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沖突的歷史積怨——烏克蘭大饑荒（上）

家華

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特別軍事行動”，標志著俄烏沖突的全面爆發。這場已持續3年的戰爭不僅是俄烏之間的軍事對抗，更是由兩國長期的歷史、文化、民族和地緣政治因素交織而成，是兩國長期歷史積怨的集中爆發。雖然其歷史積怨并非單一事件所致，但作為一場重大災難的烏克蘭大饑荒，無疑是這場戰爭發生的原因之一。 1932年至1933年，蘇聯爆發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大饑荒，其中從沙皇時代就有“歐洲糧倉”之稱，農業人口占大多數的烏克蘭受災最為嚴重。《不列顛百科全書》估計這一時期蘇聯全境有600-800萬人死亡，其中400-500萬是烏克蘭人。 大饑荒期間，烏克蘭人民遭受了難以想象的苦難。大量人口因饑餓死亡。村里村外，街頭巷尾滿是饑餓瘦弱的身影，許多人虛弱到無法行走，只能在路邊等死。 一位國外旅行家卡維思·韋爾斯描述當時的見聞：“孩子們正在吃草。肚子嚴重腫脹的小孩子在非洲和其它熱帶國家很常見，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白人小孩這個樣子。” 在饑荒最嚴重的地區，人們為了生存，不得不吃樹皮、草根、動物尸體，甚至將皮革和骨頭磨成粉來充饑。在極端的生存環境下，部分地區出現了人吃人的現象。烏克蘭政府部門的調查顯示，僅1932年3月，就有72起吃人事件和65起吃尸體事件。 蘇聯作家瓦西里·格羅斯曼記錄了饑荒期間的這一慘狀，描述了人們為了生存不得不采取的極端手段。蘇聯官方對人吃人的現象進行了嚴厲的譴責，并將其視為“野蠻人行為”。官方強調這種行為是不可接受的，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據當時統計，超過2500人因“吃人”行為被定罪。 宣傳照片：農民大步走在集體農莊的土地上。 烏克蘭大饑荒的直接原因是1929年開始的廢除土地私有制的農業集體化運動。蘇聯政府通過威脅、恐嚇等手段強迫農民加入集體農莊，許多農民因拒絕加入而被逮捕或處決。 農民在集體農莊的土地上。 農民還因國家糧食收購價格過低而拒絕出售糧食，以至蘇聯在1927—1928年出現糧食收購危機。斯大林認為這是富農階層的蓄意破壞，提出了“消滅富農作為階級”的口號，不準富農加入集體農莊，沒收他們的財產，并將他們驅逐到西伯利亞。 押解富農 在集體化運動中，許多中農和貧農也被錯誤地劃為富農，遭到鎮壓。據統計，在對富農進行大規模鎮壓的1929—1933年期間，約有100萬富農家庭（約500萬—600萬人）被剝奪土地和生產資料，其中380多萬個家庭（約180萬人）被強制遷往西伯利亞、極北地區。 集體化引發了農民的強烈反抗，蘇聯政府不得不動用紅軍和秘密警察進行鎮壓，許多農民因反抗被處決或送往勞改營。 農民在荒蕪的土地上尋找能吃的東西。 農民們被迫加入集體農莊，他們失去了對土地和生產的自主控制權，生產積極性遭受重創，農業生產效率大幅下滑，農業總產量在1930年代初下降30%以上，導致了嚴重的饑荒。 1932年8月7日，蘇聯制定了“關于保護社會主義公共財產法令” ，糧食采購配額，禁止農民私自保留任何糧食，包括從田間撿拾的麥穗，故農民稱之為“麥穗法”。嚴令農民家中不允許私藏糧食，被抓到藏有糧食的，輕的判處不少于10年的徒刑，“盜竊集體農莊財物”則被判處死刑。 對“違法”的農民實施絞刑。 當局向烏克蘭農村派出搜糧隊，沒收農民的種子、余糧和口糧。據報導，從“麥穗法”頒布到1933年1月，不到半年就有7.9萬名農民因“私藏糧食”的罪名被逮捕，其中4880人被判處死刑。 1932年12月27日，為限制人口流動，特別是防止農民進城，蘇聯重新啟用了最初由沙皇引入，十月革命后被廢除的身份證制度。城市居民發證，農民則被排除在外，成為“二等公民”。農民沒有身份證，無法自由遷徙，甚至無法購買火車票。因饑餓被迫逃離的農民受到嚴厲處罰，甚至被送入勞改營。 餓斃街頭的農民 即便少數逃到城市的，因為找不到工作，無錢買到面包，只得沿街乞討，在哈爾科夫、基輔等主要城市，常見到餓斃街頭的農民。（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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