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運公園里的黃花風鈴木,開了落,落了開。每日被驚艷到的未必是同一棵樹,同一朵花。人各有命,花木已然。同一個枝頭生,未必同一個枝頭落。花開花落,除了時序的規律,還有眾多不可預估的偶發因素,并不能人為定性在花木本身的品質上。開的,就讓其好好開,落的也沒有任何過犯,情緒也是。偶爾的沮喪,無能為力,偶爾的頭疼腦熱,讓它去,睡一覺不行,就再睡一覺。只要碗還端得動,茶也沒少喝一口,簡短梳個頭,描個眉,又按時出了門。電梯里碰見認識的人,打個招呼,說你們家的狗呢,哦,死了,已經兩年了。心里不再有太大的波瀾,電梯不停下來,我也不停下來,門開了,跨出去,繼續走自己的路。天不會塌下來,問題像風濕痛,也會間隙性發作,不過,耐受力似乎與年俱增。我不說這是成長,但,這就是成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成長著,就是有希望的。就像春天到了,開花的事就會發生。不必擔心很多懷春的難題,不能單刀直入,令喧囂的人間,時而傷痕累累,時而生機勃勃。成長,像變戲法,總能讓新生、拯救與復活,統一最后的口徑,讓那些不善言辭的花兒,用顏色來表達熱愛,讓那些草根生就的東西,要么不綠,一綠,就鋪天蓋地。只要在其間,你可以是原上草,也可以是陌上花, 或者,你就是那個負手空空,洛陽道上熱熱鬧鬧的看花客,能看它個眼盈盈,心蕩蕩,衫蒸蒸,于春天,也算是兩不相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發現,你若用心,總會有喜歡的事物來喂養你的心性。比如閱讀,比如敲字,比如喝茶。閱讀,不必追求有用無用。我遇見書,書遇見我,都是造化。最近,遇見了《暮色將近》,這是英國作家戴安娜?阿西爾在89歲高齡時完成的回憶錄。我是何等幸運,在生命的后半程,遇見了一面既鋒利又溫柔的鏡子。它照見了我的失落,恐懼,困頓,也照見了我的成長與覺醒。前兩天,幾個忘年交約在一起,去墓園祭奠一位共同的師長。相較4年前的恐懼、躲閃,不可面對,我已悄然扛下了生命有限性的壓迫,多少擁有了些向死而生的輕盈。正如阿西爾所說,承認死亡是生命的“合理句點”,反而能消解對衰老的過度恐懼,從而讓人生下半場從“證明自己”轉向“成為自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于是,將鍵盤一字一句敲在當下,敲在日常。不宏大,也不深刻,只是嘮嘮叨叨,結繩記事,給生命一個回溯修正的抓手。可當下并不輕松,日常也并不舒卷,文字不時凝滯,猶如流水不前。單說所謂的言為心聲,可真正的心聲,又怎會輕易落于紙間,淪為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而但凡能說出口的心事,不過是文字的濃墨重彩,且寫,且讀,不必索引出一個真假。最隱蔽的心事,無疑是藏在最深的心底,不讓風來雨來,那是自己的流年悲喜。快樂也好,憂傷也罷,任由歲月打上光陰的印記,無量悲歡,只與自己相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再說這世界的紛紛揚揚,有的在下雨,有的在下雪,有的下炮彈。時代的風貌不經看,網絡的日常更不經看。當流量成為生意,大眾情緒難免不走向 “貨幣化”。當“情緒貨幣”如疾風暴雨,鋪天蓋地,通脹,是必然的結果。屆時,無論制幣者,還是握幣者,都很難為自己做無罪辯護。是的,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也因此,信息時代,不媚流,不降智,保持平等對話的風度與涵養,是多么的珍貴與美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讀到一段話,是英國女作家埃莉諾?法杰恩寫的《什么是詩》:</p><p class="ql-block">“玫瑰不是詩,玫瑰的香氣才是詩;天空不是詩,天光才是詩;蒼蠅不是詩,蒼蠅身上的亮閃才是詩;海不是詩,海的喘息才是詩。” 可不可以理解為,若前者是存在的價值,后者便是生命的意義?的確,生命的意義不在于占有空間,而在于參與宇宙能量交換的過程,在于那些流動的,交互的,熵增的瞬間,就像“玫瑰”終將凋零,但作為意義的“香氣”卻在記憶的時空永恒顫栗。埃莉諾?法杰恩捕捉的,正是生命在時間軸上燃燒的光影,是存在向意義躍進時留下的動人詩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能用一首詩收綰這一天,真好。祝你今天愉快,你明天的愉快留著我明天再祝。王小坡說。不要那么急匆匆的,你看,我們來日方長。</p><p class="ql-block">看花,讀寫,與晨昏。</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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