礪劍東江（第十章）血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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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血與火的戰斗 雖然說余漢謀的第12集團軍在這次抗敵登陸，抵御日軍進攻惠州、廣州的戰役中，基本上是一觸即潰，節節敗退。但虎頭山的戰斗卻是白刃相接，勇敢頑強，破釜沉舟的，其血流成河的慘烈，視死如歸的氣勢，可歌可泣，彪炳千古。 林云一覺醒來已是朝霞滿天，周圍小鳥啁啾，多么寧靜的早晨呀！林云站了起來，舒展地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幾下身體，一個跨步躍上戰壕。? 林云舉著望遠鏡觀察。映入他眼簾的是碧波萬頃的大海，朝陽噴薄而出，遠處的海天被映的通紅。幾個小島綠蔭簇擁，蒼翠點點，像掉落玉盤的幾粒翡翠。可惜的是海上已見不到往日星羅棋布的漁船，只有幾艘懸掛膏藥旗的鬼子戰艦橫沖直撞地游弋著。海岸邊一戶戶農舍掩映在蒼樹翠綠中，見不到往日裊裊上升的炊煙，死氣沉沉的，四周是不同往常的寂靜。? 此情此景，一首唐代詩人杜甫的《春望》涌上了心頭，林云在心里輕輕吟誦著。?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渾欲不勝簪，渾欲不勝簪呀！”吟到這里，林云憤慨難平，不禁用拳頭重重地揮向空中。他大聲喊了幾聲“起床了！起床了！”，便跳下戰壕，到各戰斗點巡查去了。? 林云出生在廈門一個書香世家，與清代民族英雄林則徐還有點沾親。林家祖上世代為官，太祖曾是嘉慶皇帝的戶部尚書，一品官員，但在爺爺輩落道了，轉為教書做學問，父親現在是廈門大學的教授。林云本可以繼承父志入國內一流高校讀書做學問的，可就在高中畢業這一年“9·18事件”爆發，日本侵略者的鐵蹄踐踏東北三省，讓林云義憤填膺，熱血沸騰，一念之下便報考了黃埔軍校第九期，畢業后成了國民革命軍第12集團軍中的一名軍官。? 今年是林云當軍官的第五個年頭，這五年，林云雖然只在湘粵交界的大庾嶺，參加了所謂的圍追堵截“共匪”的兩次戰斗。那打的都是“做樣子的仗”，雙方頭頭都有默契，紅軍是“借道北上”，粵軍是“讓路放行”。加上他對紅軍一直有好感，只叫部下對天放了幾槍，揮一揮手就讓紅軍過去了。這樣的作戰，沒有你死我活的真實感，不鍛煉人。其它幾年也是剿剿匪，小打小鬧，當的實際上是“和平兵”。抗日戰爭全面爆發，林云一直想北上抗日，渴望血與火的戰斗，始終未能如愿。但林云訓練和管理部隊有一套，深得上司信任，不到四年就當上了連長。他把連隊帶成是全師戰斗力最強的連隊，這次又把他們放在大亞灣當面最重要的據點，可見上司對他的器重與信任。? 此刻，林云深知肩上這副擔子的重量，他不敢怠慢，更不敢有閃失。早晨骨干會后，他靠著戰壕久久不能入睡。天亮后將要開始的戰斗肯定是殘酷的，雞蛋碰石頭，粉身碎骨是小，守住陣地，盡量遲滯鬼子的進攻才是根本。但怎樣遲滯鬼子的進攻，又要想方設法保住連隊，保住這一百多弟兄們的身家性命，讓林云難以安寢。? 林云絞盡腦汁設想著，直到頂不住瞌睡睡了過去。? 