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托缽走天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杭州市作協小說組逸事趣擷</b></p><p class="ql-block"> 黃仁柯著</p><p class="ql-block"><b> 開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棲居的小區,原來是杭州市下城區的城鄉結合部。憑借著改革開放的天時地利,這地處的農人靠著辦鄉鎮企業、做二道販子、租賃房屋,拆遷補償,出了不少豪橫的富人。富人腰包里的票子多了,免不了就有點杭州人所說的"亨二麻子"(自以為是),喜歡同人顯擺"想當年"。有一天下午我到小區衛生室配藥就碰到了這么一位,正沖著醫生唾沫星子滿天飛,說他爹是24級干部,當年如何如何了得,也不管后面還有個老漢正等著醫生開處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聽得不耐煩,就上前戳了一槍,說24級干部,老革命,好大一個官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亨二麻子" 說那還用講?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杭州東片二十里,說起伢屋里老爹,上至七十歲老太公,下至鼻頭涕拖拖毛毛頭,那一個不伸大姆指?我說當然,強龍斗不過地頭蛇!他說地頭蛇談不上。說一不二倒也不過分!我說你知不知道這24級干部到底有多大?他說我不知道你知道?我說我不知道會問你?他說那我洗耳恭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就告訴了他。我說全國解放之后,學著老大哥的樣子,把全國干部比照著軍隊,從上到下劃分為野戰軍(方面軍)、兵團、軍、師、團、營、連、排、班,九等24級。軍師以上高級干部就不說了,只說團以下。團的級別為14---16級;營為17---18級;連為19---20級;排為21---22級;班為23-24級。你爹那個24級對應副班長。行伍中人笑稱"班首長",也只有那段很短的時間。后來高頭將23、24級從干部系列剔除,23級、24級的班長、副班長也就成了大頭兵。</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亨二麻子"說不可能!24級干部怎么能說大頭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說這不是我說的,是條令說的。我當年在隊伍上吃糧,從文書干起。別的本事沒學會,就學會了背條令。條令上寫得明白,一團四營、一營四連、一連四排、一排四班、一班四個小組,號稱"四四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連配備160人,一班配備12人。這還是指的甲種師。一個班長管著12個人,說是個大頭兵,哪一點委屈了他?何況24級還只是個副班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席話噎得"亨二麻子"瞬時沒了脾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這以后再也沒撞見"亨二麻子"在衛生室吹"24級干部"的牛。后來向衛生室醫生打問他的消息,醫生說再不敢說那人。那人拿了上千萬的房屋拆遷補償款到澳門賭博,幾番殼子摔下來輸個精光,一回家就癱床上了。要不是他那個24級老爹花了血本,早就到龍駒塢當地下工作者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只有嘆氣。</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老祖宗這話,絕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話說到這里,有讀者可能會猜想筆者撂下這個話把,一準是在為一篇"反腐官場小說"作鋪墊,是要嘲諷一下那些個一夜暴富的敗家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其實想擰了。我撂這個段子,并不準備打敗家子的板子,更不敢有嘲諷"24級干部"的狂妄。實打實說吧,我對那些在底層奮斗一生的"24級干部"們還真的充滿了敬意。執政黨在人民群眾中的威望,就是因為有幾百萬基層干部、幾千萬普通黨員一步一個腳印的埋頭苦干。沒有這幾千萬人做"壓艙石",咱國這條大船不會如此平穩,也不會有現今如此的輝煌。我之所以牢記著這個段子,就在于這個段子、這個"24級干部"的稱謂,讓我想起了幾十年前杭州市作家協會小說組的一幫兄弟姐妹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時候一無所有的我們,正是在"小說組"這樣一個簡陋的平臺上,以一個比"班長"還要低半格的"組長""副組長"的名義,捧著"小說組"這樣一口"缽",在文學創作領域,抱團取暖,行走天涯,煥發青春的光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所以,可不敢小覷從底層走出來的那些"24級干部",何況那時的我們,連個"24級"都還算不上!