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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回憶錄】難忘的知青歲月(文/艾立新)(連載5)

《山城文苑》《影色》編輯部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廣闊天地里的苦與樂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3,學農趣事 </p><p class="ql-block"> (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防病治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廣袤無垠的棉田里,棉花苗悄悄地生長著,葉片舒展,長勢喜人。然而,當生長到一定時期,病蟲害就會如同隱匿的敵人悄然來襲。棉葉上出現了斑駁的病斑,棉鈴也被害蟲侵蝕,若不及時防治,這一季的心血恐將付諸東流。</p><p class="ql-block"> 正因如此,生產隊里有一位經驗豐富的“技術員”,也就是我們的技術隊長。他就像守護棉田的衛士,憑借著多年積累的知識和敏銳的觀察力,時刻關注著棉田的動態。同時,一支防治病蟲害的隊伍應運而生。除了這位沉穩干練的技術隊長,隊員們都是年輕姑娘小伙子們,當然也少不了我們知青組的幾個哥兒們。</p><p class="ql-block"> 我們剛投身其中,滿心都是陌生和好奇,可很快,憂慮便如烏云般悄然籠罩。</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次接觸那些裝著農藥的瓶瓶罐罐,刺鼻的氣味直鉆鼻腔,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大家私下里常常嘀咕,都知道農藥毒性強,什么滴滴畏啊,1059啊,1605啊,樂果啊,代森鋅啊,都厲害著呢!要是防護沒做好,藥物中毒可怎么辦?</p><p class="ql-block"> 隊里的防護條件簡陋得令人咋舌,別說是專業防護衣、護目鏡,就連最基礎的,也僅有一個厚厚的棉紗口罩和一雙劣質的白紗手套。戴上那透氣性差的口罩,呼吸都變得艱難,還總擔心縫隙會讓農藥鉆進來。手套也是普通的勞保款,剛用兩天有的地方已經磨損,稍微尖銳點的東西就能劃破。每次拿起噴霧器,刺鼻的藥味就順著口罩的縫隙鉆進鼻腔,熏得人眼睛發酸。我們知青組里的一哥們不知從哪里弄來幾個怪模怪樣像“豬嘴”的防塵口罩,分享給大家。技術隊長也沒見過這種口罩,拿在手里琢磨了一會兒說能用,隨即自己也要了一只。畢竟在那個年代就這個條件,何況是在農村呢!大家只能穿戴好僅有的防護,在棉田里穿梭忙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最發怵的時節,當屬驕陽似火的六七月。夏日炎炎,酷熱的氣息仿佛能將人點燃,暑熱難耐,讓人苦不堪言。技術隊長告訴我們,在這段時間里,棉花生長進入了關鍵的花鈴期,這是決定棉花產量的重要階段。然而,這一時期也是棉葉螨、棉蚜、棉鈴蟲等害蟲肆虐為害的高峰期。尤其是棉葉螨,也就是俗稱的紅蜘蛛,若不及時有效地進行防治,將會給棉花產量帶來極大的損失。</p><p class="ql-block"> 那時的我們,青春正好,朝氣蓬勃。聽著技術隊長的耐心講解,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在心底悄然生根發芽。哪怕烈日高懸,汗水濕透了衣衫,哪怕噴灑藥劑時刺鼻的氣味熏得人頭暈目眩,也只是稍作喘息,便又義無反顧地投身到田間的勞作中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是一個夏日的清晨,蟬鳴在樹梢間此起彼伏,燥熱的氣息已隱隱彌漫。我們一行人肩背單桶噴霧器,來到大垸內那片郁郁蔥蔥的棉田。棉田里,棉株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只見有些遭到紅蜘蛛侵蝕過的葉片上呈現出密密麻麻的紅斑點,放眼看去,整片棉田都出現了蟲害。</p><p class="ql-block"> 技術隊長示意我在田頭稍作休息,自己則轉身走向一旁的大木盆,開始精心配置稀釋的藥水。不一會兒,一股刺鼻難聞的氣味便隨風飄散開來,也不知他用的究竟是什么藥劑,那味道直鉆鼻腔,令人不禁皺起眉頭。</p><p class="ql-block">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太陽漸漸升高,緩緩爬上了樹干。此時,技術隊長抬起頭,目光掃過棉田,說道:“葉片上的露水已經曬干了,大家可以開始打藥水,一定要注意,全株都得噴到位,不能有任何遺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依照吩咐,小心翼翼地戴好口罩和手套,背著沉甸甸的噴霧器站到田頭。