早晨一醒來，他再次察看了地形，與連副商量，對全連兵力火力作了如下部署：全連作“品”字形三點防御，獨立作戰，又互為依托。一排為第一梯隊，為主要防守方向，部署在虎頭山的頂部，為一號陣地，在連陣地的東北向，負責鉗住大亞灣通往惠陽的公路，加強一挺重機槍；二排缺六班為二梯隊，部署在虎頭山右側南部靠海方向，為二號陣地，主要防止鬼子從右邊小路偷襲，并相機支援一排；三排缺九班為二梯隊，加強一挺重機槍，部署在虎頭山左側靠公路方向，為三號陣地，負責支援一排，阻擊從公路左側迂回進攻的敵軍。團里加強的團屬迫擊炮連二班和六班、九班以及連直屬人員組成連預備隊，部署在虎頭山反斜面，隨時準備機動支援，并負責公路兩百米范圍內布雷。各梯隊和預備隊防御準備在早餐前完成。 部署完畢，林云抬手看了看表，7點20分。這時司務長王二槐帶著幾名炊事班的兵，挑著早餐上了陣地。? 林云看著王二槐喊到：“分點開飯，送到各排戰壕去！”? 王二槐吩咐炊事班士兵把早餐向各陣地送去，自己留了一筐在連部。? “連長，連副，開飯了。”王二槐興奮地叫道。見連部官兵走到跟前，王二槐揭開籮筐蓋，只見用紗布罩著的包子、饅頭還冒著熱氣。? “連長，包子是惠陽學校送的，燒麥是盛惠飯莊送的，梅菜干是連隊對面雜貨店的邱阿婆送的，他們聽說連隊上了前線，大清晨就把這些送到連隊來了。老百姓對咱們那是真的好！”王二槐如數家珍般，喜孜孜的。 “你對他們好，他們就會對你好！感情都是相互的。”林云埋頭喝了一碗水，抬頭對王二槐說。 “對，對，對！他們還專門煲了湯，有的還送了雞鴨鵝和豬肉等，太多，帶不了！中午晚上再送吧。來來來，你們敢快趁熱吃！”王二槐忙不迭地張羅著，一臉喜色。? 林云各吃了一個包子和燒麥，正準備像大家一樣，掰開饅頭塞梅菜干時，突然聽到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他放下饅頭，大喊一聲:“敵機！注意隱蔽！”然后躍上戰壕，拿起胸前的望遠鏡向霞涌方向瞭望，鏡框里公路上出現了幾個黑點，后面是滾滾的黃塵。 飛機朝陣地俯沖下來，一陣機槍掃射后，又扔下幾個炸彈。打得陣地上泥土飛揚，彈片橫飛，頭頂的樹枝也紛紛掉了下來。好在戰壕里每人都藏兵洞，這一輪轟炸，只炸傷了2個戰士，十幾名官兵身上被石子、泥巴、樹枝劃傷，不妨礙作戰。 王二槐從藏兵洞爬了出，“呸、呸呸！”吐著嘴里的泥土，一邊收拾著被鬼子飛機炸得七零八落的餐具，嘴里罵著:“狗日的，菩薩不打吃飯人！吃飯都打，你們要遭天譴！還把我的飯盆、湯桶都打亂了，更會遭雷劈！”? “鬼子進攻了，鬼子進攻了，還有坦克。”林云望著鬼子的進攻方向，自言自語道。他轉過頭大聲喊到：“停止早餐，馬上進入戰斗！”? 官兵們很快各就各位，林云在戰壕里來回跑了一圈，搖搖機槍位，看看子彈箱，告訴大家沉住氣，先隱蔽好，等鬼子放近了再打。? 鬼子有坦克，這讓林云始料未及，心里不免忐忑。連里沒有反坦克兵器，埋的地雷最多炸毀一輛坦克后，就會被鬼子工兵探出。他問連副炸藥包帶夠沒有？連副說帶了幾個，肯定不夠。林云說，叫六班九班砍點樹枝綁上，做成反坦克炸藥包。話聲未落，一排陣地突然響了一槍！?　　三班上等兵戴阿方緊張，握步槍扳機的手抖得厲害，一不小心扣動了扳機，“呯！”地放出了一槍，把周邊的幾個士兵嚇了一跳。三班長老張本想呵斥他一聲，跑過來看到戴阿方一臉慘白，緊張兮兮的樣子，轉而安慰起他來。