就是再傻,"五十步笑百步"那種事也不能干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正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閑言帶過,書歸本傳。"小說組"的全稱是杭州市作家協會小說組。(以后改稱"小說創作委員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杭州市作協建立于1960年,起初的會員只有二十幾個人。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文藝復興",市作協會員數字才直線攀升。不過2001年杭州市文聯編輯出版《杭州當代文藝家名錄》,我在名錄上挨個數人頭,當時在杭的全國作家協會會員31人,省會會員102人,市會會員121人。三級會員總數相加也只有254人。與現在上千會員的浩浩蕩蕩,當然是可以稱之"自慚行穢"的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杭州市作家協會建立伊始,擔任主席的是中國第一代工人作家沈虎根。"史無前例"結束后,沈先生已由浙江日報調到《東海》文學雜志社,算是省級機關的工作人員了。不過沈先生余杭土著,已經干了十幾年,年歲不大,"史無前例"中也沒有任何劣跡。按照當時干部使用標準,讓他繼續留任應該也無不可。可是,復出后出任市文化局局長、負責市文聯各協會恢復活動安排的 XXX 先生沒有給沈先生機會,甚至連召開作協大會的通知也沒有發給他。不過,晚年沈先生同我聊起這樁往事,倒也心平氣和,他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江山代有才人出。</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91年杭州作協小說年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市委宣傳部領導與參會人員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杭州的事情讓在杭州工作的同志去干,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他只是覺得 XXX 先生本來還可以做得更漂亮一些,比方說,同他打一個招呼,或者發一個通知。也就是8分錢一張郵票的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杭州作協恢復活動后,一九八一年召開了第一次代表大會,更名為杭州市文學工作者協會,主席是杭州日報社社長李士俊。李先生離休后,協會又更名為杭州市作家協會,薛家柱任主席。這之后,薛家柱、董校昌、沈治平、胡豐傳、高松年、張效、李杭育、曹布拉等一批耕耘在杭州土地上的年青作家,才走上了杭州文學的歷史舞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薛家柱是一位很干煉、很務實、很有激情的人,詩歌、散文、傳記文學都寫得漂亮。薛家柱更是一個謙謙君子,不霸道,有事商量著來。他按照文學的特點,也同中國作協、省作協一樣,將市作協兩三百個會員,分成六個大塊,小說、詩歌、散文、報告文學、兒童文學、評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恢復活動后的小說組當時有70多人,是協會體量最大的一個組。當時的組長是《西湖》雜志的小說編輯沈治平。副組長是兩個干煉的企業家林衡夫、甘志云。后來三位"組領導"看著我還"順眼", 可以做點事,就把我 "提拔"起來,當個副組長。再后來又把浙江交通報副總編輯、小說家張東蘇和桐廬文化館創作員、小說家施莉萌選調副組長,小說組就有了個一正五副的班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然,小說組后來之所以能鬧出那么一番動靜,主要還在于有著一班那時候叫"骨干"現在叫"粉絲"的熱心的"哥們姐們"吆喝捧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時小說組的"基本盤"該有三四十人,這些熱心的"哥們姐們"基本上都是每會必到、每請(通知)必到。這些"哥們姐妹"中后來在文壇鬧出動靜、獲獎擷冠者數以十計,獲得的獎項五花八門,茅盾文學獎、全國"五個一工程獎"、省、市政府文藝獎、國內主流雜志文學獎………都有人涉足。當然"哥們姐妹"中,一生耕耘、水花濺得不算太高的也不是絕無僅有。不過文學創作這玩意兒,講個機遇,不以成敗論英雄。一個人努力了,奮斗了,就應該受到尊敬。所以他們的名字,他們的音容笑貌,也和有成者一樣,一直牢牢地銘刻在我的記憶中。