隨后,一人負責一壟,采取倒退的形式,有條不紊地噴灑起來。此時的棉花株桿已長得齊胸那般高,當我將噴霧桿奮力伸向頂葉時,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噴出的藥水在燦爛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宛如一片絢麗的霧簾,如夢如幻。然而,這看似虛幻的美麗背后,卻潛藏著危險。那彌漫的霧靄中,滿是有毒的藥劑,稍不留意,就可能被這毒霧沾染,危害健康。</p><p class="ql-block"> 盡管深知其中的風險,我們依舊沒有絲毫畏懼,緊跟在技術隊長的身后,在棉田里噴灑藥水。陽光灑在棉田上,映出一片金黃,微風拂過,棉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聲訴說著這片土地的堅韌與希望。</p><p class="ql-block"> 然而,就在中午準備回去吃飯的時候,不愿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個在鄉青年突然捂住頭,臉色蒼白,聲音虛弱地說:“我頭好暈……”話音未落,他便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這一幕讓我們瞬間驚慌失措,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技術隊長見狀,立刻冷靜地指揮大家:“快,把他扶到路邊的大樹下!”我們手忙腳亂地攙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將他移到樹蔭下。樹影斑駁,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更加蒼白無力。</p><p class="ql-block"> 技術隊長蹲下身,仔細檢查他的狀況,眉頭緊鎖,語氣卻依然沉穩:“別慌,可能是中暑了,先讓他休息一下,我去拿水和藥。”他的冷靜讓我們稍稍安心,但心中的擔憂和害怕卻未曾散去。</p><p class="ql-block"> 技術隊長不知從急救包里拿出了什么藥給他服下。過了一會兒,同事終于止住了嘔吐,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也漸漸有了紅暈。看到他情況好轉,大家一直懸著的心才落了地,紛紛舒了一口氣。</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隊長告訴我們,在這樣酷熱難耐的天氣里,于高株桿的棉田中噴灑農藥,是極容易中暑甚至農藥中毒的。他再三叮囑我們一定要時刻注意自身狀況,做好防護措施。大家聽后都認真地點頭。</p><p class="ql-block"> 幸運的是,自那之后,棉田作業期間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令人揪心的情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車水灌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抗旱時期,抽水灌溉農田除了一臺小馬力的抽水機,更多的還是靠那種木制的腳踏水車。雖說車水是一件累活兒,但那些年輕人還是喜歡干,因為工分記得高啊!每當6、7月份天旱時,生產隊就會讓青壯勞力從河渠或者堰塘里把儲存的水往高處的水稻田里抽上來以解燃眉之急。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抽水先要安裝水車,這活兒都是由楊老爹、林大爹這樣有經驗的老農干的,若不然,水車在腳踏運轉時會有傾倒翻車的可能。安裝好水車車身和車架,就可以車水了。水車有4人或3人踏水的,爬上車架子,每個人的雙腳踩住車筒子上的車槌,一齊用力往后踩,車筒子就轉動起來,帶動龍骨,龍骨上的許多車葉子便沿著車水箱把河里的水拉上去,從車口流到農田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時候車水的大多是小伙子,力氣正旺。幾個人上了車架,同時發力,水車便咿咿呀呀地轉動起來。隊長知道我們知青不會踏水車,就要那幾個哥們帶著我們學車水。慢慢地我們也能跟上節奏了,誰知這幾個哥們喜歡惡作劇,車水車到興起,便暗暗加速,一聲呼嘯,飛快地蹬跑起來。我們的腳步跟不上飛速轉動著的車槌的他們,只好趴在車架上將自己的腳吊起來。有時我們還會失足受傷,一腳沒有踏上車槌,會被緊接著轉過來的車槌打到腳。