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前記</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的歲月猶似柳絮楊花飄去,它們化作片片朝霞,在我心中燦爛。我輕輕地撫摸這些綢緞般的朝霞,我的心回到少年時代,回到那個火紅的年代,耳畔響著咚咚的腳步聲,它們像鼓點敲擊著我的心,讓我再度青春。</p><p class="ql-block"> 翻越薛公嶺</p><p class="ql-block"> 吳城鎮夜色朦朧,我睜開眼,不見曙色,可睡意全無。按照這兩天的習慣,小分隊都是在曙色初露前出發。隊長車義守也醒了,我聽見他摸黑穿衣服。我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出發嗎?”</p><p class="ql-block"> 車義守堅定地說:“出發!”</p><p class="ql-block">我們沒有手表,只憑感覺和觀察窗戶辨別時辰。聽見我倆的談話,其他四位伙伴也醒了,急忙起身穿衣服。穿好衣服,我們摸黑捆綁行李。大伙已有兩天摸黑捆綁行李的經驗,屋里響起嘶嘶的捆綁聲,仿佛軍人一樣,都是整裝老手。</p><p class="ql-block"> 一陣忙碌,車義守問:“捆好了嗎?”</p><p class="ql-block"> 大伙齊聲說:“捆好了。”</p><p class="ql-block"> 車義守說:“認真檢查一下,不要落下東西。”</p><p class="ql-block"> 大伙在炕上摸了一遍,沒有發現落下東西。其實,我們的東西很少,除了被褥和一個日用小包、傳單,別無它物。晚上睡覺前,大伙已經收拾好東西,只待捆綁行李。我們已經走了兩天,每天背著行李走七八十里路,雖說有點累,可晚上熱水泡泡腳,次日并不覺得累。小分隊有六位同學,四位是初二同班同學,其他兩位是低年級同學。大伙依次走出窯洞,院里黑洞洞的,遠處黑魆魆的,分不清天與地。我們依照昨夜打聽好的路徑,摸黑前行。車福全扛著隊旗走在最前面,他個子不高,身體結實,覺得扛隊旗是件非常光榮的事,盡管比較累。</p><p class="ql-block"> 走了一段平路,路沿著山勢向上延伸。此時,山頂現出曙色,四周還有些黑。腳下的路是條公路,砂石路面,寒氣中硬邦邦的。大伙都穿著布鞋,黑暗中可以聽見哧哧的腳步聲。此時正是數九天,山里的凌晨格外寒冷,寒氣包裹著我們。坡路并不陡,畢竟是公路,走起來比較順腳。大伙覺得手疼耳朵疼,腳也有點疼,可誰都不吭聲。有人捂著耳朵,有人搓手,誰都看不清誰的面孔。大伙盼著天亮,看看周圍的山色。從校園出發前,我們已經知道薛公嶺是百里內最高的山嶺,道路險峻,經常發生翻車事故。夜色漸漸褪去,四周朦朦朧朧,山色微黑。大伙默默地走著,并不擔心出現野獸和其他危險。</p><p class="ql-block"> 天終于亮了,大伙可以看見對方的面孔,我發現同伴的臉都凍紅了。有人眉毛上掛著一層薄薄的白霜,這是嘴里吐出的熱氣遇冷凝結而成。相互驚訝地看一眼對方,大伙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車福全手里的那桿隊旗低垂著,仿佛被凍僵了,依然紅艷艷的。車福全回頭看著大伙,臉上露出微笑。由于行夜路,大伙不敢拉開距離,緊挨著走。此時,山色現出了原形:四周都是灌木,積雪猶在,山色慘淡;路沿著山勢上升,路下是一條深溝,溝對面也是山。我回頭往來時的路望去,來路已無蹤影,兩山夾著曲曲折折的公路,更遠處是隱隱約約的山頭。本以為天亮后略微暖和一點,不料太陽出山前更冷,何況看不見太陽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坡路曲折,半天看不見一輛汽車。大伙默默地走著,偶爾看看對面山上的景色。由于背著行李行走,漸漸有了一點暖意,車福全頭上微微出汗,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們。