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雨水前后,溫度像鐘擺還在零度上下蕩來蕩去,園丁們已經忙著春季修剪了。對于我來說,這正是一年中難得的“拾荒季”。</p><p class="ql-block"> 我的城市不大,哪里有什么美食別來問我。若想賞花,我倒可以指點一二。我知道在哪里有什么花,它們什么時候開。我喜歡看園丁剪枝,就像鳥兒跟著春耕的犁,尋找蟲子,我尋覓的,是那些被剪下的枝條。</p> <p class="ql-block"> 我曾經插瓶過多種花,有玉蘭、迎春、連翹、海棠、臘梅……看著干枝在清水的供養下開出花朵,就像看著嶙峋老嫗一笑變成了少女一樣神奇。不像買來的切花,一開始就有明確的期待,美得意料之中,沒有意外,少了驚喜。</p><p class="ql-block"> 揀枝則不同,不知道是否恰好遇到剪枝,不知道剪下的是什么樹枝,不知道會不會開花,會開出什么花。有時我想,我提前幾天幫園丁修剪,不就兩全其美了。可是不行,這世界有規則,就像我看見假幣沒權力沒收一樣,我不能越軌。所以我剪,心里必是鬼鬼祟祟偷感十足的。</p> <p class="ql-block"> 記得有一年,我從春華秋實帶回好多干枝,表面看上去沒有什么區別 。像盼著一枚神秘的蛋破殼一樣,我好奇而又忐忑地期待謎底。終于有一天,花瓣悄然展開,我驚喜的發現它們并不相同,有粉嫩的杏花,還有淡雅的江梅……</p><p class="ql-block"> 前不久,我抱回不少迎春,修剪后插了三瓶。高枝插大的六棱玻璃瓶,中枝插入無釉白瓷瓶,小短枝插一個細頸藍瓶。僅僅過了兩三天,芽苞露出的一點黃尖尖,似雛鳥嫩黃的小嘴兒。接著一張張小嘴陸續張開,嘰嘰喳喳的叫著。沒過幾天,整個房間都熱鬧起來、明亮起來。一周后,五瓣、六瓣的花,醉了似的從枝頭飄落,顏色依舊鮮艷,毫無枯萎的跡象。就那么舒舒服服的躺下,仿佛進入夢鄉,幾分慵懶,幾分嫵媚。</p> <p class="ql-block"> 周末,忽然想去看看梅花。在梅樹下,遇到一對父子。兩歲多的寶寶指著樹枝說“爸爸,我想要紅豆豆”。爸爸顯然不認識梅花,有點尬。我便說“這不是豆豆,是梅花呀”。寶寶讓爸爸抱起來,輕輕的用手觸碰一下花蕾,說“我最喜歡花”。他欣喜而又小心翼翼的樣子告訴我,他一定不會傷害它。</p><p class="ql-block"> 轉過一片樹林,我驚喜的發現有幾株朱砂梅剛剛剪過。剪下的樹枝還散落在樹下的灌木上。我欣喜若狂,如獲至寶。正在離開的園丁,看我的樣子,又舉起長柄的剪刀,選了一支花苞最多的高枝剪了下來,送給我。這枝梅肯定想不明白,本已逃過一劫,為什么又大禍臨頭。我想安慰它“你和別人不一樣,你不是因為多余,而是因為太美”話到嘴邊我又感到深深的愧疚,誰又是多余的呢?哪一朵花是不在用一生等待一個春天呢?</p> <p class="ql-block"> 舉著這枝梅走在路上,我又高興又心虛,恨不得在臉上貼一個大大的標簽“這是我揀的,不是剪的”。想來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事已至此,我可以做的,就是精心呵護,讓它們蓬勃綻放,哪怕這個春天是它的最后一個春天。</p><p class="ql-block"> 我又突發奇想,想給園林處提個建議。什么時間修剪哪一片樹,提前在網站公布出來。我、以及和我一樣的愛花人,就可以揀回被裁掉的花枝,還它們綻放的權利。我會滿懷希望地抱它們回家,準備好最合適的花瓶,靜待它們含苞、吐蕊,開出了一個屬于它們自己的春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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