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被打了幾次腳,也有了些經驗,實在跑不過他們就盡可能地趴在架杠上,腳下不使勁只要跟上了他們的腳步沾沾車槌就行了。只是這樣一來腳雖沒使勁,抱著橫杠的雙臂和胸部可要吃力了。當然,這個偷懶的伎倆怎么能騙得過那些在鄉青年呢,所以往往會引起他們的“抗議”。后來也許是隊長覺得我們這幾個知青太不中用,就不再安排我們去車水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4. 出“水利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在過去的歲月里,地處平原湖區的農村,存在著一種農民們必須履行的公務勞動。那時,有一些地方的水利工程建設,比如河道的疏浚、堤壩的加固與修繕,這關系到農業灌溉與防洪安全;又或是國家的大型基礎建設項目開展,比如修焦枝鐵路、抗洪搶險、挖渠修庫……這些都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投入。正因如此,每年都會有相應的任務層層下達,并且按照人頭精準地分配到各個生產隊。而這種務工勞動,在當地通常被大家稱作“水利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開溝挖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廣袤的平原與濕潤的湖區,因常年雨水豐沛,防洪排澇與儲水灌溉成為了關乎農業生產和居民生活的關鍵任務。而深溝渠道,作為解決這些問題的重要基礎設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至農閑時節,生產隊便會組織男女社員們投身于挖溝修渠的工程中,也就是“出水利工”。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復一年,出工不斷,一條條溝渠在這片土地上延伸開來。它們縱橫交錯,逐漸發展成了密集的網絡。這些溝渠不僅承載著防洪灌溉的使命,還成為了這片土地上新的地標性存在。人們給它們起了各種名字,什么一干渠、二干渠、橫渠……每一個名字背后,都凝聚著大家辛勤的汗水,也見證著這片土地的變遷與發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記得我們第一次去挖渠道,出發前,大家心里都揣著各自對挖渠場景的想象。當滿懷期待地抵達現場時,眼前的景象瞬間讓我們目瞪口呆。原以為只是一個生產隊按部就班地開溝挖渠,簡單而平常。可現實卻大大超出了我們的預料,這竟是一場全公社的生產大隊共同參與的會戰!放眼望去,水渠像一條蜿蜒的長龍,向著無盡的遠方延伸,望不到盡頭。渠道里和兩邊的坡堤上,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一面面鮮艷的紅旗在風中獵獵招展,那一抹抹紅色,為這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增添了無盡的活力與激情。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融入這人潮涌動的人海之中,瞬間便感受到有一種磅礴而巨大的力量如潮水般將我們包圍、影響著我們。工地上那熱火朝天的氣氛,似曾相識,讓我不禁聯想起電影中那些令人心潮澎湃的場景。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條渠道極為寬闊,目測足有十來米之寬,長度更是驚人,據說有十幾公里之長,一路延伸,直至遙遠的涴米河。目前,渠道已經挖掘了數米之深,然而這還遠遠不夠,大家仍在齊心協力、馬不停蹄地繼續挖掘著。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望著眼前這宏大的工程,我心中暗自思忖,這哪里只是一條普通的水渠,分明就是一條充滿希望與生機的小運河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這熱火朝天的工地上,生產隊長稱呼,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排長。畢竟,這樣大規模的“集團作戰”,皆是以“民兵”編制為單位展開的。這一獨特現象,在那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下顯得尤為鮮明且意義非凡。在參與國家大型工程建設的過程中,“民兵”編制在人員調集方面,能夠迅速且高效地將分散在各地的勞動力匯聚起來;在指揮調度上,更是如同精密的機器,各個環節緊密配合,讓每一個指令都能準確無誤地傳達和執行,其高效性在這片工地上展現得淋漓盡致,成為了那個時代工程建設中一道獨特而亮麗的風景線。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排長給我們幾個知青派了個任務——給運土的獨輪車拉上坡。