大伙想休息一會兒,可天冷,不愿坐下來。我們不知山有多高,需要多久才能爬到山頂。車義守看見大伙有點累,說:“休息一會兒。” </p><p class="ql-block">車義守把背上的背包放在冰冷的地上,一屁股坐在背包上,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大伙紛紛放下背包,學著車義守的樣子,坐在背包上。</p><p class="ql-block"> 我抬頭看看天色,天上布著一層薄云,看樣子很難出太陽。我向山頂望去,高不見頂,說:“山頂遠嗎?”</p><p class="ql-block"> 車義守向山上望了一眼,說:“估計還遠,聽說這座山很高,今天我們一定要翻過山。”</p><p class="ql-block"> 車義守年齡最大,性格堅強。稍事休息,覺得身上冷,大伙立即起身,緩緩上行。腿腳有點累,畢竟走了兩天。天越來越陰,甚至刮起微風,微風將公路上面的積雪卷起來,撒在公路上。公路越來越陡,大伙行走有點吃力。突然,車福全喊了一聲:“山頂!”</p><p class="ql-block"> 大伙抬頭看,果然看見兩個山頭間露出一個豁口,估計是山頂。大伙臉上露出微笑,一直走在最后的高立德哈哈笑起來,他的體力最差。大伙加快腳步,想早點到達山頂。車義守快走幾步,想趕到車福全之前,車福全也加快了腳步。車福全最先到達山頂,向山的那面眺望,山色蒼茫,隱隱約約。近處兩山相對,中間是一條山溝,跟上山的地形差不多。我回望來時的路,只看見一小截,兩面的山遮住了來路。大伙本想在山頂多停留一會兒,山頂很冷。突然,刮來一股冷風,寒氣撲面,大伙顫抖一下,立即下山。</p><p class="ql-block"> 下山比上山輕松多了,背上的行李似乎輕了點,腳步也快了。此時已過中午,上山時大伙只是啃了幾口干糧。下山的路和上山的路一樣,曲曲折折,路邊有積雪,視野開闊。大伙的情緒高了,加快腳步,想早點下山,可不知下山的路有多長。公路曲折,有些彎很大,公路上面的灌木叢里都是積雪,看不見野獸。大伙走了半天,路平緩一些,公路下面的溝淺了。高立德看見公路下面的灌木叢里有條小路,似乎是條近路,想抄近路。車義守看見小路上有積雪,不知有多厚,說:“走公路安全。”</p><p class="ql-block"> 看不見溝底,大伙背上的行李重了,腿沉了,腳步慢了。天下起雪來,山風裹著雪花,向大伙的臉上撲來,臉上一陣冰冷。有時風大雪大,喘不上氣來。車義守鼓勵大伙走快點,爭取早點到達溝底。雪花飛揚,眼前迷茫,天色暗下來,已到黃昏。我們終于到達溝底,溝底公路平緩,大伙喘了一口氣,期望早點見到村莊。</p><p class="ql-block"> 溝底漸漸黑了,兩面的山黑魆魆的,大伙的身影模糊了。溝底的路曲曲折折,似乎不小心就會碰到石壁。高立德小聲嘀咕,穆麗生低聲說:“會遇到村子,不用擔心。”</p><p class="ql-block"> 高民選說:“村子在哪?”</p><p class="ql-block">我心里沒底,不知走多遠才能遇到村子。車義守與車福全并行,我殿后,大伙在黑暗中行走,期待眼前出現一點光明。</p><p class="ql-block"> 許久,車福全喊:“燈光!”</p><p class="ql-block">大伙緊走幾步,果然看見公路邊有一點燈光,一齊笑了。</p><p class="ql-block"> 村里兩面是山,有幾處亮著燈,有個接待站。大伙進接待站吃了一碗湯面,趕緊打熱水泡腳,此時夜色已深。泡完腳,接待站的人把我們領進一個院子住宿。半夜,我覺得渾身疼,發燒,得了重感冒。車義守帶著我去接待站,有人給我打了一針。第二天天不亮,我跟著大伙再次啟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年3月5日于廈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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