試探著列舉一下他們的名字吧:張建洲、羅敏然、毛英、張祖榮、吳仲衡、葉九如、殷光玉、董炳新、樓云和、周天步、趙和松、李靖、鄒小勾、沈志榮、金阿根、陳光照、江舟、金波、尹家成、李永海、洪賢作、方凌燕、任為新、施佐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可以接著開列好長一個名單,姑且省略。還需要說明一下的是,這個名單不包括那些后來在文壇鬧出動靜太大、得獎層面太高、已然成為文壇名人的"哥們姐們"。因為如果把他們的名字與普通的我等扯成一排,弄不好就有"拉大旗做虎皮"之嫌,而且還可能讓他們感到別扭,有如《高祖還鄉》中描繪的那樣。考慮到這一層,就不如學學賈平凹:"此處略去30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說組六個組長副組長,加上三四十個雷打不動的哥們姐們,排起隊伍來已經有好長一串了。小說組的團結、活躍、心齊很得領導關注,所以每每歲末小說組開年會,不僅六七十個會員和者踴躍,市委宣傳部部長(后來的省社科院院長)史濟煊、副部長楊文錦、副部長(以后的市委常委、秘書長)許勤華,以及市文聯、市作協的頭頭腦腦,往往都喜歡來小說組"與民同樂"。這種"與民同樂"當然是領導機關、領導同志的一種工作方法,但小說組的人氣足,火氣旺,也就可以足見一斑的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說組每月組織一次聚會,大多選擇在星期天。集會的地點也多選在柳浪聞鶯。柳浪聞鶯地處市中心,面對西子湖,毗臨錢王祠,有一塊面積很大的草坪,綠草如茵,風光旖旎,濱臨西子的地處,建有一個精致的"聞鶯館",飼養著上千只品類各異的鳥兒,唧啾軟語,耳鬢廝磨,讓人不由自主就會遙想到那個噲灸人口的"柳浪聞鶯"的愛情故事。尤其"聞鶯館"旁邊那個茶室很親民,一杯龍井一毛五,可以坐聊大半天。若有文友"豪情",愿"出點血",或者發起"拼肚兒"( AA 制)買個醉,人均三毛五六,也就差九不離十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陣子正值新時期文藝復興乍起,文友們相聚,聊得最多的當然是現實主義與先鋒文學的種種話題。當時先鋒主義抨擊現實主義陳舊,最犀利的觀點就是:人世間所有可能產生的故事和故事人物,都已經讓前輩作家寫完了。現實主義已經窮途末路。往后的現實主義寫作只能是過往的堆砌與重復。先鋒派這種理論,應該說具有好大的殺傷力。如果成立,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和理由。你寫出來的東西都是人家咀嚼過幾次幾十次的陳貨,再讓你咀嚼一遍吐出來,還不就是一堆泛瀾著陳腐味的新垃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這種虛無曾經一度在文壇引起巨大的震動。連杭州作協小說組這樣一個"25級"以下的單位,也讓鬧得雞犬不寧,你一槍我一刀,誰也說服不了誰,卻又不得不接著說。這種狀況斷斷續續持續了好兩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雖然不同見解爭論不已;雖然小說組當時的討論(爭論)還處于很初級很基礎的層面;但是對于杭州小說藝術的發展,仍然有著啟蒙與推動的作用。但是理論這檔子事對于普通的讀者,到底枯澀無趣。尤何況本文的副標題叫"逸聞趣擷",說透了就是回憶過往,圖個樂子。那么嚴肅的話題,還是留待著以后找個機會再說比較恰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總之,轉蓬,回到"逸聞"這方向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參與管事的七八年中,小說組組織了七八次小說筆會。當時市文聯批給市作協一年的活動經費只有七八千元錢,分到小說組,也就是千把元錢。當時的物價倒是不高,但要用這千把元錢解決十來個人、七八天功夫的住宿、膳食,再巧的媳婦也燒不了這鍋飯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只有"托缽化緣",到各縣文聯"打秋風",與各縣文聯一塊辦筆會,尋求各縣文聯幫助解決一點吃飯的開銷。杭州所屬的建德、臨安、蕭山、富陽、桐廬、余杭、西湖區,都留下過小說組"托缽化緣"的蹤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不過,經費雖然寒磣,筆會卻辦得一絲不茍。與會者白天一律寫稿,互不干擾,鴉雀無聲。只有到了晚上,才是喜笑顏開的盛大節日。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作家們才能回歸凡人、俗人,一個個喉嚨梆響,吹牛皮、講段子就成了大伙爭先恐后的中心議題。不過眾多段子聽下來,印象最深的到底還是這么幾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首屈一指的是"梅子"(化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是我接觸過的浙江女作家中,最有個性、最有天賦者中的一個。