一聽這活兒,我們心里那叫一個暗自竊喜啊,想著這算是最直接又相對輕松的任務了,簡直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為啥呢?因為我們壓根兒就對推獨輪車一竅不通啊,要是真讓我們去推,估計沒幾分鐘就得累得像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指不定還得鬧些笑話出來。</p><p class="ql-block"> 獨輪車這玩意兒,在當地有個特別形象的俗稱,叫“雞公車”。你瞧它,有著結實的木質架子,架子上安著一個輪胎輪子,有些甚至還是那充滿年代感的原始木輪子,轉起來“嘎吱嘎吱”直響。車架子的兩邊,各牢牢固定著一個大大的竹篾撮箕,那可是運土的“主力軍”。推到堤上時,只需雙手輕輕往上一抬,泥土便像聽話的孩子一樣順勢傾倒出去,那叫一個方便。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要說推獨輪車這活兒,遠遠看著覺得挺簡單,不就是推著個車走嘛,能有多難?可實際上,這里面的講究可大了去了。推的時候,車把上的背帶得穩穩地壓在肩膀上,然后雙手、雙腿得像樂隊演奏一樣協同發力,上身還得微微前傾,邁著那獨特的八字步,一步一步穩穩前行。當地有句俗話說得好:“要想推得好,屁股要扭活!”你還別說,那推車的人扭著屁股推車的樣子,乍一看,還真有點像舞臺上跳舞的演員,不過這可是力氣活兒,可不是啥輕松的舞蹈。不過,我們倒也不眼饞這推獨輪車的活兒,畢竟時間久了,保不準就會傷了腰、傷了腿,到時候只能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叫喚了。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這些負責拉車的,任務就是在推車的人從渠道里往堤坡上艱難攀爬時,用勾繩子穩穩地掛在獨輪車頭上,然后像拔河比賽一樣拼盡全力,給他們助力,幫著車子順利爬上坡去。一開始,我們還嘻嘻哈哈地覺得這活兒輕松,幾個人還互相打趣說:“咱們這是‘幕后英雄’,推車的沒我們可不行!”誰知道,這一天下來,累得我們腰酸腿疼,肩膀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腿也跟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晚上回到住處,往床上一躺,連翻身的力氣都沒了,肩背和腿子痛了好幾天。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在我們幾個知青是在尾期才去的,這工程也很快就完成了。雖然這活兒累得夠嗆,但現在想想,那一起拉車、一起互相打趣的日子,還真是苦中有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上堤防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長江邊上平原湖區的農村,每到雨季來臨,修堤防汛就成了村民們必須要承擔的“水利工”任務。猶如一座沉甸甸的大山,穩穩地壓在每個村民的心頭。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要知道,那長江水在汛期時,就像一頭喜怒無常的猛獸,稍有不慎就會肆虐泛濫。而我們村子,就緊緊依偎在長江身旁,那一道江堤便是我們抵御洪水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重要的防線。它關乎著我們整個村子的安危,關系著每一戶人家的溫暖家園能否在洪水的沖擊下安然無恙。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同時,堤壩的穩固與否,還直接影響著周邊那一片片肥沃的農田。那些農田里,種著我們一年的希望,是莊稼茁壯成長的搖籃。只有堤壩足夠堅固,能夠擋住洶涌的洪水,我們的莊稼才能在風調雨順中抽穗、拔節、成熟,最終迎來豐收的喜悅。所以,修堤防汛這件事,不僅是一項任務,更是我們守護家園、期盼收獲的關鍵所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3年6月,長江流域暴雨傾盆,江水如脫韁野馬般洶涌肆虐,水位急劇攀升,形勢岌岌可危。雖尚未聽聞有潰堤之災致使村莊被淹,但那不斷高漲的水位和洶涌澎湃的水流,已然讓整個長江沿線籠罩在一層沉重的陰霾之下。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的村子位置特殊,正處于長江與松滋河的交匯之處,兩條水系在這里匯聚,水勢瞬間變得更加洶涌湍急。渾濁的江水裹挾著泥沙與雜物,咆哮著奔騰而過,拍打著河岸,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一頭憤怒的巨獸在宣泄著不滿。