林連長也嚇了一下，扭頭看是自己陣地射出的聲響，便將望遠鏡望向敵軍。可能是坦克的轟隆聲蓋住了槍聲，鬼子沒有察覺，繼續朝二連陣地大搖大擺地行進著，快要進入雷區了。? “嘭！”的一聲巨響，林連長再一看，領頭的鬼子坦克中雷了，癱在了公路中間，正在行進中的鬼子，“唰”的一聲全都臥倒在公路兩邊。馬上，其它坦克上的火炮和機槍就向二連陣地這邊掃射過來，一時間陣地上塵土飛揚，樹枝直掉。? 林連長讓大家埋在戰壕里，不要輕舉妄動。接著鬼子的擲彈筒和迫擊炮也向陣地射來，幾顆迫擊炮彈掉進戰壕，炸傷了兩名士兵。? 林連長判斷鬼子是火力偵察，只要不動聲色，他們不知道虎頭山的虛實。下一步他們可能會排雷，要派狙擊手去打鬼子的工兵，可惜連里只有兩桿狙擊步槍，引得林云一陣惋惜。 果然，炮擊停了不一會，鬼子派出兩隊人馬，一隊是拿著探雷器的工兵，一隊是保護工兵的步兵。鬼子工兵排雷開始很順利，幾分鐘就排出了兩顆雷，引得二連士兵們惋惜不已，摩拳擦掌，紛紛要予以還擊。考慮距離較遠，林連長按住了大家，叫來狙擊手干掉了3個工兵。鬼子發現后槍炮子彈都向狙擊手這邊打來，壓得狙擊手抬不起頭。為了保護狙擊手和狙擊步槍，林云叫狙擊手退出了戰斗。 見二連陣地沒有了槍聲，鬼子又開始排雷，排雷工兵和保護步兵逐步向二連陣地靠近。二百米，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隨著林連長一聲“打！”二連幾十條長短槍掃向公路，當即就倒下十幾名鬼子。余下的鬼子慌忙四處找掩體還擊，后面鬼子的槍炮也鋪天蓋地的向陣地砸來。? 落入戰壕的炮彈還是傷亡了不少官兵。一排副秦飛被彈片削傷了左眼，削掉了左耳，眼鏡也被削掉找不到了。二班一名中士被炮彈砸中頭部，頭炸沒了。三班副被彈片擊中頸動脈，血流如涌，止都止不住，不久就沒有動彈了。臨終時還在有氣無力地喊著：打鬼子……報仇……。? 二排，三排都有傷亡。? 林云貓在戰壕里，耳邊是炮火的轟鳴和兄弟們的慘叫。鬼子打仗真的兇！這是林云第一次遇到這樣慘烈的戰斗，子彈掃得抬不起頭，炸得地面都在顫抖。這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對待日本鬼子也一定要狠！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鮮血和倒下的戰友，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呼吸都變得艱難。鬼子的每一陣槍炮聲，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剜在他的心上。他的手微微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林云一一擁抱了那些倒下的兄弟，雖然滿身都是血，但他感到這才是血水交融。看著一副副遺體，一個個年輕活潑的面孔在他腦海中閃過，他們的笑容、他們的誓言，如今都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尸體。他站了起來，用手抹掉眼淚，咬緊牙關，眼中的悲痛逐漸被決絕取代。鬼子瘋狂的反撲，兇狠的炮擊讓他明白，心慈手軟只會換來更多的死亡。