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的廟會

有石廬

3月10日，朱靜來信息，她的民宿所在的村子里搞廟會，約我去看。3月11日一早，我約了張健，張健又叫了他的同事馬克一起去永靖縣看廟會。一大早，天色昏黃，塵土漫天，蘭州迎來了今年第一場沙塵天氣，令人氣悶。還好，車往永靖開，灰塵漸淡薄，太陽也露出了蒼白的臉。一路上，朱靜不斷傳來消息，她說，村民們昨晚在民宿邊的福神廟里跳儺舞，跳到晚上十一點了；她說，昨晚村民做的臊子面香得很，她一次吃了兩碗，又說昨天就著手準備，今天吃燴菜；她說，這會兒在廟里迎神呢，彩旗飛揚，熱鬧得很；一會又傳來信息，讓我們不要去廟里了，神已經接到村里，讓我們直接到勝利村的村委會。從蘭州到民宿炳靈居所在的楊塔鄉勝利村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朱靜不斷的信息讓我們也挺急，互相調侃說，怕趕到儺戲看不上，只能吃個燴菜了。 廟會祭神現場。 十一點半左右，到達勝利村村委會。村委會廣場的路邊停滿了車，廣場靠里支著白色大帳篷，帳篷前擺著祭案，插著彩旗，廣場上面也掛著彩旗，廣場中，一群群年輕人擁著兩個彩轎在奔跑追逐，人聲鼓聲絞成一團，香煙繚繞，彩旗飄動，十分熱鬧。朱靜從人堆里出來招呼我們，并給我們介紹了村民老王。老王是民宿管家小聶的丈夫，在村里很有威性，這次負責廟會的知客。老王告訴我們，轎里坐的兩位神祗，一位是村里福神廟的福神顯圣真君楊二郎，一位是從龍王廟里請來的龍王，法師是從炳靈上寺請來的。這個廟會每三年辦一次，時間是在二、三月間，具體日子是法師來定的。這附近的村子都有自己的廟會，日期固定的只有炳靈上寺的廟會，是在陰歷的四月十五。每次辦廟會，村里人都會來，別說在永靖縣城、蘭州省城的，就是在廣州的也飛回來了，他們的根都在這村上。廟會的費用也由村里人自認，打雜、做飯也都是村里人，各盡所能。一會，年輕人停止了追逐，人們把神轎供在了祭案后面。朱靜帶我們到祭案前敬香、煨桑。法師們開始在祭案前的廣場上跳起鼓舞。法師有十來個人，穿青色長袍，頭戴高高的黑色紗帽，手持形如蒲扇有柄的單面鼓，柄端穿有幾個鐵環，以槌敲擊，鼓聲隆隆，以手搖動，鐵環聲聲。鼓聲或急或徐，腳步或緊或慢，徐時凝重莊嚴，急時鏗鏘有力。或群舞，或組舞、或獨舞，群舞時隊形穿插，或聚或開，變化繁復；組舞時同進同退，整齊劃一；獨舞則又似斗藝爭強，閃轉騰挪，各呈神通。法師們在娛樂神的同時，也在娛樂著圍觀的村民和我們。在跳鼓舞的同時，不停有村民燒香、煨桑、磕頭禮拜。在祭桌一側，一位法師跪在神前口中念念有詞，身旁跪滿了村民，聲聲祈福。法師平端著單面鼓，鼓上放著紅色多棱的一截木棍，法師不時讓木棍滾落下來，根據木棍向上面的咒語解釋著吉兇。不時有得到神祗啟示的村民把用白紙包裹的人民幣供奉到祭案上。廣場上的活動從上午要到下午五點，再啟程送神返廟。我注意到法師們基本都兩鬢斑白，有著一把年紀了，現在村里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傳統的傳承確實是個問題。這個廟會叫徐旗寨廟會，并不叫勝利村廟會。問村民，他們祖輩都是生活在黃河兩岸，六十年代建劉家峽水庫時遷到此處，這才有了勝利村、東風村、向陽碼頭等這些時代痕跡鮮明的地名，徐旗寨也許是村民記憶中的村莊吧。 廣場上人們擁著神轎奔跑。 抬轎的都是在外打工、上學的年輕人。 列隊的法師。 擊鼓而舞。 隊形變換。 獨舞。 彩旗。 燒香。 祈福。 打卦。 中國古話“民以食為天”，傳統節日大都和吃分不開，敬神的廟會也不例外。在廟會上，一中午我吃了不下三頓飯。剛上完香、煨完桑那會，老王招呼我們到廣場右側的一個院子里，院子外燃著幾個爐子，爐子上架著大鍋，滾著羊肉，院里幾個村婦在圍著桌案切羊肉。進屋，老王招呼我們坐下，有人徹上了春尖茶，拿來一袋油餅花卷，讓我們墊墊。不一會，一人一碗清湯羊肉端了上來，湯濃肉香，味道鮮美，馬克吃完似不過癮，朱靜又讓上了一碗。張健聽說還有燴菜，不吃羊肉了，要留點肚子。我和馬克分掉了。一會吃燴菜，是大肉燉的各種菜蔬，這合張健的胃口，他吃了近兩碗，這下都覺得吃滿服了，就到朱靜民宿的小院里喝茶聊天。茶沒喝兩道，老王給朱靜打來電話，說要開席了，叫我們過去吃席。我們說，不是吃過了嗎? 老王說，那是餐前的，現在才是正式的午飯。還說都是安排好的，菜都擺上了，等我們呢。盛情難卻，我們又過去，被安排在廣場左側一戶村民家里，和幾個老年人一起午餐。這次是炒菜，菜炒的水平相當不錯，一個村民說，菜是村支書炒的，村支書自己就開了個飯館。村民們來陸續敬酒，張健、朱靜要開車，馬克滴酒不能沾，我成了四個人中的扛把子，一臺四杯一臺四杯，把村民們的熱情全部包攬下來。 煮羊肉。 切肉。 分菜。 面食。 羊湯。 燴菜。 灌腸，一種是血腸，一種是用玉米面灌的肥腸。 吃席。 蹲在路邊大快朵頤的村民。 因為要回蘭州，下午四點了我們踏上了歸程，把五點送神的高潮留在了身后。 兩段視頻，一段組舞，一段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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