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村子里的堤壩在這強大的水勢沖擊下,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江水不斷地沖刷著堤壩的根基,激起層層浪花,眼看著就要漫過堤頂。一些地方的堤壩已經出現了滲水的跡象,仿佛是在痛苦地呻吟,隨時都有決口的可能。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面對如此嚴峻的危情,整個村子人心惶惶。村民們憂心忡忡,臉上寫滿了恐懼與焦慮。老人們望著洶涌的江水,唉聲嘆氣,回憶著過去洪水帶來的災難;婦女們緊緊抱著孩子,眼中滿是擔憂,生怕這無情的洪水會奪走親人的生命;年輕力壯的男人們則眉頭緊鎖,時刻準備著投入到防汛搶險的戰斗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樣的危機情況,對于我們村子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但每一次面臨洪水的威脅,那種恐懼和緊張的情緒依然會涌上心頭。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防汛無疑成為了全村人的當務之急。大家齊心協力,搬運沙袋、加固堤壩,日夜守護著家園,只為了能在這場與洪水的較量中贏得一線生機。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在和往年一樣,由于有效的嚴防死守的防汛措施和干群同心同德,每年的防汛期間都是有驚無險。我們在農村的那些年,這里沒有出現過潰堤毀田的情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那特殊的年代,我們這些男知青,一個個都還是懵懂沖動的愣頭青。即便處于危機四伏的時期,骨子里的那份年少輕狂也總是按捺不住,時不時就有人搞些惡作劇,現在想來,當時真是年少無知,根本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盡做出些讓人哭笑不得的冒險事兒。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長江流域遭遇罕見大水,渾濁的江水如猛獸般洶涌奔騰。波濤翻涌間,河面上的漂流物密密麻麻,此起彼伏。大量的樹木被連根拔起,家具在浪尖上起起落落,還有牲畜的尸體,隨著湍急的水流順江而下,那場面,既震撼又讓人膽戰心驚。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幾個老知青,百無聊賴地在江邊閑逛,看到一些鄉親們正熱火朝天地在江邊打撈洪水中的木材。打聽之下才知道,這些木材大概率是上游哪個林場遭受洪水沖擊,被無情地沖了下來。年輕人的好奇心瞬間被點燃,我們也挽起褲腳,加入了打撈的隊伍。大家齊心協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抬了幾根粗大的木筒子回到知青組。回到住處后,也沒多想,直接就把這些木材分解成了日常的燒火柴。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誰能想到,沒過幾天,公社突然接到上級緊急通知。原來,這次洪災導致上游林場那些原本用于國家國防建設的大量木材流失,上級要求沿江一帶打撈到的木材,必須原數上交。很快,專案組就開始挨家挨戶搜查。當他們搜到我們知青組時,那幾根可憐的木材早已被劈成了零碎的柴火,橫七豎八、亂七八糟地堆在廚房屋的角落里。專案組的人見狀,臉色一沉,當即就要把我們帶走。關鍵時刻,還是區里隨同前來的工作人員出面說情,替我們解釋這只是年輕人不懂事犯下的無心之失。經過一番周旋,他們這才放過了我們,就連那些劈好的柴也沒有沒收。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事后,隊長找到我們,語重心長地說:“以后要是缺柴燒,就直接去隊里的柴落堆拉,隊里能幫襯的肯定幫襯。但千萬記住,可別再干這種糊涂事,更不能毀壞集體的農具,這都是大家吃飯的家伙什兒。” 經此一遭,我們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也開始明白,在那個特殊的時代,一舉一動都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 ,年少輕狂也要有個限度。</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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