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春寒料峭時，母親總愛在檐下支起竹匾，將新采的薺菜、榆錢鋪平晾曬。</p><p class="ql-block">待葉尖微卷，她便喚我幫忙，將菜葉與面粉、玉米面輕輕拌勻，仿佛在編織一床金黃的棉被。</p><p class="ql-block">火舌舔著陶甕時，青煙裹著柴火香裊裊升起，將人帶回那些圍爐夜話的舊時光。</p> <p class="ql-block">父親總說，蒸菜是農耕的智慧。</p><p class="ql-block">他記得幼年逃難時，母親用曬干的槐花拌上雜面，蒸出比山珍更暖心的滋味。</p><p class="ql-block">如今雖不必忍饑挨餓，但蒸菜的儀式感從未消逝。</p><p class="ql-block">正如花生埋在土里，不因無人問津而減損價值，蒸菜的質樸，恰是生活的本真。</p> <p class="ql-block">蒸籠揭開的剎那，蒸汽氤氳了整間屋子。</p><p class="ql-block">青菜香菇的清香、薺菜豆腐的醇厚、金針菇的爽脆，層層疊疊在齒間綻放。</p><p class="ql-block">母親總說：“蒸菜要趁熱吃，涼了就塌了架子。”</p><p class="ql-block">這話像極了父親常講的“人要立得穩，不求花架子”。</p> <p class="ql-block">爐火將盡時，父親照例會將余燼攏入灰甕，讓最后一絲溫熱滲入泥土。</p><p class="ql-block">這場景讓我想起《落花生》中父親的話：</p><p class="ql-block">“做人不必做偉大、體面的人，但求對他人有益。”</p><p class="ql-block">蒸菜如是，人生亦如是——不求浮華，但求落地生根。</p> 春來蒸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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