濰縣城往事—后門街舞龍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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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50年代，每年的正月初五濰坊市就開始盛況空前的元宵節燈會演出，一直到正月十六結束。從東關葉挺街中段到城里鄧發街大十字口處，再到和平路中、北段，觀看燈會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那是老濰縣人的狂歡節。節目精彩紛呈，目不暇接，百看不厭，有龍燈、高蹺、劃旱船、騎毛驢、蛤蜊仙、西游記師徒四人等等，還有鑼鼓隊伴奏。當年最精彩的龍燈非東關后門街龍燈莫屬。每當濰縣老輩人說起元宵燈會，渾濁的眼底總會泛起奇異的光彩。那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狂歡記憶，是后門街龍燈在歷史長河里投射出的驚鴻照影。龍燈飛舞沖星漢火樹銀花迎瑞年從春節前臘月開始，東關街巷便醞釀著某種躁動。扎燈匠人將竹篾在煤油燈下彎成完美的弧線，老畫師用狼毫蘸著朱砂為龍鱗描邊。待臘月底年前的破曉時分，一條通體鎏金的蛟龍已然盤踞在后門街中段關帝廟中：高聳玉角刺向天空，雪色獠牙咬碎晨霧，猩紅長須拂過青磚，二十多節龍身在薄曦中泛著粼粼波光。最妙是最后，老畫師在龍眼處的點睛之筆，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炯炯如生，威風凜凜，仿佛隨時要掙開竹骨紙皮的束縛騰空而去。春節后，正月初五開始每晚都有燈會表演。暮色初合時，鑼鼓聲從葉挺街深處漫溢出來。但見執龍珠者騰躍如猿，踏著鼓點躍上街心，龍珠高舉，身后巨龍倏然驚醒，龍首猛地昂起丈余，金鱗在硝煙中簌簌顫動，剎那間火樹銀花都成了陪襯。商家們早備下八仙桌和各色點心攔在當街，爆竹炸響的瞬間，龍身便如游云般纏上門楣——這是濰縣商人獨創的"討彩"儀式，龍須拂過匾額即是財源廣進的吉兆。擎龍首者是一壯漢，具有耍大刀的武術功底，就見他舞起龍頭來駕輕就熟，各種高難度動作舞起來手到擒來。龍燈在龍珠的導引下，上下左右，翻飛騰挪，忽作金龍探爪，倏成玉蟒回腸；珠引虹霓，耀明十里街坊。還有龍抬頭、金龍翻身、舔龍鱗、豎龍柱等表演形式。舞龍燈時飛光流影，至高潮處，龍口突然噴出硫磺火焰，直沖夜空，俗稱“龍吐火”，在夜空中勾畫出轉瞬即逝的圖騰，此時，龍身金光閃爍，如騰云駕霧，場面熱烈而壯觀。尤妙者當屬耍龍尾，執龍尾者斜背著一串鈴鐺，跑到前面挑逗龍頭、嬉戲、對峙。龍頭大開大合、威武雄壯；龍尾乖巧靈活、干凈利索。一頭一尾，搖頭擺尾，動作夸張，配合默契。龍尾戲鈴，憨態可掬；龍睛轉睞，靈性非常。觀者拊掌而笑，高聲叫好。鑼鼓聲則隨著龍燈的動作，時而如春雷震地，轟鳴聲起，時而如細雨敲打芭蕉，徐徐如珠璣落玉盤。表演隊伍西行經過若飛橋，到城里鄧發街與博古街的大十字口，北去在老濰縣衙門口作精彩的表演后，再到和平路與勝利街路口集合輪流表演。全部表演結束后，此時已近午夜，后門街龍燈東去過保安橋準備回家。在保安橋上還有更絕的保留項目，保安橋上的"龍飲白浪河水"，也叫“龍取水”。執龍頭的壯漢忽將十幾斤重的龍首壓向水面，龍嘴擦破薄薄的冰凌掠過，濺起的水珠在燭火中化作漫天星斗。龍取清波，影入白浪作戲；燭火搖曳，光融夜空成圖。此刻整條龍燈倒映河中，恍若雙龍戲水，水燈融匯，渾若天成。燭影雙搖，竟幻龍宮結彩；人聲鼎沸，渾忘夜色更深。岸上人潮的喝彩聲驚醒了河底沉睡的魚群。如今十笏園的彩燈再艷，終究少了竹篾間的煙火氣。那些在龍腹下穿梭的匠人，那些被燭淚燙傷仍緊握燈桿的后生，連同他們創造的東方魔幻，都隨著白浪河水漂向了記憶深處。唯有老城墻的磚縫里，或許還嵌著當年龍鱗抖落的金粉，在某個元宵夜悄然閃爍。遙想當年，悵望南天，依稀猶見當年火龍，蜿蜒游弋于星河之間。后門街舞龍燈翻轉騰挪紛呈早已不知歸處十笏園里新星 鄉友山中行者佳作：《憶兒時元宵節》紅焰白河不夜宵，古城老巷盡燈搖。高觀煙火迷朦處，紫氣盤龍一顫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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