她的文字鏗鏘有聲,她對于生活和小說藝術的感覺,放在國內文壇任何一個層面的女作家中都不會怯場。由于種種原因,梅子沒有把小說創作的路走到底,但她的名字和形象卻深深地烙印在小說組幾十個哥們姐們的心目中。</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圖片,是在新疆鞏乃斯那拉堤草原</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長有一個江南女子所必備的嫵媚臉膛,卻生就了一條北方漢子才具備的豪邁與颯爽。她是一個軍隊醫生轉業的作家,高干子弟,父親是一個省軍區的副司令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學養豐富,醫術精湛,她經常引用醫學理論的出處就是醫學世界上的權威刊物《柳葉刀》。小說筆會上若有人出現點不適,她只要伸手給那人把把脈,翻翻眼瞼,就能立馬得出明確結論,開出一個立竿見影的處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又是個科普好手。現今網上流行的許多議論,。比方關于人類"七十三、八十四"的生命魔咒,三四十年前的梅子就通過人類的一個生理活動,解說得生動形象,明明白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的觀點,欲知人的生命極限,從人的某項"生理活動"的終了時間就可以推算。如果人此項"生理活動"的終了時間是60歲,那他的"大限"應該就是6X12=72;如果終了時間是70歲,那他的"大限"就是7X12=84。</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對于如何理解這種生命魔咒,梅子進行了解釋。梅子說:一般人的心臟跳動在每分鐘50---100次。超過每分鐘120次,人就會感到氣喘吁吁,不自在。可是當人進行這種生理活動時,心臟的跳動可以達到每分鐘200次、300次,甚至500次,都沒有事。《柳葉刀》上就有這樣的實驗記錄。《柳葉刀》論文認為,生理活動時這種劇烈的心臟跳動,就如同有幾百億個納米機器人在幫你疏通心腦血管。有這么一個龐大高效的機器人系統維護你的心腦血管,健康、長壽當然就成了題中應有之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是醫生,她進行這類科普時自然得體。她說曾國藩給子孫寫家訓,其中一條就是:五十歲以下的妾,每周必須"登倫"一次。"登倫"就是人類正常的生理活動。曾國藩都明白的道理我們還吱吱唔唔遮遮掩掩,還不是他媽的老古董一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講科普故事直截了當,梅妹講她個人的所經所歷也同樣不扭捏。說起她初戀時的甜美,我等聽客賞心悅目;說到她失戀時的痛苦失態,更把我等驚得心驚膽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的初戀馬 XX (化名)可是一個人物,不僅后來官當得很大,還在文壇馳騁縱橫,擷取過"茅獎"的桂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說是馬某先追求的她。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馬某也是干部子弟,但他爹的級別比梅子的爹差了許多。不過梅子講她一點也不講究門第。老人家的"小公主"李訥還找了個賓館服務員。她一個軍級干部子弟,也用不著在門第上挑人家的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許是自身太優秀了吧,一陣熱戀之后,當軍醫梅子提出希望把關系穩定下來時,馬 XX 卻忽然變得推三阻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梅子立馬就感覺到了危機。有一天傍晚,她約馬某到營房前的田堘上散步,希望借此同馬某好好談談心,讓馬某回心轉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馬某依然采用他的"蘑菇戰術","顧左右而言它"。這種慢與心不在焉使得梅子怒火中燒,兩人間立即唇槍舌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唇槍舌箭當然不會有什么好聽的話,譏誚的攪火棍只能讓憤怒的火焰越燒越旺。梅子說那天她帶了一枝勃朗寧手槍。爭吵中有好幾次面對馬某的強詞奪理,她都起過一槍把這家伙斃了的念頭。可是每次準備掏槍,她都會感覺出有一束很熱的光束從馬某的眸子中射來,讓她不由自主就把手縮了回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聽到這里我們都舒了一口氣,感嘆理智戰勝沖動,讓文壇多了一個"茅獎"獲得者,讓女子監獄少了一個囚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沈治平先生的"腮兒"(牛皮)就吹得有點"狗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沈治平(愿他的靈魂安息!)