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只要人在，鬼子休想前進一步！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德制MP28沖鋒槍，目光如炬地望向敵人，對戰友們喊到：“兄弟們，戰友們的血，不會白流！我們要讓鬼子付出代價！”? 趁鬼子炮擊停歇的間隙，林云沿戰壕運動到一排，只見主陣地已被炮火炸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幾個兵正在修整。戰壕里躺著七、八個傷兵，衛生兵在緊張的包扎著。因為疼痛，幾個傷兵在呻吟。一排副秦飛左眼和左耳雖然包扎了，還在流著血，血從左臉頰流了下來，滲進了上衣中。眼鏡炸沒了，右眼也看不到目標，秦飛只得退到戰壕里給彈匣裝彈，這使他很憋屈。? 林連長來到秦飛跟前問傷勢怎么樣？他用拳頭使勁擊打戰壕，嘶聲叫道：“我很好一一！連長，日本鬼子在哪里？我跟它拼了！”神態有點歇斯底里。? 一號陣地作為虎頭山防御的主陣地，因為位置突出，是日軍炮擊的重點，現損失慘重，兵力顯然不足。林云叫小六子通知六班長孫保全，帶全班進入一號陣地。? 這時公路轟隆聲又起，林連長舉起望遠鏡一看，鬼子開始進攻了。他們用坦克推開那輛被炸毀的坦克，為其它坦克讓開了道路，步兵則跟在坦克后面緩緩前進。? 看來炸坦克是關鍵，林云想。林云發現日軍進攻的幾輛坦克，都是日本三菱重工生產的95式輕型坦克，雖然速度快，但裝甲薄，手雷地雷炸藥包都可以對付它。他問六班長埋了多顆雷？六班長說，時間太短，土層又硬，大概埋了二十顆。二十顆，那現在應該還有十多顆，如果還能炸毀一輛坦克就好了，林云盤算著。? 但鬼子學精了，沒沿公路前進，而是離開公路，沿虎頭山坡向一號陣地沖來。? “山坡一帶沒布雷？”林連長放下望遠鏡問六班長。? “當時一急只顧著公路上，把這茬兒給忘了！”六班長拍了拍腦袋，懊悔不已。? “炸藥包準備好沒有？”? “準備好了！”? “你帶幾個弟兄，二人一組，帶上炸藥包，隱蔽在山腳幾塊巖石邊，給我把那幾輛坦克炸掉！”? 六班長受命離去，半路上林云還在喊：“炸藥包上一定要綁上鉤子，否則掛不上坦克！”? 林連長目送六班長帶著5名弟兄下山，隱蔽在山腳的兩塊巨石后面。這時兩輛日軍坦克轟轟隆隆地開了過來，在坦克后面，還有一百名日軍步兵尾隨。從陣地這邊看過去，甚至能看到鬼子刺刀反射的凜凜寒光。? 六班長孫保全一揮手，兩個兵舉著綁著樹枝的炸藥包顫顫巍巍地沖了上去，不一會就被坦克上的機槍撂倒。孫班長急了：“熊包！再上一組！動作利索一點，從側面上！”又有兩個兵上去，快接近坦克時，坦克一拐躲過，兩個士兵被后面鬼子的子彈撂倒。坦克里的鬼子可能為躲過一劫慶幸，居然把坦克停了下來。這時倒在地下的一個士兵突然爬了起來，吃力地向坦克爬了幾步，大喊著把炸藥包伸進坦克履帶，拉響了導火索，“轟”的一聲，履帶炸斷，坦克趴下了，人卻不見蹤影了。孫保全見后“哎”的一聲，對身邊的弟兄說：“是小順子，好兄弟！你去看看小順子，剩下的一輛我來。”說著，孫保全一個滾翻沖出大石塊，匍匐前進著接近坦克。鬼子發現后子彈像雨點般向他打來，一下子孫保全身中數彈。看著右邊正在駛來的鬼子坦克，孫保全蹬動雙腿試圖往右再前進幾步，但雙腿流著血，已經不能動彈。