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耀草窗 (二十) 那年，我被開除了白云出岫 <p class="ql-block"> 1985年畢業(yè)，86年結(jié)婚，還不到法定年齡，托熟人辦了證。87年女兒出生，89年兒子出生，不到4年，完成了人生三件大事:娶妻，蓋房，生娃，一樣沒有耽擱。只是兒子的出生讓我違犯了“計劃生育”國策，被學(xué)校處以開除公職留校察看的處分，罰款“一千八百元”。為了記住這件事，給兒子取名“劉千八”。每月50元的生活費(fèi)，之外還要繳納960元的計生罰款。960元，整整一年的工資還不夠。</p><p class="ql-block"> 這是要命的節(jié)奏。</p><p class="ql-block"> 生活一下子又墜入谷底。</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結(jié)婚時全部財產(chǎn)只有81元。老岳父在媒人的鼓勵下要了640元彩禮，我在信用社貸款800元，扣除爹在信用社貸的陳款實(shí)際拿出640元。岳父拿出自己800元讓我還了信用社的貸款，實(shí)際上等于岳父的女兒當(dāng)時沒有要彩禮。盡管以后還給老人家了，但肯這樣做的老丈人應(yīng)該很少。</p><p class="ql-block"> 半片豬肉，一罐豬油，400斤麥子，婚禮實(shí)際也是老岳父暗地里張羅的，可以說，媳婦是撿來的。</p><p class="ql-block"> 陳賬沒還，又加新賬。女兒出生給新家?guī)硐Ｍ矌響n愁，不是今天拉肚子，就是明天咳嗽，花完家里的小錢就可以消停兩天，折騰的當(dāng)爸爸的開始懷疑，家里不能有錢，土炕后面鐵盒子里有三十塊錢，小債主就會不乖。錢有的時候真的讓人高興讓人愁。</p> <p class="ql-block"> 兩家人住一個院，很多不方便。涼個襪子不見了，等幾天會穿在別人的腳上，明明是自己的襪子你卻不能說。集市上買幾只小雞從小院這面跑到那面，屁股用紅顏色一染就立馬成了別人家的。你出門一般不能鎖門，掛了鎖有人會給你難看的臉色，并且夾槍帶棒的風(fēng)涼話：“防誰呢？有啥值錢的古董，放我眼前都不會多瞅半眼。沒見過啥。呸。”</p><p class="ql-block"> 硬咬著牙，心一橫，在一窮二白的艱難時光修一處莊基，逃也似地搬走。和別人兌地，請人喝酒，托人批莊基地，打土墻，蓋房，仰仗老丈人錢糧椽檁大梁磚瓦,二月修房四月進(jìn)駐，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領(lǐng)地，關(guān)起門來，過我們四個孩子的艱難日子。</p> <p class="ql-block"> 兒子出生，沒有辦到準(zhǔn)生證，也辦不來，生下來再說，愛咋咋的，結(jié)果被學(xué)校開除了。每個月50元的生活費(fèi)連給兩個孩子看病的錢都不夠，生活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幾只老母雞身上，數(shù)雞蛋過日子的時光像老牛一樣慢。有一次閑聊，無意中聽老婆隨口一句：“那年逼得沒有辦法了，集上賣了兩個老母雞給娃看病。”</p><p class="ql-block"> 我愕然，怎么也想象不出來，一個女人綁上兩只雞在人來人往的街市上焦急的等待有人掏錢買她手里的雞。</p><p class="ql-block"> 她敢和人討價還價嗎？</p><p class="ql-block"> 孩子病了，她急等錢用。</p><p class="ql-block"> 她和她手里的雞一樣無助、一樣焦慮。</p><p class="ql-block">五塊錢，兩只雞。</p><p class="ql-block"> 女人還要千恩萬謝的感激人家救了她的急。這個女人就是我的妻子。我只知道我自己在那段艱苦歲月里的痛楚，卻從來不知道陪我一起走過艱難的這個傻傻的女人所經(jīng)歷的苦。應(yīng)該不比我少，只是她從來沒有說過，或許她壓根就沒有記。</p><p class="ql-block"> 八面漏風(fēng)的日子逼的人無路可走，舉步維艱對當(dāng)時的小家而言不是夸張而是寫實(shí)。</p><p class="ql-block"> 人生大躍進(jìn)的結(jié)果就是進(jìn)入最低標(biāo)準(zhǔn)的生活。</p>