是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62級畢業的高材生。畢業公演,他出演經典話劇《桃花扇》的男一號侯朝宗,一炮打響,轟動申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憑借表演的實力,沈先生畢業后分配到浙江話劇團。就在話劇團,由于對體育運動的共同愛好,他與劇團一個年輕的舞臺美術設計師閔中玉(化名)成了好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正因為有了這一層"好友"的關系,沈先生不由自主間就卷進了閔中玉"策動"的一個"剪耳朵"的"事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閔中玉是一個韓國人。韓國人與杭州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日本人侵華時期,韓國的國父金九先生建立的抵抗日本侵略的韓國臨時政府,就設立在濱臨西湖的東坡路上。閔中玉的父輩是不是金九先生領導的抗日志士我沒查清楚,但閔中玉血脈中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著堅守公義、不屈抗爭的因子,卻也肯定無疑。否則他一個外國人,干么要去管一個中國老師的"閑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他管了,而且還拉上了沈治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傍晚,閔中玉把老師遭遇的一件糗事告訴了沈治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閔中玉是美術學院工藝美術系的畢業生。他的老師是一個很有學問的老夫子。只是老夫子太木訥,不諳風情,不會討女人喜歡,年齡又相差懸殊,久而久之,女人就陷進了一個同校"三教授"的"情愛陷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老夫子憋了一肚子氣,又下不了離婚的決心,就想起了學生閔中玉,想請他找幾個人把"三教授"教訓教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閔中玉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那里見得自己尊敬的老師受此委屈?立馬答應為先生出頭。閔中玉在美術學院讀了好幾年書,他認識那個第三者。憑自己的力把子,教訓教訓一個半老頭子,應該不在話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不過他還是找了沈治平。他得預設有人為"三教授"當"援兵"。</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要求沈治平幫他"打援",教訓"三教授"的任務由他解決。沈治平也是力氣沒處使喚的年歲,讓閔中玉一"噱",也就欣然應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天夜晚,閔中玉帶著沈治平潛入"三教授"的住處。閔中玉示意沈治平在門口守護,自己一個箭步直奔床前摁住了"三教授"的腦袋,對準臉膛一陣噼里啪拉。不過閔中玉沒有把這個暴力過程深入發展。一頓教訓之后,他就掏出指甲鉗,嘎嘎兩聲,在"三教授"的左耳朵上,剪了一個 V 型的豁口。又罵了幾句糙話,揚長而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三教授"報警之后,派出所很快就找到了閔中玉和沈治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時正處在"史無前例","打砸搶"的事不在少數。問明原由,派出所倒沒有太難為沈治平。他沒動手打人,充其量也就是個望風嘹哨的"從犯",也沒造成太嚴重的人身傷害,又是個"單位同志",教訓一頓,也就讓他回家"開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這以后好長一段時間,沈治平都沒有看到過閔中玉,一直到改革開放國門打開,沈治平才看到一身洋裝的閔中玉。原來閔中玉是"史無前例"前以留學生名義來美術學院讀書的。畢業后雖然被分配到浙江話劇團,但他的國籍卻一直是韓國。這里面到底有什么樣的背景,說不清楚。但是正因為有了這么一段背景,閔中玉在關押一段時間之后,也不知是哪一方面的力量用到了點子上,閔中玉被"驅逐出境",回到了韓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閔中玉上世紀九十年代已經成為韓國一流的中國畫畫家。不僅在漢城,而且在北京、上海都舉辦過畫展,山水畫作賣到了10萬元一平尺。