人了，又正逢除夕萬家團圓之時，因為一個人在外面當兵，不能回家看望父母，與家人團聚，此時此刻，吳晨光思念家中親人的情感也越來越強烈。</p><p class="ql-block"> 思念是一種傷心的痛，吳晨光由思念親人，轉而又聯想起入伍一年來自己所遭遇到的挫折和不如意。</p><p class="ql-block"> 工作中副大隊長態度的蠻橫和不通情理，一些戰友的不理解和尋釁滋事，自己的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這些都一下子涌入他的腦海之中，想揮都揮不去。</p><p class="ql-block"> 他想找個人來訴說，可不知道應該找誰；即便是知道找誰，這時大家的情緒都不好，誰也不會有心情來聽他傾訴。他只能悶悶不樂地離開了食堂，回到后院自己的寢室。</p><p class="ql-block"> 此時大隊戰士趙九章和韓志宏也早回到了寢室，兩個人為了排解心中的不快，下起了軍棋。吳晨光拉得一手好二胡，在下午的聯歡會上，一首《良宵》博得了戰友們的喝彩。此刻，他想借二胡來傾訴自己的心聲。</p><p class="ql-block"> 只見他把那把自己心愛的二胡從床鋪下拿出來，憑著聽力，稍稍調了一下琴弦和音調，開始十分投入地拉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入伍前，吳晨光受哥哥的影響，一些著名的二胡獨奏曲如《賽馬》、《良宵》、《牧羊姑娘》、《江河水》、《病中吟》、《二泉映月》等都能拉得有些模樣。</p><p class="ql-block"> 雖然比不上名家拉得那么流暢，但歡快的、悲傷的，憂郁的，什么樣的情緒都能表達得十分準確。</p><p class="ql-block"> 由于心情不好，吳晨光今天選擇的曲子也是憂傷的。一首二胡獨奏名曲《江河水》，曲調如醉如癡，如泣如訴，把滿腹的憂傷和悲痛欲絕的情緒表達得淋漓盡致。曲調中當然也傾注了吳晨光自己的感情，使他內心的憂傷和壓抑得到了抒發和宣泄。</p><p class="ql-block"> 吳晨光正拉的起勁兒，沉浸在二胡傷心的旋律之中，這時教導員魏永強來到了大隊戰士的寢室。</p><p class="ql-block"> 教導員是來找大隊防火科戰士吳玉林和韓志宏的，想要安排春節期間全市安全防火值班大檢查工作。</p><p class="ql-block"> 看到教導員魏永強來了，吳玉林和韓志宏馬上停止下棋，主動跟領導打招呼。要是在以往，吳晨光肯定也會放下二胡，主動跟教導員說話。</p><p class="ql-block"> 可是今天，因為情緒不好，他不但跟教導員連招呼都沒打，看都沒看教導員一眼，仍然繼續拉他的二胡。</p><p class="ql-block"> 魏永強見吳晨光沒有理他，還繼續全神貫注地拉二胡，心里有些不高興。可考慮到今天是除夕，剛才戰士們的情緒又受到了影響，也就忍著沒有說什么。</p><p class="ql-block"> 他坐在吳玉林遞給他的方凳上，開始跟他們兩個人談起了工作。這邊魏永強跟吳玉林和韓志宏談著工作，那邊吳晨光的二胡曲子一個勁兒地往他的耳朵里面灌。</p><p class="ql-block"> 魏永強越聽越覺得曲子不對味兒，更不順耳，不但影響了他的心緒，更影響了他的思路，他開始表現出了明顯的不耐煩。</p><p class="ql-block"> “吳晨光，你那不能把你那把破二胡停一停？拉得鬼哭狼嚎的，大過年的像隊里死了人似的！你這是想干什么？”教導員魏永強生氣地斥責道。</p><p class="ql-block"> 也許是由于傍晚會餐時心情壓抑的影響，亦或是還沒有從二胡憂傷的曲調里走出來，吳晨光這天的逆反心理特別強烈。他對教導員魏永強的訓斥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一句話也不回應，依然繼續拉著手中的二胡。</p><p class="ql-block"> 看到吳晨光竟然敢如此不聽話，這下教導員魏永強真的火了，只見他對著吳晨光大聲吼道：“吳晨光，我說你的耳朵是聾怎么的？怎么還在拉？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哪！別拉了，馬上停下來！”</p><p class="ql-block"> “教導員怎么了？就可以隨便罵人哪？你說誰聾？今天放假休息，你憑什么不讓我拉二胡？我就拉！”</p><p class="ql-block"> 吳晨光也來了倔脾氣，不管魏永強怎么說，他就是拉個不停，而且曲調一個比一個悲傷、凄涼的《江河水》拉完后，他又拉起了《病中吟》。</p><p class="ql-block"> “好你個吳晨光，我的話在你這兒都不好使了，你年紀輕輕的膽子可不小啊！小心我關你的禁閉！”教導員魏永強真的是氣急了，本來已經很稀疏的頭發恨不能根根都直立起來，大聲警告吳晨光道。</p><p class="ql-block"> “關就關吧，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怕！讓大家都看一看，我不過拉一拉二胡，教導員就關我的禁閉，多威風呀！”吳晨光拿出一副豁出去的勁頭兒。</p><p class="ql-block"> “你，你，你這個小崽子，反了你了！”教導員魏永強被氣得渾身發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動，臉緊緊地糾集在了一起，縐紋如斧鑿一般突兀。</p><p class="ql-block"> 看看實在也拿吳晨光沒有什么辦法，總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大過年的真的關吳晨光的禁閉，魏永強只好十分惱怒地憤憤摔門而去。</p><p class="ql-block"> 把教導員氣走了以后，等氣消了靜下心來想了想，吳晨光也覺得自己實在做得實在有點太過分。同寢室的吳玉林和韓志宏也都說吳晨光今天的事做得不對，不應該這樣。</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趁著戰士們都在大隊會議室里參加游樂活動，吳晨光主動去教導員辦公室找教導員魏永強承認了錯誤。</p><p class="ql-block"> 教導員魏永強也只是批評了他幾句就原諒了他，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很多年過后，跟隊里的戰友們聚會時，一提起這件事來吳晨光還感到很后悔。</p><p class="ql-block">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么當時會那樣“犯渾”，覺得教導員對他不錯，盡管平時對他態度很嚴肅，讓人感到冷冰冰的。</p><p class="ql-block"> 可若沒有教導員、大隊長，他根本不可能剛到九臺市一個多月就當上大隊文書。他當時實在不應該不尊重他，把他氣成那個樣子。</p><p class="ql-block"> 他很感激教導員胸懷大量，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跟他斤斤計較。他想，這件事如果放在林副大隊長身上，結果肯定不會是這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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