孫保全回眼望了望林連長這邊，一咬牙滾向敵坦克。靠近坦克時，他吃力地跪立起來，將炸藥包砸在坦克履帶上，然后拉響了炸藥包。轟隆一聲，坦克側面整個炸爛，一道濃黑的煙柱騰空而起，緊跟著是一聲巨大的殉爆聲，坦克炮塔被掀了起來，整個坦克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不斷發出噼里啪啦的燃燒聲。? 沖向主陣地的兩輛坦克都炸掉了，鬼子并沒有退縮，而是在他們的沖鋒號聲中，嘴里喊著“突撃する”地端著槍，瘋狂向主陣地沖來，山炮、迫擊炮、擲彈筒和輕重機槍等像冰雹式的在二連陣地落下。? “大家先分散蹲下！每班留一個觀察員。”林連長在戰壕里打著手勢，讓大家蹲下。? 不一會，槍炮聲減弱，觀察員示意鬼子上來了。? “機槍，瞄好了！聽我的命令，再靠近點！”一排長在大聲喊著。 ? “機槍打跑的，步槍打趴著的！瞄好了再摟火。”二班長老貴握著他那把祖傳的“河州刀”，哈著腰從戰壕一頭跑到另一頭，嘴里不停地叮囑著戰壕邊上的弟兄們。他趴到陣地前，把刀插到背上，擰掉戰壕上擺著的手榴彈蓋，將弦繞在手指上。他身邊的幾個士兵，也學著他的樣子，準備好了手榴彈。? 沖上半山腰的鬼子見山頭上沒有動靜，有點狐疑，都停了下來。? “他們怎么不沖了？”一個新兵問老貴。? “別急！他們在探虛實。”說完，老貴突然跳上戰壕，舞動著大刀，聲嘶力竭地喊到：“小鬼子，沖我來吧！你祖宗在這兒呢！”說完又跳進了戰壕。 老貴是西北人，老兵油子，1929年蔣馮大戰時俘虜過來的，從此就一直呆在部隊。30出頭的年齡看上去有50多歲，鼻梁高挺，滿臉絡腮胡子。說他是回民他又吃豬肉，他自己說是西夏后裔，能征慣戰。老貴所有的家當就是這把祖傳的“河州刀”，只要有空，他就在磨刀。這把刀的刀刃奇薄且鋒利異常，老貴常用它刮他的絡腮胡子。而且與其它刀具對砍后刀口不缺，刀刃不卷，硬的狠；此刀不僅鋒利，刀背也厚，增加了刀的韌度和重量，劈殺威力大，韌而不易折斷；刀的一面是平的，另一面有兩條并列的凹槽，形成兩道導血槽，便于導血收刀。? 老貴常在戰友面前夸耀此刀砍下了不止10名“刀下鬼”，弟兄們不以為然，問他是壞蛋還是同胞，他兩眼一瞪，便不作聲了。? 不知鬼子是聽懂了，還是被老貴激將了。一位大尉模樣的指揮官氣急敗壞地把東洋刀一指，嘴里喊著：“突撃する！”停一下的鬼子又“突撃する”地開始沖鋒了。? 看到鬼子就要沖到陣地跟前，一排長一聲“打”，頓時機槍、步槍、手榴彈象暴風驟雨般向鬼子撲來，鬼子猝不及防，一下子死傷十幾，其余的都趴在了地下。大尉急了，“殺個機機”直喊，東洋刀亂舞，后面的鬼子們又開始蠕動，槍炮聲像吵豆一樣，一排出現不少傷亡。? “讓它猖狂一下，我們用老辦法貫它！”林連長哈著腰沿戰壕機動到二班陣地對大家說。? 見鬼子離戰壕才幾十米了，林云首先瞄準前面的鬼子軍曹就是一槍，老貴馬上扔出了一顆手榴彈，接著弟兄們也接二連三地扔響了手榴彈，炸得戰壕前的鬼子鬼哭狼嚎的，后面的鬼子趕快趴下。林連長見狀叫司號兵吹響沖鋒號，霎那間，二連官兵一個個從戰壕躍起，端著上了刺刀的中正步槍，猛虎下山似的向鬼子沖去。老貴捷足先登，很快起上鬼子，飛舞著“河州刀”像切西瓜一般，殺得鬼子招架不住，其他弟兄也是如狼似虎，兩眼冒火，見鬼子就刺，抱住鬼子就咬，殺得兇光畢露，酣暢淋漓。? 