這個市場成交價,就是在中國美術學院這樣的平臺上,也可以算得是很有面子的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杭州鋼鐵廠工人作家周天步也是小說組的"鐵桿"。就是后來被提拔起來當了杭鋼文聯主席,算是個處級干部了,小說組凡有集會活動,他也仍然有請必到。不過周天步"苦出身",舍不得花錢買一毛二分錢的公共汽車票。由杭鋼往來市區四五十里,由杭鋼到西湖區南高峰(筆會地處)上百里,他都是騎著他那匹28時"老馬",吱吱呀呀巔波著趕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周天步生活功底很厚。他的反映鋼廠工人生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的短篇小說《天職》獲得過上海文學獎。他極重情義,對曾經參加過的"十二路詩社"情有獨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十二路詩社"靈魂人物羅 XX 先生(化名)后來看破紅塵到吳山腳下一個寺廟當"掃地僧",他每年都要去探望幾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周天步講段子的水平稱不了高。往往都講些現實生活中發生的故事,雖然瑣碎,卻很接地氣。他講的一個杭鋼工人的人生故事,就讓我幾十年來記憶猶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周天步說"史無前例"中的杭鋼有一兩萬工人,幾乎清一色的"光頭"(男性)。"史無前例"中杭州兩派發生的"打打殺殺",幾乎每一場都有杭鋼"翻毛大皮鞋"的蹤影。只要有人喊一聲"翻毛大皮鞋來啦!",對立面沒有一次不作鳥獸散的。所以"史無前例"中杭鋼"翻毛大皮鞋"南征北戰,打遍全省無敵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應著了"物極必反"的老話。誰也不會想到,一場再正常不過的招工,卻讓"翻毛大皮鞋"的耀武揚威走到了盡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已經到了1972年的"批林整風"。由于六七年間到齡工人無法辦理退休手續,各大企業普遍出現了勞動力年齡老化的問題,鋼廠的老化尤其突出。鋼廠工人拼的是體力,黃金時段也就是四十歲前那十幾二十年。過了四十這道門坎,那里還抗得住一千多度的高溫?于是,1972年間,鋼廠在臨近喬司的鄉村,招收了幾千名知識青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這個動作可給"翻毛大皮鞋"們埋下了"禍根"。這幾千知識青年在農村摸爬滾打五六年,本來就蹩了一肚子氣。到1974年"批林批孔",看到"四人邦"支持的"民兵指揮部"四處抓人打人橫行霸道,自然而然就成了"對立面",對當時的"指揮部"冷嘲熱諷、圍著"指揮部"起哄罵娘、甚至晚上趁人不注意往"指揮部"的牌牌上潑污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指揮部"當然不會把這些知青小崽子放在眼里,照樣我行我素、逞強霸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沒想到這是"小崽子"們在搞"誘敵深入",趁著對手趾高氣揚,找了個口實就把"指揮部"打了個落花流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這場惡戰讓一個叫李紀法(化名)的知識青年一夜之間就成了一個萬人大廠的知名人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史無前例"翻篇,杭鋼成了向省級機關輸送省、廳、處級干部的大本營。光副省長就出了兩個,廳處級干部更是數以百計。</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李紀法卻沒有輪上。更倒霉的是,他染上了一種罕見的疾病,數旬之間就成了一個無法行走的殘疾人。不過,周天步說李紀法不僅是個楞頭青,更是個樂天派。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杭鋼生活區的每條街道上都能看到他自扳輪椅嘻嘻哈哈的身影。周天步說李紀法每每把輪椅扳到賣肉的條案,總要高喊肉老板的綽號同老板"打繃"(開玩笑),說"紅鼻頭阿二,給我來一斤精肉臊子,不可有一絲絲油膩!"或者:"阿二,給我來一斤豬腳爪,不可有一根碎豬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紅鼻頭阿二就會反唇相譏,說李司令,還在做司令夢啊?你就算是個"魯提轄",老子也不是個"鎮關西"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李紀法就把輪椅拍得嘭嘭響,說老子不稀罕,老子就稀罕包兒里這張殘疾證!你倒來欺負欺負老子看,老子把你送牢里去吃二兩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周天步每說至此,總能引起哥們姐們一陣哈哈大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只是我笑不出來。英雄遲暮,美人衰年。上蒼對那些敢逆龍鱗的"傻二",有時候真的不大客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剎 鑼</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4年10月,原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浙江省作家協會主席、黨組書記黃亞洲先生在臨安青山湖組織了一次老朋友聚會。當協助亞洲張羅會務的一位女士向杭州日報高級編輯莫小米介紹我時,小米笑咪咪地回應說:我們認識。當年我還是他的領導</b></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句話又讓我惦念起杭州作協小說組的那些陳年往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前文已經說過,小說組有兩個精干的企業家當著副組長,開會蹭頓飯什么的應該也算不了太大的問題,但日久天長,飯蹭得多了,畢竟也不是個事。得想個辦法自己"造血"。于是,借著改革開放的風,小說組組織作家為企業和企業家寫傳記,寫報告文學,出《開拓者》叢書(前后三四本),獲得的利潤除了辦筆會、開年會,多余部分就用來組織作家"行萬里路"、到新疆、云南、四川等兄弟省區進行文學交流。為此,當時還正兒八經地向銀行申報了一個賬戶。會計聘了莫小米,出納就由我"趕鴨子上架"。小米說她是我的領導,雖有戲謔的成份,于事實卻也分毫不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米一番話讓我萌發了寫點小說組陳年舊事的念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上世紀90年代初我到省作家協會謀食后不久,沈治平先生在一次小說年會上突然宣布免去我的副組長"職務"。這之后,我就中止了與小說組的聯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盡管沈先生這個猝不及防的宣布令人不快;盡管在小說組幾年的活動中與個別文友產生過觀念分岐與齪齬;盡管有個名氣不小的文化人還把這些分岐、齷齪寫進了一部沸沸揚揚的長篇小說;但我對小說組那四十幾個"哥們姐們",始終充滿了感恩與尊敬。小說組雖然沒有編制、沒有經費,但有了"小說組"這座廟,到底就有了一個"合法的"名義,一個"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對于那些有志于文學的追夢人,能夠找到這樣一座"廟",應該就是一種福分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人活在世上,一定會碰到許多坎坷,遭遇許多誘惑。功名利祿、機巧權謀,都可能讓人喧囂一時、光鮮一時。但擺進歷史的長河,這些光鮮的玩意兒,歸根結底都只能是蔽日的浮云。唯有寒微時朋友間那種不設防的真誠與友誼,才能如日月經天如江河行地,牢牢鐫刻在人的心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剎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5年2月24日上午11時初稿于杭州靜怡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025年 2月25日上午11時40分校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5年 2月27日 上午11時改定</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簡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黃仁柯 男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浙江省作家協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原駐會國家一級作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訪問云南作協期間,黃仁柯與白族老作家丶省作協副主席楊蘇親切合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小說組組織編寫的這套叢書</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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