鬼子大尉見事不妙，很快吹響了軍號，鬼子們便開始交替掩護向后撤退，很快脫離了戰斗。鬼子的第一次進攻就這么結束了，陣地前橫七豎八的擺著幾十具尸體。? 鬼子顯然心有不甘，林云在望遠鏡里看到一個鬼子長官在扇大尉的耳光。不久他們又在重新集結兵力，準備再次進攻。林連長在望遠鏡里看了看，忽生一計。他讓小六子叫來連副和二排長，指著陣地前一里開外的一片荔枝林：“看到前面的荔枝林了嗎？你倆帶二排剩下的人去那兒，先潛伏下來。等鬼子向我進攻時，你們相機從側面打它的腰部。記住一點，不要硬頂，他沖過來你就退，利用他沖鋒的這段距離打他。他們退兵了，你們就回來。明白了嗎？”? 連副和二排長相視一笑，明白了連長的戰法，一臉樂意地去部署了。? 不久，又是一陣鋪天蓋地的槍炮，鬼子的第二輪進攻又開始了。有了第一次的教訓，加之沒有了坦克的加持，鬼子的進攻更穩健了，不僅增加了兵力，還擴大了進攻面，虎頭山左邊的三排陣地也發現了進攻的鬼子。? 二連官兵在耐心著。? 但這次鬼子用上了新戰術。一個戴眼鏡的中尉軍官拿著一個鐵皮擴音筒，用蹩腳的中國話向二連喊話：“中國軍人們，我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你們英雄大大的！但你們的抵抗是徒勞無益的，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只要你們放下武器，皇軍會優待你們的，會給你們大大的獎賞，大大……”沒等鬼子軍官講完，林云從狙擊手中拿過狙擊槍，屏住呼吸，“呯”的一聲，戴眼鏡軍官應聲倒地。? 一計不成，鬼子的進攻開始了。? 二連還是老戰術，放近再打。鬼子的戰術稍有改變，離二連陣地50米前是謹慎前進，靠近50米后突然加速沖擊，嘴里烏里哇拉的，一副武士道精神作派。? 一聲令下，全連官兵放槍的放槍，投彈的投彈，對沖向陣地的鬼子像打活靶子一樣，讓弟兄們興奮不已。? 此時不光這邊打了起來，埋伏在荔枝林里的連副帶的二排二十多號弟兄也開始朝后面的鬼子開火。鬼子先是一陣驚慌，馬上分出一部分兵力朝姜連副這邊進攻。姜連副也不戀戰，一口氣打倒了十幾個鬼子。眼看著鬼子沖近了，連副帶著二排迅速轉移。鬼子不敢沖進荔枝林只是劈里啪啦地亂打一氣，然后又撤了回來。看鬼子往回撤，姜連副又率二排弟兄返回擾襲，讓鬼子顧頭不顧尾，狼狽不堪。? 后方腹部受敵，前面又陷入膠著啃不動，鬼子的第二次進攻不得不草草收兵。林云也叫司號員吹響了撤退號，通知打掃戰場。兩次戰斗打死鬼子47名，負傷的沒法統計。兩名傷重的鬼子躲在死人堆里，被打掃戰場的士兵發現，不知怎么處理，干脆補上兩槍，送他們見了閻王。還繳獲一挺重機槍，兩具擲彈筒，二挺歪把子機槍和若干步槍，但繳獲配套的彈藥不多，只得讓書記員登記后扔在了戰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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礪劍東江（第十章）血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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